164、爸爸再爱我一次

“你在说什么呢，艾妮亚？”少年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嘶哑喉咙干双手颤抖，他试着握紧双手缓解一下紧张，但现这并没有什么用。

        艾妮亚伸手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少年比之大上一圈的手中显得异常娇小脆弱，手中冰凉温润的触感让少年稍稍放下心来。至少艾妮亚看起来并不是想要伤害谁，或许她只是厌倦了演戏，想要做回自己？

        不，在这种身份不知究竟暴露了没有的危险时刻突然说这个，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你想做什么，艾妮亚？”微微汗的手心让他不好意思握紧艾妮亚的小手，但在他想要挣开时却被艾妮亚反手握紧了。

        比起厌倦了自己做她父亲，决定撕破脸把没什么用的自己给抛弃掉，少年现在更担心艾妮亚去做更可怕的事情。比如将洛依依打晕然后抓到魔族去，甚至将学院的一些老师抓走之类的，如果艾妮亚做出这种事，少年甚至可以预见整个世界因此燃起战火的模样。

        这可不是说笑的，洛家大小姐的身份暂且不说，仅仅是那些老师们，他们掌握的知识被魔族知晓这种事情，人类方面绝对不会允许出现，为了避免魔族威逼利诱得到他们脑中的知识，帝国恐怕会立刻向魔族宣战。

        少年并不怀疑艾妮亚有这样的实力，或许之前他还以为艾妮亚没有恢复力量，只是个乖巧的小女孩，但在刚才艾妮亚展现出魔王气势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艾妮亚已经恢复了实力，现在的她是魔王艾洛莉亚，而不是乖巧听话的他的女儿艾妮亚。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艾妮亚浅笑着拉着少年的手臂，示意激动的站起来的他重新坐下，“我只是想和您谈谈我们的之间的关系。”

        实际上艾妮亚也确实不会做少年想的那些事，在没有证据证明她真的被怀疑之前，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即便真的被怀疑了，对于她这样的魔王来说，想要生擒她所需要做的准备也非常耗时耗力，艾妮亚完全有大把的时间，根本不需要这么早就提心吊胆的乱来。

        而且即便她抓了那些老师们，恐怕也很难离开帝国，以之前魔导武装出动的度来看，带着那些老师们的她根本逃不出魔导武装的追踪范围就会被追上，即便她最后能够逃脱，要必须抛弃下其他所有人才行，这样做还不如早早的偷偷离开呢。

        “我们之间的关系……”少年干笑着重复艾妮亚的话，他知道艾妮亚想要说什么，但他并不想和艾妮亚谈这些。

        如果艾妮亚不准备去做他刚才想过的那些危险事的话，那他现在就需要考虑自己和艾妮亚之间的关系了，尤其是在艾妮亚挑破了两人之间那层纸之后。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少年别过头不去看艾妮亚，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明白艾妮亚是个好孩子，即便挑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也肯定不会伤害自己。但他还是不想和艾妮亚谈论这个问题，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已经习惯了有艾妮亚在身边，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的感觉。

        艾妮亚没有理会少年的话，自顾自的说：“这段时间您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或许是因为社交恐惧症的缘故，我对人们对我的态度特别敏感，虽然您总是看起来不情愿的样子，但实际上您对却我一直都很好，并没有因为不情愿就在行动上表现出抗拒。我很感激您，真的，您是个好人。”

        “为什么突然用敬称啊？”少年有些尴尬的试图转移话题，但没有成功，艾妮亚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艾妮亚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夸人，但少年一点也不想听到这种夸奖，他可是对自己心知肚明，虽然自己确实一直都像是长辈一样的照顾艾妮亚，但一开始他也只是为了装的更像一点，让艾妮亚别因为他的行为不像她父亲而生气，实际上他心里出卖她的想法可是一直都存在的，只不过一直在那里瞻前顾后的犹豫，所以没来得及实行而已。

        真心想要对艾妮亚好一点的想法，也不过是在不久前听到洛依依讲述她的身世时才产生的。要说他一直很尽心尽力的照顾艾妮亚，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

        艾妮亚觉得他对她好，怕也是因为她和自己真正的父亲关系不好，没有感受过家人的关爱，所以对她有一点点好她也会觉得少年对她真的好，甚至比她父亲对她还要好吧？艾妮亚之所以强行叫他爸爸，是不是也是想要在他这里得到一些父爱呢？

        “我的父亲是个合格的统治者，但他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艾妮亚话音一转，突然说起自己的家事来，“从小到大，我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恐怕也不足一个月，我基本上是等于一直是和母亲两人一块生活的。虽然不能经常见到父亲，但母亲对我的关爱让我也并不怎么在乎这一点，直到那一天……那一天有其他部落的魔族闯入了王宫，杀死了并不精通魔法的母亲。”

        虽然早就在洛依依那里听过了这些，但再次听起艾妮亚本人自己讲述，少年心中多少不免替她难过。

        “母亲并不精通魔法，但她却对魔导技术有些研究，在最后的时刻母亲将所有保护性的魔导器都给我使用，而她自己则死在了刺杀者的屠刀之下。”艾妮亚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但少年能感觉得出来她很难过，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想要安慰她，艾妮亚冲他笑了笑继续说，“母亲死后，父亲依旧和之前一样，天天忙着打理政务，并没有因此增加和我相处的时间。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那段时间的我非常非常寂寞，甚至经常产生自杀去另一个世界陪母亲的想法。

        “如果不是母亲去世前，让我替她钻研魔导技术的话支撑着我，恐怕我真的会自杀吧。我一度非常怨恨父亲，但后来我也逐渐明白了那段时间他是在忙着为母亲报仇，但这终究改变不了我们相处时间太短太短的事实，即便后来他有过想要弥补，但我也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不和任何人靠近。我想我的社交恐惧症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吧。”

        在艾妮亚铁了心要将这些事挑明时，少年也只能默默听着。

        “在最初强迫您做我爸爸时，我也就是想着或许能用这种称呼上的变化来让自己更容易适应和您在一起的生活，实际上在最初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有在身上设置魔法提防您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只要当时的您做出过一定限度的接触动作，魔法就会触，其中威力最小的也能让您躺床上半个月起不了。”少年偷偷抹了抹汗，他可从不知道自己居然离危险这么近过，“当然，您后来的一切举动证明了是我多想了，您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即便只是口头上的虚假称呼，您也非常称职的充当着爸爸的角色，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我……”

        少年非常想说一句“根本没有尽心尽力”，艾妮亚没有享受过父爱，或许不知道真正的尽心尽力照顾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样，但少年可是父母健在的，对比他自己父亲照顾年幼他时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距离“尽心尽力”这四个差了至少十万八千里。不过这话少年终究只是在心里想想，真说出口还是需要勇气的。

        艾妮亚当然不会知道少年的心理活动：“您是个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如果我东窗事了，恐怕您也会受牵连吧，所以我觉得……”

        “所以你是想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吗？”少年终于明白了艾妮亚想说什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当然很希望魔王潜入勇者学院偷师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但那必须是在一切还没生之前，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终究是和这件事有关联的，这一点艾妮亚再否认也没用。想要真正让少年从这件事脱身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艾妮亚说她使用魔法控制了少年才行，但那样等于说艾妮亚又多了一项罪行，一旦艾妮亚被抓，所遭遇的待遇恐怕会更加恶劣。

        艾妮亚笑了笑，依旧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只是问道：“我能最后再叫您一次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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