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卧轨男

语文科代表武子蔓的家离矿山很近，而且附近还有一家水泥厂，听她说洗的衣服都不敢放在屋外，全被水泥厂刮来的灰给弄脏了，村民有意见，可是水泥厂还在那里。有能耐的家庭搬走的搬走，可是随着搬走，又有搬来的。

        这家水泥厂是国企，可是边缘业务还雇佣着临时工，所以吸引了很多外来务工人员，他们有的就把家属都带了过来。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是先有的村子，还是先有的水泥厂，因为村里许多人都在水泥厂上班。

        武子蔓的家很小，而且里面很少能透进阳光，大白天也发暗。这一次，我们一群十个女生来到她家，是为了去爬水泥厂后面的矿山。

        那座矿山面积很大，大到可以形成一个镇子，中心已经是一个深坑。以深坑为圆心，有一条螺旋型向上的运矿路，如同盘山路似的，只不过它是由坑底向上盘旋的，到了巨坑的边缘有铁路，专门运送矿石的。

        从村子里看，那矿山是由碎矿石堆砌而成的，根本没有真正的路，偶尔仔细看，会发现似乎有脚印踩出的羊肠小路，只是有路的轮廓。还有山水冲出的小沟沟……

        已经说不清楚这次爬矿山是谁出的主意？反正到场的同学们都没有反对的。我当然也同意了，因为我也很好奇，很想知道矿山上面是什么？有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人吗？每天只看到一列列拉着矿石的火车呼啸而来，却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开采的？

        来到了矿山脚下，那么高，那么陡，全部是尾矿的碎石，根本找不到向上攀爬的路途，武子蔓是这个村子的土著，果然她不急不恼的说：“我们往前走，前面有路，不过，很难找，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瞅！”

        我们继续往前走，果然发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我们鱼贯而行，可是这是一条危险的路，因为碎矿石很松散，踩一踩，有的时候就崩塌了，紧接着上面的碎矿石就会哗啦啦的滑落下来，而且要很久才能停止。我们这就样亦步亦趋的小心翼翼前行，竟然没有人主张回去。

        武子蔓一脚踩下去，脚下的碎石松动，她没有站稳，左摇右晃起来，吓坏了她后面的肖下雪，就在一刹那，武子蔓滚了下去，然后是肖下雪，还有我，我在跌落的一瞬间，抱住了肖下雪的腰，我感觉到了脸和腰以及全身被碎石头杂击的巨痛……

        突然我们停止了滚动，我们并没有一直滚落到山脚，而是卡在了半山腰，距离上边大部队能有两三米的距离，还好，我们三个人并没有摔晕，只是有些鼻青脸肿。怎么办？我们只能往上爬，与另外的七个人会合。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力气了，只好先坐下来，休息休息！

        这时，我内心的恐惧已经达到极点，我觉得这是一座危险的矿山，我好想说我们下山吧，我们别再往上爬了……可是我没说出口，因为我看得出来别人都是那样的跃跃欲试，没有丝毫的退意，我不想打乱她们的计划，可是我的身体与心灵都在罢工，尽管如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她们继续这场未知的探险活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三个人爬了上去，这一次是我在前面走，我左摇右晃的走着，这是一条盘旋而上的羊肠小路，我几乎不敢往后看，也不敢往下看，就是这样，我的身体还是出卖了自己的状况：发抖！哆嗦！畏缩！

        “还是我打头阵吧！”武子蔓说。

        “哦，也好，我害怕，可能恐高吧！”

        我说完，便乖乖的让出了前路。

        “我看出来了，要不然，我怎么主动说，我来领路呢！”武子蔓善解人意的说。

        武子蔓是我们班有名的大书虫，整天捧着琼瑶的小说，放学回家也是看到半夜，可想而知，她带着厚厚的近视眼镜，还有些少白头，或许果然是书读多了，在她身上看不到活跃的细胞，无论说话、办事都是那么的斯文。不过，通过今天爬矿山，果然，人不可以貌相，武子蔓没有看起来那样娇气！

        终于，我们爬了上去，发现竟然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除了一条铁路，就是杂草丛生的平地，还有电线杆子，余下什么也没有了。怎么会这样？让人那么好奇，让人那么惦记，可是一但接近了，却发现那样平泛无奇，好失望！

        没办法，既然来了，就只能走一走，逛一逛了。走着走着，竟然发现了一口深井，它能有多深？它呈现出来的水，竟然是蓝绿色的，多么美的颜色啊，我们立刻兴奋的围了上去，伸出手撩拔它，一丝丝冰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好爽！

        “离远点，井边滑，这井太深了，以前淹死过人！”武子蔓提醒大家说。

        一下子，大家简直是跳跃着离开了井口，恨不得逃之夭夭，仿佛会从井里伸出一只幽灵的大手把谁拽到井里……

        “有人，是个男的！”

        肖下雪喊了一嗓子，我们这十个女生不约而同的往一起靠拢，仿佛要遇到坏人了，而我们团结到一起，就是有力量！又仿佛在这荒矿野山之地，遇到个男人，没准会打我们的坏主意，什么坏主意？在女生的潜意识里，总是害怕被男人强奸！

        “他向我们走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我们一起望过去，果然是一个男人，他向我们这里走过来，我们一下子开始跑，想把他远远的抛在身后……

        跑着，跑着，突然有人喊：“他不走了，他不走了，他站着不动了！”

        一下子，我们这十个女生全部停下脚步，仿佛他不走了，换回了我们暂时的休憩。

        那个男人站在铁路上，望着远方，然后又四处打量着，很快他就看到了我们，并且把目光定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会过来？如果他向我们这里挪动一下脚步，我们就打算象猎豹一样狂奔。可是他竟然没有挪动脚步，我们也就站在了原处。

        “他坐下了，坐在铁路上！”

        我们挪动脚步，一起站在了一处丘陵上，以便看得更远、更清楚！

        紧接着，他竟然躺在了铁轨上，顺着铁轨躺。可是很快，他站起来，调整了方向，竟然还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然后横卧在铁轨上……

        “他在干嘛啊？不象坏蛋！”武子蔓悠悠的说。我们所有人都吁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并没有遇到强奸犯或者流氓！

        这时远处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是一列运载着矿石的火车开过来，此时，我们才意识到他要寻死，他在卧轨自杀！我们本能的善良崩发出来，向着他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火车来了！火车来了！快躲开！快躲开！”

        没想到火车的速度是那样的快，至少比我们跑得快，明明离得那么远，却突然近在眼前，火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去……

        火车从他的身上压过去，然后紧急刹车，他被车轨切成了两半，一半肚子连着下肢在两道车轨之间，上半身连着头部、上肢在火车道之外，脸朝下……

        鲜血横溢，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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