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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记忆片段


姜绍依然淡定得不行。

        贺大队长轻轻叹了口,耳语道:“你可真会给我捅娄子。”

        姜绍:“???”

        不等他反驳,贺景开始指点生路:“程辰这边和孔艺朵一起的时候继续保持情侣的样子,如果有人制造你和马单独相处的机会,表现得悲伤一点。”

        “卢晓智,里诺既然贪财就不会乖乖听话交出所有东西,挑两件便宜的就行。不知道什么便宜就拿小的。”

        “莫寻和温桥继续唱歌做祷告,你们虔诚不代表仆人虔诚,把过错都推出去。主当然不会给罪孽深重的人重生的机会。”

        “至于曾琦萌,在莉娜的房间收拾就行。有人来了就大声哭。”

        “总之一句话,按角色演戏,听明白了吗?”

        贺景都指点到这份上了,听不明白也得明白。众人情绪又一扫阴霾,被拉了回来。

        做礼服这事是进污染区就说过的,姜绍以为只是故事背景,没想还能进入剧情主线。

        比起其他人明确的拆人设操作,他想不通裁缝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到达会客厅,里格斯口中的裁缝已经到了。

        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长相很讨喜,笑起来时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就是说得话不那么令人高兴。

        他说:“凯拉夫人如此尊贵,量体裁衣是对夫人的亵渎。还请公爵大人将夫人的肩宽、胸围、腰围等数据一一道来。”

        姜绍:“”

        不量尺寸你在马车上颠三四个小时来庄园干嘛?何况让贺景给他量尺寸,还不如这胖子来。

        然而下一秒,裁缝转头制止了贺景拿卷尺的动作。

        “每年夫人的礼服数据都是公爵大人目测报给小仆的,从未出错。公爵大人和夫人如此恩爱,小仆十分羡慕。”

        贺景:“”

        现在他明白做春季礼服的意义在哪了。

        但是这三围是报凯拉夫人的还是姜绍的?而不管是谁的,他都不知道

        会客厅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裁缝垂着头候在一旁,手里捏着炭笔和羊皮纸,一动不动。

        贺景盯着裁缝看了几秒,正犹豫要不要武力压制,余光瞥见姜绍坐在沙发上发愣。

        深色瞳孔在阳光下变成琥珀色,和档案上的眼睛重合在一起,没有聚焦,显得空洞麻木。

        贺景没来由觉得烦躁。

        “想什么呢?”他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嗯?”姜绍蓦然回神,目光动了一下,“没什么。”

        边上,裁缝仍旧不言不语,炭笔在纸上轻轻戳着,画出一道浅淡的痕迹。

        这场景莫名和记忆中零星的碎片重合。

        尽管知道真相相去甚远,还是有部分清晰的记忆涌入脑海。

        /

        这是一间病房,没有窗,靠着走廊的那一面是玻璃墙。

        天花板和墙面粉刷成白色,不知名的仪器亮着灯,有很多。

        姜绍站在床边,眼前发黑,腿脚发软,几乎站不住,却死死咬牙坚持着。

        有人在说话。

        “速度47、力量62、智力水平小幅提升,融合失败”

        那人声线很浑厚,说话时没有一点语调起伏,仿佛一台机器,不带任何感情。

        融合失败

        姜绍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轻轻抖了抖,他已经知道接下去要发生的事了。

        “指标回升后进行下阶段实验。120万种生物总有能成功的。”

        “可是院长”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讪讪道:“这么频繁的进行手术,真的没问题吗?他才”

        “能有什么问题!”

        即使是呵斥,那人的语调也是冰冷的。他合上文件夹,将笔插进胸前的口袋,转身出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姜绍听到他说:“01那边呢?”

        很奇怪。

        姜绍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名字,他知道自己是02,却不知道01是谁。

        但听到时,仍旧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留在房间里的人深深叹了口气,弯下腰摸了摸姜绍的头,“不怕不怕,还有我在。”

        他声音太轻了,令人无法分辨是在哄姜绍还是安慰他自己。

        很快,房间里只剩姜绍一个人。

        但他没有躺到床上休息,而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趴在玻璃墙上往外看。

        房间外是一条同样苍白的走廊,白炽灯在地面投下圆形的光晕。

        这里也被封闭着,除了偶尔电流不稳,灯光会闪烁两下外,大部分时候都安静得可怕。

        真的太安静了,明明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很痛苦,可谁也没有出声。

        有时候会有一两个或者很多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玻璃墙后看进来。

        他们捧着文件夹,在上面写写画画,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

        01的房间就在隔壁。

        姜绍记起第一次见面,那时01还不是01。对方比他高出半个头,信誓旦旦地说:“你要叫我哥哥,我就会保护你。”

        姜绍没理他,实在被缠烦了才说了句,“用命保护也行吗?”

        01愣了愣,继而坚定道:“可以的。”

        不过后来,谁也保护不了谁。

        即使01排在第一位,是重点关注的对象,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

        姜绍发现那些缺失的片段在污染区中出现的几率开始变高。

        即使内容模糊不清,零散又琐碎,但过去在一点点清晰,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还以为有人睁着眼也能睡觉。”贺景靠回去,看似慵懒,实际上身体向着裁缝的方向,肌肉紧绷。

        他不知道凯拉的三围,也不能去量姜绍的,裁缝不让,姜绍肯定也不让。

        照这架势,打一架是最优解。

        四目相对,姜绍瞬间明白贺景的意思。

        他抬手扔了把军刀过去,而后对着裁缝道:“春季礼服我不做了,你回去吧。”

        裁缝一愣,抬起头看着他,面露难色,“可是这是公爵大人对您的爱呀。他那么希望您高兴,希望”

        “爱个屁。”姜绍耐心告罄,他对公爵夫妇比天高比海深的爱情实在不感兴趣。

        “夫人夫人怎么可以这么说”

        裁缝歪着脑袋,嘴上说着不可以,身体却迫不及待。

        五官逐渐扭曲,手中的炭笔变成斧头,抡起来就往姜绍脑袋上砍。

        姜绍向后一跃躲开,手里什么也没拿,挑眉对贺景道:“贺大队长还不动手?”

        这里就裁缝一个,没变形前还能看,变形后丑得人看一眼都想吐。

        他没心情动手,反正有为人民服务的贺景在。

        裁缝追了几步,见劈不着人,转身往墙上凿,装饰盘子、花瓶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姜绍闪身站在贺景边上,“这是恼羞成怒成脑瘫了?”

        贺景捏着军刀在手上转了一圈,揶揄道:“这是叫援军了。”

        墙壁豁然开了几个大洞,仆人惨白的脸怼在洞口,神情癫狂地盯着屋里站着的两人。

        姜绍看了眼开着的大门,又看了眼从洞口钻进来的仆人

        脑瘫没跑了。

        七八个人钻得灰头土脸,光线照到的刹那,皮肉开始腐烂化脓,黑色瘤块从脖颈一路蔓延,很快就没有人样了。

        裁缝举起斧头冲锋号令。

        再站着也不行了,姜绍抽出唐刀和贺景一起,一刀一个脑袋,玩似的。

        然而对面的仆人也一样,脑袋掉了就捡起来再按回去,掉的多了就喊同伴帮忙。

        缠斗十几分钟后,对面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四肢和脑袋完全错位安装,看着怪异又恶心,战斗力却不断加强,丝毫不受身体限制。

        贺景嫌弃地在窗帘上蹭了一下刀,看着姜绍那把只是刀尖黏满尸液的唐刀,“啧”了一声:“还挺会给自己挑武器。”

        姜绍瞥了他一眼,转身拎了另一把刀给他,刀刃很薄,刀型瘦长,整体介于军刀和唐刀之间。

        两人明显都愣了一下。

        姜绍对这把刀没有任何印象。

        谢真说过,他的潜能一定是在醒来后仍旧清晰记得的情况下才能取出来。

        偶尔也会出现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带出潜意识里的东西,比如04。

        贺景同样没见过这种刀。

        行动队有很多特质武器,比如万紫的发簪,薛墨祯改良过的唐刀。

        听说五队还有人喜欢用流星锤,但要求造型必须可爱,最后锤子上加满了蝴蝶节。

        他接过刀,挽了个花,刀刃一挑,旋下了仆人长在左臂上的脑袋。

        忽然之间,贺景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

        那是一次测试,是加入行动队之前还是之后记不清了。

        大厅里有十来个人,各个都很安静,按照入场序号坐在屏幕前。

        每人手里都有一把刀,瘦长且薄,让人怀疑折一下就会断。

        屏幕里是一间空旷的房间,饿了许久的狼趴在角落粗粗喘着气,一双竖瞳泛起幽绿的光。

        贺景觉得很怪异,这样的测试对大厅里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人来说,无异于送命。

        可他又觉得这再正常不过。

        很快他和另一个人被叫到,在其他人冷漠麻木的眼神下走进房间。

        处在监控死角的那一瞬,贺景和身旁的人才敢稍稍放开收着的情绪,他们是害怕的。

        然而也只是一瞬。

        很快,狼群扑了上来,两人躲开攻击的同时不可避免受了伤,腰腹和肩背传来剧痛。

        没有喘息的时间,身边的人说:“五点钟方向,心脏。代价,肩膀。”

        贺景回头想看请那人的脸,可狼群再次扑了上来。

        他只得握紧刀,一把扎穿了为首那只的心脏。左肩被另一只狠狠咬住,他抬起手,趁机一把插入对方咽喉。

        血溅了满身。

        分不清是狼的还是自己的。

        刀刃含着冷光,两人机械又麻木地砍杀着狼群。

        其实那人身手不好,杀一只狼的代价比他更重。

        为什么呢

        贺景忽然记起,因为有人说过,他们是利刃是智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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