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三叔现在很疼、很疼

聂南枝结束一天的复习，刚将谷丽华送走，人还没折回别墅，战慕寒驾着那辆G－TR车驶到了别墅前。

        聂南枝顿住，看着坐在驾驶座的战慕寒。

        战慕寒没有下车，坐在驾驶座，眸光深邃幽沉凝着聂南枝。

        聂南枝双眼轻闪，手心不自觉微微捏紧，轻抿着粉唇，盯着战慕寒。

        “过来。”战慕寒说。

        聂南枝心尖没来由沉沉一跳，握紧手心，迈下台阶朝战慕寒走去。

        走到驾驶座的车门侧，聂南枝抬眼望着战慕寒冷峻的面庞，出口的声线不知怎么的，带着细细的颤抖，“三叔。”

        战慕寒从车窗口伸出一只手，抚上聂南枝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洁净的脸蛋，“刚奶奶打来电话，让我们今晚过去，说是，你太爷爷的意思。”

        “……”聂南枝漆黑的瞳仁猛地缩紧，眼眶却泛出一圈红润，紧绷的盯着战慕寒。

        战慕寒看着她一圈一圈在眼眸里蔓延的红润，英逸的眉宇倏地敛紧，“害怕？”

        聂南枝贝齿大力咬住下嘴唇，望着战慕寒说不出话。

        可战慕寒却分明感觉到掌心下她的脸蛋，在一点一点变凉。

        战慕寒冷眸眯紧，另一只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伸手去推车门时，凝着聂南枝。

        聂南枝深呼吸，一对翩长的睫毛抖得如被暴雨狂击。

        她机械的往后退了几步。

        战慕寒方推开车门跨了下来，一个阔步走到聂南枝面前，伸臂便将她勾进怀里，紧紧拥住。

        聂南枝背脊僵冷，抬起手亦用力抱着战慕寒的腰，苍白冰冷的脸颊贴在战慕寒宽阔温暖的胸膛。

        战慕寒垂眸看着怀里娇小单薄的小女人，心脏犹如被纤细的铁线紧紧缠住，窒闷，生疼，“有三叔在。”

        聂南枝闭上眼，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她……很怕！

        ……

        一个小时后，一辆G－TR车滑停到老宅大门前。

        聂南枝眼角始终挂着一缕残红，轻颤的望着那道棕红木门。

        那道门此时在她眼底，就像是古时候县府衙门的那扇门。那道门再不是普通的门，而是通往审判大殿，透着庄重威严的门。

        她不敢预想，她跨进这道门后，降临到她身上的，将会是怎样无情的批判和谴责。

        而她将面临的结果，又是何等的残酷。

        聂南枝不得不承认，她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枝枝，相信三叔。”

        放在腿上的手被男人宽阔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笃定且冷静的拂入耳里。

        聂南枝张唇喘息，双眼从那扇门转到身边坐着的男人脸上，声音从她口中发出，却仿如突地被狂风击中般，碎碎颤抖，“三叔，我们会分开么？”

        “不会！”战慕寒坚定的盯着聂南枝。

        “……三叔，我不想跟你分开。”聂南枝眷恋的看着战慕寒。

        “不会分开！三叔保证！”战慕寒沉声道。

        聂南枝双眸缱绻的看着战慕寒，从她眼眸里滑出的视线，一缕一缕都带着对战慕寒的依赖和依恋。

        战慕寒眸光深邃，倾身，微热的薄唇印在聂南枝苍白发抖的唇上，“我爱你。”

        “三叔。”

        聂南枝抬起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

        战慕寒牵着聂南枝走进堂屋客厅。

        战曜垂首坐在主位沙发，两边沙发分别坐着盛秀竹，以及战津和战瑾玟。

        那阵仗，倒真有些要开审判大会的架势。

        看到战慕寒和聂南枝进来，盛秀竹三人几乎立刻皱紧了眉。

        战瑾玟鄙夷憎恶的盯着聂南枝，那模样，似是恨不得剜了聂南枝。

        聂南枝捏紧的双手，拳心汗湿了一片，脸色苍白得像是铺上了好几层面粉。

        聂南枝虽然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不过是早或晚的事。

        可正当面对时，才发现自己有多软弱。

        因为她此刻，竟是不敢去看盛秀竹等人的眼睛。

        战慕寒握紧聂南枝的手，身姿笔挺，容颜一贯清泠淡漠，沉凉的眸光淡淡扫过盛秀竹三人，最后落在始终垂首的战曜身上，道，“爷爷，我有话跟您说。”顿了顿，“单独！”

        聂南枝，“……”惶惑的抬眸看着战慕寒。

        战慕寒只是紧握着她的手，没看她，视线一直在战曜身上。

        盛秀竹和战津三人听话，皆是眯了眼睛。

        而一直垂首的战曜，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朝战慕寒和聂南枝看去。

        然而，战曜还没看到两人的脸，便率先扫到了战慕寒紧抓着聂南枝手的手。

        这个动作，若换做以前，战曜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只觉得正常。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无比刺眼。

        蓦地。

        战曜从位置上站起，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突地朝战慕寒扔了过去。

        “慕寒……”

        “三哥！”

        战慕寒眼阔缩紧，一动不动。

        聂南枝小脸煞白，完全出于一种本能，慌然的用力狠推了把战慕寒。

        战慕寒猝不及防，愣是没聂南枝一把推得往一侧挪了两步。

        “嗯……”

        最终。

        战曜朝战慕寒掷出的烟灰缸没有砸到战慕寒，而是砸到了聂南枝。

        战曜盛怒之下，力道自不必说。

        但他也没真狠到往战慕寒脑袋或是脸上砸，而是朝着战慕寒的胸口。

        可聂南枝护人心切，将战慕寒推掷开后，由于她跟战慕寒的身高差距。

        战曜扔出的烟灰缸愣是砸到了聂南枝的头。

        血当时就喷涌了出来。

        聂南枝捂着头，一张脸霎时惨白。

        脑子一阵一阵的晕眩感袭来，鲜血从她头上潺流而下，沿着她的额头滑到眼皮。

        聂南枝不知道是晕的缘故，还是血滴到眼皮的缘故。

        只觉得眼皮很重，视线一寸寸模糊，整个人摇摇欲坠。

        “枝枝！”

        战慕寒惊骇，在聂南枝倒下之前，一把卷过她搂进怀里。

        聂南枝靠在战慕寒身上，皱紧眉，虚弱的喘息，一只手紧抓着战慕寒的袖口，强撑着意识看着战曜，尽管她，已经看不清他此刻的脸。

        “枝枝，枝枝……”

        战慕寒看了眼聂南枝头上不断喷涌的血，搂着她身子的双臂竟控制不住的发抖。

        “南枝。”

        盛秀竹同样震愕，不受控制的从沙发站起，盯着靠在战慕寒身上的聂南枝。

        “快，快，送，送医院！快送医院！”

        战曜从震骇中缓过神，蓦地大吼，浑浊的泪水在他吼完后，猛地从他双眼滚了出来。

        战慕寒提气，抱起聂南枝便朝外冲。

        战曜脸庞剧烈的抽搐，颤巍巍的跟上，可因为双腿僵硬麻木，没走几步，他整个人忽地朝地上栽了去。

        “爸！”

        ……

        逸合医院，聂南枝和战曜被安排进相邻的两间VIP病房。

        聂南枝脑袋上的伤已经清理并上药包扎好，医生根据聂南枝口述的症状，判断聂南枝有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一晚，若是明早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便可出院回家休养。

        不知道是头上的伤还是刚医生给她吃的药有催眠效果，聂南枝眼皮始终重重的，睁不开，脑子里亦似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般，阵阵的疼。

        战津盛秀竹三人都在隔壁守着战曜，聂南枝这边，便只有战慕寒。

        战慕寒站在病床边沿，看着病床上脸色虚白，唇口干燥，秀眉紧蹙的聂南枝，心脏的位置宛如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般，密密麻麻的疼着。

        这个傻丫头，他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战慕寒疼惜的闭了闭眼，旋即坐在病床边，伸手握住聂南枝插着针管的苍白小手，双眸殷红盯着聂南枝，“笨蛋！”

        聂南枝双眼只能勉强打开一条缝隙，且从缝隙看战慕寒的脸，也看得不分明。

        见聂南枝干燥的唇轻轻堪动，战慕寒皱眉，俯下身，“你想说什么？”

        “太爷爷……”

        战慕寒浑身轻震，凝向聂南枝。

        “我想，去看，太爷爷……”

        聂南枝费力的抬了抬手，揪住战慕寒的衣角，说。

        战慕寒看着聂南枝眼角滑出的晶莹，忽然便动了气，一张俊颜涨红，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鼓了出来，咬着牙根低吼，“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管旁人干什么？”

        聂南枝眼角的泪掉得更勤，伤心的看着战慕寒，哑着嗓音一字一字说，“太爷爷不是旁人……”

        战慕寒下颚绷紧，“不许去！休息！”

        “三叔……”聂南枝瘪起嘴角，突然很伤心的掉起了眼泪，喉咙里也滑出悲怆的抽泣声。

        战慕寒心疼的捧住她的脸，“枝枝，你乖，闭上眼睛休息，嗯？”

        “三叔。”聂南枝捏着战慕寒衣角的小手因为用力，手背和从她宽松毛衣里露出的一截浩腕都绷红了。

        战慕寒低下头，额头抵着聂南枝的，“你担心爷爷，就不心疼三叔么？嗯？三叔现在很疼，很疼你知道么？”

        “三叔，对不起……”聂南枝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战慕寒眼眶通红，“以后不许再做傻事，知道么？”

        聂南枝哽咽，“我，我不能，看着太爷爷，太爷爷砸你，什么都不做，三叔，我，我也想保护你……对不起，对不起三叔，我，我让你疼了，对不起三叔，呜……”

        战慕寒用力捧着聂南枝抽颤的小脸，只觉得骨头缝都在刺刺的疼，喉头疼痛滑动，战慕寒竟觉自己也有疼到说不出话的时候。

        索性，他不再试图说什么，而是将寄托着他所有疼惜的薄唇，重重印在了聂南枝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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