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摊牌

蒋子豫玩了会手机，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蒋中和，但一想，蒋中和还没跟她客气到这份上。

        说了声请进之后，发现进来的是沈亦非。

        蒋子豫挺意外，因为她并没有告诉沈亦非她在医院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沈亦非挤出个笑，把随身带的花放到床边的桌上。

        “伯母打了电话给我，真是抱歉，居然连你生病都不知道。”

        蒋子豫倒不在意这个。

        “感冒而已，我妈是不是在电话里恐吓你了？你最近应该挺忙的吧？”

        沈亦非的确是忙，沈远的事基本上是他在跑。

        不过，他找了一圈人，花了一大笔钱跑上跑下的，并没有什么效果。

        甚至有人直接言明：“这个事，如果是H市里谁管的，他都能帮上忙，可现在显然是上面在动，调查组的人也是直接听命于上面的，跟H市谁都不给热脸。”

        上次赵奇峰的针锋相对还没让沈氏缓过来，这次沈远的事让沈家再次陷入危机。

        沈山感叹，一朝行错，再翻身就难了。

        沈亦非不知道沈山的错指的是哪里的错，不过，他想来，沈家注定在几年前卷入秦予兮的案子时就注定了今日的下坡路。

        凡事都是讲因果的，当初他们能那么狠心的致人于死地，也应该想到今日的种种结局了。

        他对沈远甚至是沈氏的这种状态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做了，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他也没有太大的得失感，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陈晓兰去沈家纠着沈山闹过几次，沈亦非也理解她，沈远所做的事情基本都是沈山授意的，不光他知道，陈晓兰也知道，沈家这些年有意把沈知非养成个没用的少爷，陈晓兰更是清楚。

        他也庆幸沈知非并没有让他们捧得太废，否则今日的陈晓兰指不定还要怎么闹下去，沈家将会陷入真正的家宅不宁。

        沈亦非说：“是有些忙，知非那边使不上什么力，我得多跑些路。”

        蒋子豫也大概能想得到，沈亦非那样的性子，让他去求人，不把人得罪光就不错了。

        她笑，“他的确是不像做这种事的人。”

        蒋子豫让沈亦非沉默，两人莫名其妙就尴尬起来，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等回过神，蒋子豫便觉得心惊，也有些不解。

        她的视线在沈亦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发现他脸上有伤。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问。

        “你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难道是因为沈远的事？但以她对沈亦非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跟人打起来才是。

        沈亦非弯弯唇，笑不及眼底。

        “跟知非打了一打。”

        “为什么？”

        沈亦非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很多事吧，这几年发生的这些事，足够我们打好几场架了。”

        蒋子豫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事具体是什么事，隐约觉得跟自己有关，但也不敢深问。

        只问他，“他这两天还好吧？”

        沈亦非下意识地皱起眉，深深地看着她。

        蒋子豫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撇开眼，问他。

        “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

        沈亦非叹口气说，“子豫，你曾经跟我说过，希望我不要那么聪明，也希望我们之前的相处能像普通男女那样。”

        蒋子豫沉默，这话的确是她说的，但她不知道他现在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

        沈亦非又说：“那子豫，我现在很想问你，你跟知非之间……算怎么回事？跟我之间又算怎么回事？”

        蒋子豫心一沉，知道沈亦非已经知晓了那天晚上的事，她垂下眼皮，似在走神又似在思考。

        见她不说话，沈亦非接着说，“子豫，你告诉我吧，我很想知道，这两天我猜了很多原因，但却没有一个能够说服我你为什么那么做的原因。”

        他没告诉蒋子豫的事，他知道，他都知道，他知道很多事情，但那些事都不足以说服他她有任何那么做的理由。

        她恨沈知非，他知道，她恨沈家他也知道，但这些……

        蒋子豫说他聪明，总能看透人心。其实不然，当他从沈知非那里得知他们在酒店里呆了一夜后，他便觉得自己笨得无可救药了。

        蒋子豫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件事始终要摊上来讲。

        她抬起头，看着沈亦非说：“那晚……是个意外。”

        沈亦非痛苦地闭闭眼，“我知道，知非喝醉了，那你呢，子豫，你也喝醉了吗？我知道，如果你不愿意，知非不可能能奈你何。”

        他说的是事实，蒋子豫自己也明白。

        但她仍然说，“的确是个意外，跟醉酒没有关系。”

        她眼底流露出痛苦之色，只一瞬间，沈亦非心就软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逼她。

        他大叹口气，他知道自己从看到蒋子豫对着向阳踢出那一脚就注定了输。

        但他也从来没想过赢。

        “子豫，我知道，秦予兮的事我都知道，我指的是你跟秦予兮的事……”

        听到这话，蒋子豫震惊地看着沈亦非，眼睛里的情绪除了震惊，还有恐惧。

        沈亦非说：“我知道这事听上去不可思异，我也曾怀疑过，但后来我逐渐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感觉……”

        蒋子豫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沈亦非打断她说：“真的，子豫，其他事情我愿意自己如你所说，不那么聪明，不要事事看透，只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对我公平一些。”

        “你……”

        蒋子豫又只吐了一个字。

        沈亦非让她震惊的事情太多了，他说的的那些，以及他没说的那些。

        如果在今天之前，要她说沈亦非有多喜欢她，她绝对是说不出来的，毕竟他们都过了那种享有轰轰烈烈的爱情的阶段，人一旦平静下来，连感情都是平静的。

        不再谈有多喜欢，不再谈有多爱。能在一起时便在一起，不能在一起时便分开。

        她以为自己是这样，沈亦非亦如是。毕竟跟沈知非比，他是理智型的人。

        而且，还有沈远的事……

        她还能想得起沈知非那副想杀了她又下不了手的痛苦模样，沈远是沈亦非的亲叔叔，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他什么都知道，那他为何如此平静？

        “沈亦非，你让我吃惊，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她又说。

        “沈知非现在恨不得撕了我，你却如此平静，还是说，你是沈家捡回去的？”

        蒋子豫试图开个玩笑，好让自己不那么慌张，但其实并不好笑，越说越觉得自己蠢笨。

        沈亦非道：“可能……这就是我与他之间的区别吧。”

        蒋子豫拧起眉，不甚理解，“沈远是他父亲，但却只是你叔的区别？”

        沈亦非摇摇头，“我与他……两年多年就开始区别了，背道而驰。”

        他看着蒋子豫，不让她逃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能救你的，不是会是赵家，也不会是沈家，只有你自己。那时候我想让你翻供，想让你把赵亦然咬住好救你自己，但是……”

        蒋子豫接着他的话道：“但是我太蠢了是吗？”

        沈亦非点点头，他的确是那么想的，而那时候的秦予兮，也的确是这样。她太天真，居然会相信沈知非所说的那些。那些漏洞百出的东西，赵家与沈家若是一开始就会做到答应她的那些，这个案子就不可能会量刑，而是直接赔钱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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