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近乡情怯

听到蒋中和这样说，蒋太太不禁松了口气，但也不禁有些埋怨。

        “这孩子……什么事能这么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发条信息的，可把我跟你爸吓坏了。”

        蒋中和安慰她，“好了，妈，回头我会好好说说她。现在也知道什么情况了，您跟我爸也该放心了，该干嘛干嘛。”

        蒋太太嗯了一声，蒋中和又说，“贺衍不放心，已经订了去a市的机票，看吧，他应该会等子豫把那边的事处理好再一起回来。”

        蒋太太皱着眉，“子豫这孩子也真是的，折腾自己还折腾别人。”

        蒋中和笑笑说，“没事，妈，反正他个一愿打一个愿挨，现在谁谈恋爱不折腾折腾呢。”

        蒋太太一想，也是，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的确是全靠折腾。

        “那行，你忙吧，我这边有你爸照顾，也没什么事。”

        蒋中和说嘱咐了几句便收了线。

        他原本参加高交会目的就在于沈亦非，现在沈亦非没来，蒋中和却还得给主办方面子来走一趟。

        他其实对高交会上的项目不是很有兴趣。

        蒋中和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无论是对蒋氏的目前发展，还是今后的发向，他都有自己的规划，不是说看了个什么会就会有改变的人。

        即便是科技与新能源扎堆的这种高交会，对蒋氏来说，也是毫无用处。

        他之所以还过来，无非是给主办方面子。

        而蒋中和觉得，他自己的面子倒让沈亦非全然折了个干净。

        想来他不禁有些好笑。

        他把蒋子豫护得紧，甚至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结果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对这种事，蒋中和觉得自己不能忍受，却又不得不莫名其妙地忍受了。

        想来他自己都觉得想发笑，毕竟自己已经四十不惑之年，而不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竟然会栽了跟头，自己还毫无意识。

        他不得不承认，沈亦非真的很厉害。

        而已经跟蒋子豫在快要到a市的飞机上的沈亦非，根本不在意蒋中和事后会如何想他。

        很多人都以为沈家大少爷学的应该是管理学，其实不然，沈亦非在h大时选修的就是心理学，在国外的那几年更是主攻的心理学。

        甚至他当初要是不选择回国，而是留在国外发展的话，应该已经小有成就了。

        他从来都是学什么都能学得很好的人。

        当初，他选择这么做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百分之八十会成功。

        他曾经不止一次这么实验过。

        也的确，效果比他想的还要好。

        他自己有时候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在飞机上，沈亦非很平静，但一边的蒋子豫对比下就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沈亦非帮她要了杯果汁，看着她喝下。

        “或许我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你目前的这种状态其实并不适合与秦先明见面。”

        蒋子豫深吸口气，面色有些白，“对不起，我……我会调整好我自己的，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沈亦非有些欲言又止地说，“希望我做的没错。”

        蒋子豫挑眉看他，“你为什么这么说？”

        沈亦非道：“站在你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你把过去的事都放下才好。你现在过的不错，有父母，有哥，还有……”

        沈亦非笑笑，没再继续往下说，笑容中包含着一种看似复杂的情绪。

        蒋子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方面她认同沈亦非说的，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对其他人是残冷的。

        她道：“有些事我的确想放下，有些却又放不下。我其实一直都想去a市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也说服不了自己，怕……人家都说近乡情怯，我以前一直不懂这种情绪，现在去能深深体会。”

        蒋子豫的手不停地握紧摊开，又握紧。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亦或是害怕。

        沈亦非问她，“子豫，你害怕的是物是人非……还是时过境迁？”

        蒋子豫想了想说，“都有吧，那就像是一块放在冰箱里珍藏久了的蛋糕，她渴望，但又害怕吃进嘴里的蛋糕变了味，甚至说这块蛋糕一开始就不是她想要的。”

        沈亦非握住她的手，“你放松一些。”

        蒋子豫点点头，没有挣开他的手，任由沈亦非握着。

        为了转移注意力，蒋子豫觉得自己还是跟沈亦非聊点别的比较好。

        “你以前在国外也呆过很久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吗？读书还是……？”

        蒋子豫想了想说，“我是在说你之前在国外生活的那段时间。”

        沈亦非笑笑，“我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时候是出国是为了学习。一个人，不过后来有在学校认识一些国内的的人，大家慢慢地也成了朋友。”

        蒋子豫又问他，“那你刚开始去的时候能习惯吗？”

        沈亦非回想了一遍自己读书的那段时间，他道：“也还好，因为我主要是去读书，有课业在身，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再者说，那时候都是家里在安排，生活上的一些事也不需要我太操心。”

        蒋子豫点点头，“那你是那种抱着书穿梭在教室、图书馆还有实验室的学霸类的学生咯？”

        沈亦非轻轻笑了一声，“如果跟你和知非相比的话，那我应该算学霸了吧。”

        蒋子豫叹气，心想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过了会蒋子豫又问他，“那后来呢？后来那次，你出国……与之前在国外求学的那段生活有什么不同？”

        沈亦非的笑容淡了下来，他别有深意地看了蒋子豫一眼。

        他说，“那个时候我把你……”

        想了想，他又换了说，“那个时候我把秦予兮的尸体交给秦先明后就迅速出国了，连知非都没告诉。现在想想，那会我出国的原因很大一部份是怕触景伤情吧。可怜的是，我连个光明正大的触景伤情的理由都没有。”

        沈亦非说的，蒋子豫大概能懂。

        他说他很早已经就喜欢她了，但她却是沈知非的女朋友，所以他只能把爱恋放在心底，谁也不能说。

        蒋子豫别过眼，“那另一部份原因呢？是因为什么？”

        沈亦非喃喃道：“另一部份原因……大概是失望吧，对知非的失望，对沈家的失望，还有对自己的失望。因为正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造成了秦予兮的死亡。我们大家都是凶手，但我却不能拿凶手怎么样。这种情续很矛盾，它让我感觉到痛苦。”

        沈亦非说的是真的，曾经有一段时间，这种情绪压得他几近崩溃。

        与其说他接受不了秦予兮的死亡，倒不如说他接受不了是他们这么多人造就了秦予兮的死亡。

        两个正聊着，广播里传来提示音，接着飞机开始往下降。

        蒋子豫刚刚与沈亦非聊着天压制下去的紧张又回来了。

        她现在甚至希望有空姐过来告诉她，飞机因为什么原因要往回飞。

        但这样的事她只能想想，飞机毫无意外地成功落了地。

        下飞机的时候蒋子豫觉得自己腿都是软的，她只能被动地由着沈亦非扶着她下了飞机。

        “我看你现在状况不是很好，我们先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

        蒋子豫点点头，接受沈亦非的建议。

        沈亦非又提醒她，“你把手机开了给你蒋先生蒋太太报个平安吧。”

        蒋子豫这才想起来她来的时候慌里慌张的根本没有跟任何人说要来a市的事。

        蒋咬着唇暗骂了声自己愚蠢，迅速摸出手机开了机。

        等开了机，果不其然就见到手机上许多未接来电，都是蒋爸跟蒋中和还有贺衍的手机打进来的。

        蒋子豫正想先给谁打过去好，手机提示音又响了起来，是蒋中和发来的一条信息。

        内容很短，却让蒋子豫头皮发麻。

        “蒋子豫，你给我等着！”

        蒋子豫盯着短信最后那个感叹号，觉得简直触目惊心。

        蒋子豫不敢给蒋中和打电话，觉得能拖一会是一会。

        在她看手机的这会功夫，沈亦非已经拦了辆出租车，两人坐进车里后，蒋子豫才播通蒋爸的手机。

        手机才响了一声便迅速被接起，接电话的是蒋太太。

        蒋子豫说：“妈，实在对不起，我这边忽然有点急事，忘了跟您跟我爸说了，害你们担心了吧，真是太不对起了。”

        蒋太太哼了声道：“谁担心你了。”

        蒋子豫赔着笑，“妈，我知道您最好了，我这也是一时情急，下次不这样了。”

        蒋太太也不舍得真的责备她，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道：“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害我跟你爸担心了半个小时。”

        蒋子豫不解，“为什么是半个小时啊？”

        蒋太太道：“因为半个小时后你哥就把情况告诉我们了，知道你去了哪里我跟你爸就没那么担心了。”

        蒋子豫哦了一声，心里却奇怪，为什么蒋中和会知道她来了a市，再想到蒋中和给她发的那条短信，蒋子豫便觉得这下事情真的大条了。

        “妈，我也没跟我哥说，我哥怎么知道的？”

        蒋太太直哼哼，“你以为你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哥，你哥那么厉害。”

        蒋太太这话说来无意，只是随意地说出口的话，但听在蒋子豫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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