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他们都在说谎

　　苏漫和吴珉都是训练有素的刑警，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应对。
　　他们只有两个人，在事情没有明朗前，首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所以，两人必须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将戏演下去。
　　........
　　苏漫纤长的睫毛阴影轻覆在眼睑上，下一秒，明澈的眼眸因笑容轻轻弯成了一个月牙。
　　她用一种十分无害的表情夸赞了沈月阳一句。
　　“沈医生，没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好！刚刚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谢谢你!”
　　如此烂漫的神态，于一张洋娃娃脸上丝毫不显违和——吴珉之前也是这么上当的。
　　如果此时，绝口不提沈月阳的擒拿术反而显得有鬼。
　　果然，这话一出，沈月阳绷紧的神色微微一松。“哪里哪里，一些皮毛而已。”
　　紧接着，又用一种十分自责的语气道:“实在抱歉，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让两位受惊了。吴警官，你呢....没事吧？”
　　“没事。”
　　吴珉的神色寻不出丝毫破绽。
　　随即沈月阳移开了视线，望着被监护人员架走的女孩解释道:
　　“她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病情总是反反复复的。可能是因为今日见着了陌生人，受了点刺激。”
　　苏漫点头表示理解，“监护人员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沈月阳苦笑。
　　—
　　四人来到D栋，见到了那位和陆诚同房居住的患者--刘牛。
　　刘牛被单独安置在一间病房内。苏漫等人去的时候，正好有监护人员守在床边给他喂饭。
　　那是一个15，6岁的少年，他长得白净清秀，只是身形过于瘦弱，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衬得那皮肤苍白无色。
　　苏漫觉得，少年就像是没有生命力的枯枝萎叶，饭送到嘴边便机械张口，咀嚼吞咽就像是被提前设定好的程序。
　　因为不管是谁，又尝试和他说什么，他都是一脸漠然毫无反应，完全就是一颗无知无觉的石头。
　　陈美琳在旁解释说，这是由于刘牛患上了意志缺失症----这种疾病会使患者对周围事物缺乏兴趣，对外界环境及变化缺乏任何情感反应。
　　她说，今日他们见到的刘牛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过去的他几乎丧失了生存本能。
　　“生存本能？”
　　苏漫被这个字眼吸引。
　　“没错，就是喝水，吃饭，包括自我防卫，这些保证自己安全的本能。“陈美琳回答道。
　　就在这时，旁边给刘牛喂饭的监护人员忽然插嘴道:
　　“二位警官你们不知道..过去总有些患者会趁看护人员不在时偷偷虐待刘牛!拧他呀掐他呀，把他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但这孩子吧总是不吭不叫的，这谁也不知道啊！”
　　监护人员是一名30岁上下的女性，她一边喂着饭，望着少年的眼里还带了丝浅浅的怜悯。
　　她接着说道，“我们监护人员很忙的，一个人要管的患者很多，不可能时刻留意他的情况。这陆诚患者在的时候还会保护刘牛，可现在....哎，他怎么就坠楼了呢....”
　　苏漫观察人的时候向来仔细。监护人员在提起陆诚时那一闪而过的怜悯，自然是落在了她眼里。
　　反观一旁的陈美琳，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哪怕是面对一个陌生生命的逝去，多少也会有些触动。可陈美琳的确是冷漠的有些异常了。
　　这并不是监护人员习惯患者死亡后的麻木。
　　只有一个答案，这个陈美琳根本就不是那个照顾了陆诚半年的护士!
　　......她只是被用来应付警方的。
　　.........
　　刘牛这里一无所获。
　　苏漫跟随众人离开刘牛的房间，边走边思考着。
　　真正照顾陆诚的护士去了哪里？院方为何要这么做？
　　作为普通管理人员的沈月阳，为什么身手好的像是被雇佣的打手?
　　正常情况下，在自己已经明确表示过没有受伤后，非亲非故的陈美琳不应该会强行抓住她的手进行检查，毕竟这个行为非常不礼貌。
　　他们到底在紧张什么?
　　她决定，一定要尽快找机会看看那个少女到底塞给了她什么。
　　正午时分，深山中的雾气渐渐散去了。光线从灰紫色的云层中穿透而出，如一块木仓林弹雨后的铁板。
　　也许是心理作用，这样的光洒在身上，无法驱逐丝毫寒意。
　　当一行人从刘牛的病房出来后，沈月阳表示已经为苏漫和吴珉准备好了午餐，建议他们用完饭后再继续调查。
　　苏漫和吴珉并没有理由拒绝。
　　就在到达食堂时，苏漫唤住了前面的沈月阳。
　　“沈医生，请问洗手间在哪呀？路上喝的水有些多....”言语之间流露出了一丝羞涩。
　　这个要求乃人之常情。
　　“啊，抱歉，是我的疏忽。苏警官，我这就让陈护士带你去。”沈月阳歉意一笑，随即侧头望向了身旁的吴珉。
　　“吴警官，你呢？”
　　吴珉沉默点头。
　　沈月阳思忖道，“那这样，洗手间不太好找，由我带着吴警官去。“
　　紧接着，他朝陈美琳吩咐道，“陈护士，麻烦你给苏警官引一下路，一会儿回来这里集合。”
　　“好的，沈班长。”陈美琳回答。
　　可说的好听引路，可不就是变相的监视么？
　　苏漫心想，这深山老林连信号都没有，她和吴珉都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甚至连互相发个短信偷偷沟通一下都难。
　　既然如此，沈月阳此举目的何在？
　　只有可能是怕他们到处乱走，撞见了什么不该见的，遇见了什么不该遇的人吧.....苏漫想。
　　到了洗手间门口，苏漫微微倾身朝里一探，松了口气。
　　还好是有隔板的，不然可真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偷偷看那东西。
　　眼见陈美琳都送到门口了还有要往里的意思，苏漫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陈护士，你这是要和我共用一坑？”
　　陈美琳一愣，随即笑着摇手，“没有没有，不小心走过了，我就在门口等苏警官吧。”
　　可苏漫刚准备进去，就见陈美琳笑容一敛，冷不丁的说了句，
　　“苏警官，你这外套可能不太方便。脱下来给我，我帮你拿着。”
　　.........
　　空气隐隐压抑着。
　　苏漫维持着笑容，余光不动声色的向周围扫了一眼。
　　四周各处都站了手持电棍的巡视人员，零零散散加起来不下三十余人，不知道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
　　“好呀，那谢谢陈护士啦！”
　　苏漫答应得干脆，甚至流露出了感激。
　　随后，她脱下了专门为进山准备的防风外套，将之递给了陈美琳。
　　一直到关上洗手间的隔板门，苏漫才面色一沉。
　　不出意料，她的外套会被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
　　还好她早有准备。
　　苏漫左手掀开马桶盖，一边正常如厕，一边从左手手腕的贴身毛衣中抠出了那个被折成拇指大小的小纸片。
　　为防止沈月阳和陈美琳以各种借口要求她脱下外套或者搜身检查，早在进刘牛病房之前，她就已经找机会将纸条转移了。
　　纸条展开不过手掌大小，像是从哪个本子里迅速撕下来的。上面用一种暗红色且非常凌乱的字迹写到，
　　—
SOS，他们在说谎。
　　............
　　苏漫皱了皱眉头，将小纸片撕碎冲入了下水道。
　　这是求救，也是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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