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章冉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也被林潇那句‘傻b’逗乐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想到以前上学时这两人就经常互损互骂，骂起劲了还会干一架，难为他们现在还这样，两个快三十岁的人欸。

        陈潇又新点了两份虾，一盆麻辣，一盆清蒸，刚好放在晚来的两人面前。

        章冉看着亮闪闪的红壳大虾，瞬间觉得自己饿了。她撸起袖子，带上手套，剥好一只虾刚准备喂嘴里，旁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发烧还能吃这？”

        章冉顿了下，若无其事地把虾喂进了嘴里。

        少吃点应该没事。

        虽是这样想，但她还是吃了一只后就住了手。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个砂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青菜瘦肉粥。

        “是不是搞错了，我没点粥啊。”陈潇问。

        “我点的。”唐新永说。

        陈潇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哦，你点的啊？”

        粥放唐新永面前，他默不作声地把砂锅往某人面前推了推。

        章冉见到面前桌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个砂锅怔了下。

        陈潇见状朝其他人挤眼睛，故意抬高声调问：“奇了怪了，老唐，你不是不爱喝粥么？”

        唐新永伸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没好气道：“我现在突然想吃了，不行？”

        “行，当然行。”陈潇忍着笑，瞟了一眼章冉，努努嘴道：“别光顾你自己，给咱班花也盛一碗啊，她身体不舒服，喝粥最适合了。”

        唐新永眼睛翻了翻，“她自己不会盛？”

        陈潇被噎了一下，“你这人……”

        章冉正发着怔，听到他们这样说，连忙接腔：“哪里敢麻烦唐大爷？我自己来。”其实刚才她一直在想的问题是：这锅粥是不是某人特意为自己点的呢？

        粥很好吃，章冉足足吃了两大碗，放下勺子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哂，“胃口还是那么大。”

        她扭头见某人正斜睨着他，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意。

        出乎意料的章冉没反驳，反而冲他微微一笑。

        唐新永愣了下，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讶异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章冉望着他，“姐吃饱了高兴。”

        唐新永撇撇嘴，扭过头，嘴角也弯了起来。

        ……

        众人酒足饭饱，结束时差不多十点半了。章冉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出来就只剩唐新永一个人在院门口等着，背对着她，望向江面，指间还夹着烟，火星被风吹得时明时暗。

        她盯着那道身影，一步一步走过去，心思也跟那烟星一样忽明忽暗的。

        手机的铃声陡地响起：“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

        章冉一怔，顾不上看来电，慌乱地按了挂断。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人没动，心里稍稍松口气，隔得这么远，应该什么也听不到的。

        她念念不忘、百听不厌并特意设为手机铃声的这首歌，恐怕唐新永早已经忘了，不过她还是心虚地不想让他听到。

        章冉将手机铃声调成纯震动模式，扫了一眼刚刚挂断的来电，叹口气，犹豫了一下，按了回拨。

        罗景铭坐在电脑前，看着被某人挂断的电话，眉头蹙了起来。

        竟然又挂他电话？

        他再看不进电脑，烦躁地站起来，拿着手机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正想要再拨过去时，铃声响了，他眉头一松，飞快地接通。

        “老板，刚不小心按错了。”章冉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刚挂他电话的事。

        难怪，罗景铭弯了唇，“聚会结束了吗？”

        “嗯……嗯？”章冉眼睛盯着前方，根本没仔细听他说话，心里想的是那人现在的烟瘾怎么这样大。

        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罗景铭脸色有点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结束了吧？”

        章冉回过神来，“嗯，就回的。”

        “在哪个地方？要不来接你？”

        “不、不用麻烦，”章冉慌忙拒绝，“我打个车就回了。”

        电话挂了，罗景铭眼盯着手机，半响没回过神。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总觉得章冉今天怪怪的。

        呆立良久，罗景铭重新坐回电脑前，想集中精神在工作上，但十分钟后，他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进眼。

        章冉把手机收进包里，一步一步地朝着唐新永走去。一顿饭下来，他们的关系好似回到从前老友般相处的时光，但她并不确定。

        她走近后，唐新永把烟掐了，抬眼笑着问道：“怎么，男朋友打电话查岗？”

        章冉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笑得没正形，像是玩笑似的随口一问，便没承认也没否认，四处张望着，“其他人呢？”

        唐新永神色黯了黯，盯着她浓密柔顺的发丝，“那一个个的，跑得比兔子都快，你住哪？我送你。”

        “不用麻烦，再说你喝酒了也不能开车。”

        “没事，我叫了代驾。”

        鬼使神差的，章冉说：“真的不用麻烦，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汉江苑，10分钟都走到家了。”

        唐新永眼睛亮了下，“你住汉江苑？”

        “嗯。”

        “那走吧，我也住那儿。”

        “……”

        章冉瞪大了眼，她本就是随便找的托辞，这下骑虎难下，不回家都不行了。

        两分钟不到，车就停到了小区地下停车场，代驾师傅骑着自己的电动车欢快地走了，这估计是他今晚接得最短距离的一单生意。

        停车场的光线并不太好，章冉有轻微近视，四下看了看，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回家。

        “你家住几号楼？”唐新永问。

        这个问题把章冉问愣住了，她瞪着他，半天没答上来。

        “不会吧，”唐新永难以置信，“你不记得你家地址？”

        章冉想了想，“我只记得小区正门进来怎么走，往左转，穿过小溪，临近江边那一面的大概第三栋吧。”她挠挠头，试图解释，“我当时买的样板间，匆匆看了一眼就定了，这几年回来的少，所以记不太清是哪栋。”

        唐新永点点头，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突然问了句：“所以，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章冉愣了下，没答。

        唐新永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这时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看了一眼，问道：“你家是不是在十六层，两室的？”

        “是。”章冉抬起头，楼层她当然记得，今天下午才回去过。

        “那应该6号楼1单元1601没错了，”唐新永收起手机，“走吧。”

        章冉跟上他的步伐，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请物业的朋友帮忙查了几套样板间的位置。”

        “哦。”

        唐新永走得很快，章冉跟着有些吃力。夜深了，停车场凉飕飕地，静得可怕，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这昏暗的地方回响着，不远处顶上的灯似乎坏了，一闪一闪地，格外瘆人。

        章冉想起了一个关于停车场的恐怖影片，血腥的画面袭来，心里发颤。她身体本不舒服，小跑了两步，累得气喘吁吁，还是追不上。情急之下，忍不住喊了声：“老唐。”

        唐新永停下来，回头见灯光下章冉脸色有点白，眼底有些许惊惧，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有点懊悔，竟只顾自己大踏步往前，忘了她还是个病人。

        “你走慢点，等等我。”章冉抱着包靠近他，轻声说。

        唐新永的心突然像被羽毛轻轻地刷了一下，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人实际上很胆小，她怕黑，怕鬼，怕狗，怕打针……

        他此刻很想把她揽在怀里，手伸出去停在半空，然后在她头顶轻敲了下，明知故问：“怎么，你害怕？”

        “我想到一部恐怖片……”

        “是吗？有多恐怖？”

        “啊啊，你别问，我现在不想讲。”

        章冉洗完澡躺床上还觉得这一天过得不太真实，心情跟过山车似的，上窜下跳，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地下。

        母亲拎着她的包来敲门，她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掏出震个不停地手机，把欲言又止的母亲关到门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硬着头皮按了通话键。

        “你在哪？”罗景铭略显着急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一并传来。

        “我……”章冉顿了下，“回家了。”

        话筒里突然静了几秒。

        罗景铭倏地右转方向，踩了脚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你在开车？”章冉问。

        车窗降下来，罗景铭紧抿着唇，慢条斯理地点燃一只烟，不答反问：“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打了两遍。”

        “刚在洗澡。”章冉解释。

        “……”罗景铭的神色在缥缈上升的烟雾中逐渐冷下来，在凌晨的夜幕中像结了一层霜。

        “你在外面？”章冉又问。

        “没有。”他睁着眼撒谎。

        “哦，”章冉其实也不在意他在哪，“对了，这边项目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罗景铭朝窗外弹了弹烟灰，“差不多结束了。”

        “哦，那明天你们先回去，让史洋不订我的机票，刚好周末，我想在家呆两天，可以吗？”

        “……”罗景铭觉得，这女人温声细语说出的话，总有一种诛心的力量。

        “罗总？”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章冉怔怔地盯着手机。

        他这是，不高兴？

        唉，不高兴也没办法。

        她丢掉手机，躺回床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凌晨一点，睡梦中的史洋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订明天最早的航班回b市，就我跟你。”

        挂断电话，史洋郁闷地嚎叫出声。

        什么情况，这两人搞什么鬼啊。

        温泉木屋它不香吗？

        白白浪费了他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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