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渡劫人（1）

清晨。

        草原，一望无垠。

        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大草原。

        风吹草低，却没有牛羊。

        这片草原上，点缀着星星一般的湖泊。

        在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小湖边上，安扎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寨。

        这小寨实在太小，它只有十几顶破烂的帐篷，在小湖边上，被开垦出一块平地，上面横七竖八插着几十个木架，木架上晒着各种皮具。

        七八个面有菜色的顽童，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他们拔着野草塞进口中咀嚼。

        “得、得——”

        对面传来蹄声，几个顽童抬起头来，看到一匹骏马正走到湖边。

        那骏马上骑着两个人，他们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那少年一袭白衣，长相颇为清秀，他身后坐着一个红衣少女，相貌极美。

        几个顽童跑到湖边，他们奇怪地现，马上白衣少年的下巴上有一道明显疤痕，显得有些惊心，不过正因为有了这道疤痕，让这少年在儒雅中又带着果敢和坚毅。

        “喂，小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面的白衣少年跳下马来，一脸微笑地向那些顽童问道。

        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孩问道：“这里是无名寨，你们从哪来的？”

        白衣少年看到这女孩虽然穿的是皮衣，但这皮衣破败不堪，上面到处是口子，而且满是疮孔，随便一撕就会撕烂，不由皱了皱眉。

        “我们是做生意的，迷路了，请问无名寨是什么地方，离这里最近的大点的寨子在什么地方？”

        那白衣少年微笑着，笑容给人感觉十分亲切。

        黑衣女孩指着身后的方向，道：“离这里最近的寨子也叫无名寨，我们凡人要走十几天才能走到。”

        马上的少女问道：“怎么这附近都叫无名寨啊，我们前几天刚刚路过的小寨，也叫无名寨？”

        黑衣女孩道：“漂亮姐姐，您是不是仙家呀，你们从哪里来，在我们光明道，三十户以下的寨子，都叫无名寨呀。”她身后的一个男孩拉了拉她衣角，轻声道：“这两个人，莫不是从神道来的？”

        仙家是光明道对修炼者的尊称，但光明道被神道称为魔道。

        白衣少年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是修炼者，但是受了伤，现在迷路了，在这片草原上走了十几天，还是找不到方向。”

        黑衣女孩笑道：“那你们在这里住一天吧，等大人们回来，他们会告诉你们怎么走出去的。”

        “好啊，你们的大人是不是出去了？”

        白衣少年一边说话，一边牵着马绕着小湖走过来。

        马上的少女看到平地上的木架，手一指问道：“那是什么？”

        黑衣女孩十分机灵，她忽闪着双眼道：“那是大人们出去打的猎物，仙家若是喜欢，随便拿去便是。”

        白衣少年道：“你们是凡人的孩子吧，我们修炼者怎么能随便拿人家东西？”

        听到这话，那群顽童都生出了惧怕之意，一个个往后退去。

        一个男孩叫道：“这两个仙家，都是神道来的坏蛋，我们快跑！”他这么一喊，那些小孩哗啦一下，全都跑进了帐篷，没了影子，只有那个黑衣女孩在站在那里。

        白衣少年奇道：“他胡说什么，凭啥说我们是神道来的，小姑娘，你怎么不跑？”

        黑衣女孩道：“在我们光明道，所有凡人都是修炼者的奴役，我们凡人的东西能被仙家看上，那是福气，全都应该奉送，我跑也没用，你们仙家要杀我一个凡人，不过是动动念头而已。”

        那白衣少年和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吴非和乌杏儿，他们养了两天伤，从黑冰森林出来，因为伤势还没恢复，乌杏儿不能御剑飞行，两人就在这片草原上迷了路，好在他们遇到这匹野马，吴非驯服了野马，这才让它驮着两人走到这里。

        其实吴非是每天太阳升起时，对着太阳方向走，总以为能走出来，却走来走去，还是大草原，他对魔道的了解还是通过别人在玉片上的记载。

        在魔道，大部分地区的凡人都被修炼者奴役，凡人并无自由可言，他们没有自己的财产和土地，只有光明城等少数几个地方，那里的凡人区才是自由人。

        吴非蹲了下来，柔声道：“小姑娘，不能用神道的就是坏蛋，光明道就是好人来分辨，我们两个不欺负凡人，你说不欺负凡人的修炼者是不是坏蛋？”

        黑衣女孩摇摇头，道：“不是。”

        一个帐篷中，伸出七八张小脸，原来刚才那些顽童全都钻进了那个大帐篷。

        吴非从宝囊里取出一包干果杂粮，道：“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东西吃吧，这个你拿去分给大家吃好了。”

        黑衣女孩蓦地两眼放光，一把夺过干果杂粮，转身跑进帐篷，里面立刻传出几个小孩抢吃的声音。

        吴非扶着乌杏儿下了马，道：“我们不辨东西，只有等他们的大人回来才行。”

        乌杏儿秀眉微皱，道：“但是这里有一股怪味道，我不喜欢。”

        吴非这才注意到平地上的那些木架，他目光一扫，忽然惊惧起来，因为这些木架上晒着的不光有兽皮，还有十几张是人皮，那些人皮皮肤光滑，显然都是用年轻人制成。

        黑衣女孩拿着干果边啃边走出来，她兴奋地对吴非道：“谢谢哥哥，我们已经两天多没东西吃了，今天晚上如果大人们还打不到猎物，我们就要饿死了。”其他的小孩也不像刚才那样害怕，远远地跟了过来。

        吴非奇道：“这么大的草原，怎会没东西吃，难道你们平时打多少吃多少，从来没有保存吗？”

        黑衣女孩道：“哪里会有保存，我们打的猎物，每次有仙家经过，都会搜刮一空，根本没有剩的，只能每天打到什么吃什么。”

        吴非和乌杏儿对望一眼，他们完全想不到魔道会穷到这个样子，要是神道打过来，根本得不到好处。

        乌杏儿指着那些木架上的人皮和兽皮，道：“那些是什么，为何搜刮你们的仙家没有拿走？”

        黑衣女孩有些骄傲地指着平地上插着的一面彩旗，道：“那些是大花朵藩订制的皮具，谁敢拿这些东西，就是向大花朵藩挑战，所以仙家们看到这面旗帜，就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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