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凝冬你个浓眉大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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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的隐秘角落,少为人知的某处角门。这里仅有寥寥两个侍卫值守,并且,他们都是皇帝的眼线。
凝冬踏着薄雪来到这里,身着朴素的衣衫,还小心地用纱巾遮了脸。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轻车熟路地与侍卫交换过信物,紧接着便问:“人来了吗?”
“久候多时了。”侍卫看一眼信物,塞进袖中,“凝冬小姐,请吧。”
他侧开身子,为凝冬让出通路。
踏进门廊,跨过门槛,凝冬转身阖上厚重隔音的木门。她背后的房间里,重重屏风遮住光线,灰雾缭绕,一切都被掩在云里雾里。
屏风后是一个朦胧的人影,凝冬来了多次,只知他是皇帝的人,却从未见过他庐山真面目。
不过对她而言,这些也无关紧要就是了。
“太子殿下如何?”
屏风后传出个沙哑撕裂的声音,他的喉咙像是被碳火烫过,说出的话也刺痛着听者的耳朵。
“同往年一样,殿下幽居行云殿、闭门不出。行云殿戒严,任何人不得入内。”
婉秋敛眉顺目,老实答道。
她已习惯了对方粗粝如砂石般的声音,初听时的惊悚骇然散去,如今只剩下平静面对的淡然。
“只有这些?”那人明显有些不悦,“年年如此,若你也只会复述这些陈词滥调,皇帝陛下要你有何用?!”
凝冬一抖,额头冒出几颗汗珠。
她已投靠了皇帝,再无回头的机会。
若皇帝弃她,她便是一文不值,连性命都很难保住,更别提实现自己的野望。
“奴婢、奴婢还听说行云殿昨夜就出了乱子。”
凝冬绞尽脑汁、知无不言,“殿下回府后,状态一直不佳,除了几个贴身近侍,其余人等都不许靠近行云殿,奴婢实在有心无力……”
“好了,不必再说。”那人冷哼一声,“你不敢去行云殿,就找一个敢去的人去。无论如何,都要把殿中情况探听出来。”
“敢去的人……”凝冬为难皱眉。
她上哪儿找敢闯行云殿的人?
若是顾银韵还在府中,倒是个适宜的人选,可如今她与殿下分居两处,有关两人感情不和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上天她好不容易得遇殿下一面,只试探地提了嘴顾银韵,就被殿下锋冷的眼刀剜了好几回。
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要么今天夜里,奴婢以探望的名义,再去行云殿碰碰运气。”凝冬把心一横,“若是幸运,未必见不到殿下。”
“蠢货。”那人斥道,“你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去探望太子殿下?于事无成,只会平白地惹人疑心!”
他一番话说得不留情面,凝冬深觉受辱,又无从反驳,只能恨恨地咬紧牙关,不甘地攥紧拳头。
“是,奴婢考虑不周。”
她是没有身份能接近殿下的人。
正因如此,她才破釜沉舟地投靠了皇帝,赌的是日后皇帝许她一个太子侍妾的位置。
她想名正言顺地站在殿下身边,不是作为一个丫鬟、一个暗探,而是作为殿下的……
女人。
“殿下回府以后,没有去过含春阁吗?”屏风后的人转了话锋,语气也放缓些许。
凝冬一愣,思索片刻才答:“不曾。”
“谢良娣就没有闹过?”那人又问。
“谢良娣日日居于含春阁,不太出门走动。”
凝冬说着说着,也觉出几分不对劲。谢家的谢瑶,她在秋猎场上见过的,最是嚣张跋扈、蠢笨无知。
以谢瑶的性子,断然受不了殿下的冷待,早该吵闹出声了,怎可能安分地待在含春阁里,做个不争不抢的良娣夫人?
“她该闹一闹。而且,她也有身份和资格去探望太子殿下。”隔着屏风,那道嘶哑的声音平静地做出指示。
凝冬聪明,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
“是,奴婢这就去做。”
“嗯。”落在屏风上的模糊人影缓慢点了点头,“今天就到此为止,接着。”
一块绿穗的玉佩从屏风上方抛了过来,凝冬伸手接住,将它用手帕包起,贴身放好。
“一周后我会再来,若有急事,就写一封密函,送到外面的两个侍卫手里。”人影动了动,一晃便消失不见,“退下吧。”
凝冬再抬头时,屋中已只剩她一人。
隔着衣料,她描摹着那枚玉佩的轮廓,像在描摹自己前途不定的未来,半晌后,她松开手,冷着脸推门而出。
一路畅通地回到临雪轩,刚踏进院中,凝冬就敏锐地察觉到庭院里的氛围有些奇怪。
她拉住一个小丫鬟:“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坦率直言:“听说是太子妃娘娘回来了,眼下住在行云殿。方才有侍卫来,要找个干事伶俐的丫鬟去伺候娘娘呢。”
她惋惜地摇摇头:“婉秋姐姐不在,凝冬姐姐您也不在。最后是小厨房一个叫绿玉的被选中,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行云殿。”
凝冬表情微变。
既是惊讶于顾银韵回到了太子府,又是后悔自己错失了这个进入行云殿的绝好机会。
“凝冬姐姐,你是娘娘身边的大丫鬟,合该让你去伺候。”小丫鬟看出几分凝冬的心思,“不如你现在追过去,换下绿玉也不迟。”
这话不无道理,凝冬听了不免心动。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微微垂落的睫毛遮住眸中的真实情绪,凝冬佯做无所谓地笑笑:“不麻烦了,我在这儿为娘娘看着临雪轩,也是一样的。”
她又随口敷衍几句,打发走小丫鬟,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临雪轩,往含春阁的方向去。
含春阁偏僻,凝冬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叩响院门,等了许久才有位嬷嬷打着哈欠过来开门。
她诧异地上下打量了凝冬好几眼,才客气地笑问道:“你是太子妃院里的凝冬姑娘吧,怎么想起到我们这儿来?”
“怕你们还不知道,我特意过来知会一声,太子妃娘娘适才回府了。”凝冬意味深长地抬起眉梢,“含春阁这边,娘娘不希望出什么乱子,你们都明白的吧?”
嬷嬷怔了一瞬,旋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心。”她压低声音,又比了个拉绳子的手势,“捆得严严实实的。”
“介意我看看吗?”凝冬问。
嬷嬷没有犹豫,直接将凝冬领进院子,问过管事嬷嬷得了应允后,径直推开了卧房的门。
两人进去一看,顿时傻眼。
本该捆着谢瑶的床榻上,而今只剩七零八落几根绳索,卧房后面窗户大开,雪花呼呼地灌进来——
谢良娣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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