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失业

“叮铃铃……”

        早上六点半点，手机铃声准时响起。

        马根顶着重重的黑眼圈起床，呵欠连天，显然是昨晚并未睡好。

        洗漱完毕，马根下楼骑着自行车向厂里而去。

        马根住处离工厂骑单车大约十多分钟，在途经早餐店的时候花了一块钱买了两个馒头，一手骑车一手拿着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到厂里时差不多刚好七点，本来厂里上班时间是八点，但是马根打算今天请假一天，所以提前来找车间主任请假。

        车间主任每天早上七点，都会在办公室统计晚班产量，加上现在不是很忙，主任比较好说话，如果忙起来假请不了，还可能有挨骂的风险。

        因为工厂的规模并不是很大，车间主任并不是单独的办公室，更类似于综合办公室。

        门没关，这时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办公室只有角落的车间主任在。

        马根轻轻走了过去，满脸堆笑:“朱主任，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说。”朱主任继续办公，头也不抬。

        “我想请一天假。”马根说道。

        朱主任随口问道:“什么事？”

        “就是感觉有些不舒服，想请假休息一天。”马根回答。

        朱主任终于抬起头，对马根说道:“不舒服？你不上班就舒服了？你不上班，产量赶不上我也不舒服咋办？”

        马根带着紧张，再次说道:“麻烦主任通融通融，或者休息半天，我晚上可以加班把任务赶上的。”

        “能死人不，只要死不了就给我老老实实上班。”朱主任语气坚决，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马根一听这话愤怒了，理智着压下怒火说道:“主任，作为领导，你这样说话很让员工心寒。”

        “哟呵。”朱主任冷笑道:“我怎么说话还要你教？你要做就做，不做就滚。”

        本来只是想请个假，没想到会闹成这个结局。

        “好吧，中午我会将辞职报告交给你。”

        马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留下来也没必要了。

        “其实我觉得你还有一个选择。”

        朱主任笑着建议道:“你知道，如果你辞职，那么公司会扣除包括你的厂服、劳保用品，以及培训费用，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能按照开除处理，我可以做主，为你省下这些费用，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就按照你说的办吧！”马根说完转身就走。

        马根很想为了尊严拒绝，可他没法拒绝，因为这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月底自己还需要将工资的大部分打给父亲，在责任面前，马根没有任性的权利。

        在几天前马根就听说过，朱主任有一个老乡刚过来找工作，但厂里工位没有空余位置，所以没进的来。

        现在看来，朱主任分明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撵走自己，给他老乡空出位置。

        走出厂门口，望了望待了大半年的工厂，马根一声叹息。

        不是留恋，更多的是麻木，这么多年来，马根已经习惯了。

        ……

        “大婶，您知道哪里有五百年树龄的古树吗？”

        “老奶奶，您知道……”

        经过询问年长的当地人，马根终于打听到，在城郊的香樟公园里，就有一颗将近六百年树龄的香樟树。

        香樟公园离工业园不远，公交车一块钱，十分钟就到。

        马根骑着自行车花了二十分钟才到，以前去市区经常路过这里，只是没有进去玩过。

        香樟公园清晨人很少，只有少数打拳的老人，和晨跑爱好者。

        公园里有一片人工湖泊，顺着湖泊旁的小路没走多远，马根终于看到了那颗有着五百多年历史的香樟树。

        香樟树有三十多米高，直径两米多，球形树冠宏伟雄壮，也是夏日乘凉的最佳地点。

        空气中带着香樟树特有的香味，马根走过去，用手抚摸粗糙的树皮。

        在自己家乡，也有一颗八百多年的香樟树，小时候经常在树下嬉戏打闹，给童年带来无数欢乐。

        可去年回去的时候，村政府以十万票子将它卖给了商人。

        “主人，来电话啦……”

        电话铃声打断了马根的思绪。

        打电话的是马根的死党王攸，从小一起长大，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当初就是他把马根带到这里来的。

        “喂，马根根，你怎么回事？今天早会朱主任说你目无领导，还企图威胁他，说把你开除啦！”

        电话那头响起王攸关心的询问声。

        “没事，这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等有时间再给你说。”马根回答道。

        “行了吧，朱主任那老乡已经顶了你工位，瞎子都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说嘛，你小子能有胆威胁领导？兄弟别急，我一会向厂长反应，告那王八蛋一状。”

        马根心里暖洋洋的，虽然自己朋友不多，但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为自己站出来打抱不平。

        “你别乱来，我已经和他达成协议，他不会扣我一分钱，如果你告状被他知道，咋俩都落不到好。”马根连忙劝道。

        毕竟自己工资还没到位，而且王攸也在他手下做事，如果得罪了他，那还不经常给穿小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好吧，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王攸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主意。

        “现在还不确定，可能在这边处理一些事情后会离开。”

        马根习惯了居无定所的生活，失去工作也是常有的事。

        “好吧，今天公司要安排我们去武义返工，可能要一个礼拜左右，你等我回来，如果能找到好的工作就留在这边。”

        答应了王攸，随便闲聊几句马根就挂了电话。

        烦心事先放一边，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和这颗香樟树沟通？

        问它吃饭没？

        或者问它上厕所用不用手纸？

        还是问它有没有女朋友？

        俗话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可我该怎么问呢？

        这个问题很纠结。

        马根背着手围着香樟树转个不停。

        “年轻人，你这是干嘛呢？”

        不远处打拳的老人见马根愁眉苦脸，围着香樟树转了半天，忍不住过来询问。

        “我在想怎么和它打招呼呢？”

        马根随口回答。

        老人四处看了看，没见有其他人，好奇问道:“你和谁打招呼？”

        “和它。”

        马根空出一只手指向香樟树。

        “毛病……”

        老人猜想多数是遇到了神经病，也不打拳了，转身离开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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