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难觅父慈母爱

我独自一个人走在通往学校的柏油路上，积雪很厚，一辆大卡车撞树而停，不知道停了多久？车上的人早就走了！我还要继续跋涉，风吹得脑门生疼，还有耳朵仿佛冻成了冰，一碰就能掉似的。只有一个脖套，实在难以抵御这个异常寒冷的早晨！

        最后，无可奈何的我把套帽拉伸开，从脑门一直套到脖子，虽然脖子会灌冷风，但是至少眼下会让脑门和耳朵以及脸蛋避避风寒……但是这样也挡住了眼睛，我根本看不到路，可是为了取暖，微薄的暖！脖套也不是很厚，总比没有强。所以我是否应该感谢妈妈至少还给我戴了脖套，否则我岂不是真的要冻死了？看来妈妈并不是想冻死我，只是想让我受更多的苦罢了！

        走一走路，我就会撞到树上，撞得脑袋生疼，但是由于冻得麻木了，疼竟然变得轻描淡写了。尽管没那么疼，我还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直线行走，经常扒开脖套看一看路，就这样带着趔趄和摔伤，艰难的来到了学校。结果发现全班五十多个学生，只去了二十几个，而且老师也是晚点了，上午十点多钟才到校。这一天，老师根本没讲课，其实如果我不去上学，这一天也不会耽误什么。

        我想晚上，当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妈妈一定会很惊讶：这个孩子怎么回来了？怎么活着回来了？为什么就没冻死？为什么就没受伤？如果我死了，爸爸和妈妈一定很开心，他们不必再躲村里的计划生育工作人员，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多生一个孩子，一个男孩！

        我正想着，腿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令我痛不欲生！病房的门开了，是文明大叔！

        “文明大叔，下一步的比赛，我不想参加了，我想好好学习！”我认真的说。

        “你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如果放弃了，多么可惜！为什么不想参加了？”文明大叔意味深长的问我。

        “我觉得我不喜欢，不开心！而且还受了重伤，觉得不值得！”

        “你会得到很多钱！如果到了全国的比赛，取得好成绩，你会前途无量！”

        “没想那么多！”我突然觉得很畏惧，害怕更多的人认识我。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先养一养病！”说完，文明大叔就出去了。

        随后爸爸和妈妈就进来了，他俩反反复复的游说我一定要参加全国的比赛，至于学习嘛，他俩竟然说如果歌唱好了，能赚钱，就不用上学了，也不用考大学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

        是什么让父母的改变如此大？

        以前他俩可不是这样认为的，我清楚一定是文明大叔给他俩洗脑了，并且给了他俩很多钱，他俩是见钱眼开的人，只是我没有想到父母竟然只认钱，不管我的所思所想，更不考虑我的感受！

        妈妈终于对我绽开了由衷的笑容，表情里充满着对我的喜爱与关切，这样的脸色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现在我得到了，但是我竟然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是需要我付出代价的！

        以前我一直以为父母都是对孩子无私的付出，无所求的付出，可能大多数父母皆如此。但是在我父母这里，是不一样的，他们一直有所求，最基本的所求是：养孩防老！然后就是要求我一定要出色并且按着他们的旨意办事，才能说我是孝女，否则就是白养我了……

        妈妈竟然说：“仇向哥，你说你念书为什么？为了考大学，然后有个好工作，归根结底是为了有钱、有好日子！现在有一条路，不必上大学，照样有钱花、有好日子过，这就叫机会！你可不能错过了！一切就按文明大叔帮你安排的去做，肯定没有错！”

        爸爸附和着说：“是啊，上大学，浪费四年的学费，还有四年的光阴，可是这四年要是唱歌，那会赚很多钱，别人大学毕业身无分文，你已经腰缠万贯了！”

        看着他俩那副异想天开的面孔，我无奈的说：“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在比赛中没有获得名次，唱歌没人听，上哪去赚到钱？再说上大学可不是为了毕业之后纯粹的找工作、赚钱，那是人生的历练，增长知识面，开拓视野，提高素质与休养还有人生高度！”

        “呸，呸，呸！啥人生高度，扯蛋！女孩子嘛，啥好不如嫁得好！趁着年轻，早打算，越有胜算！哪个富翁不喜欢年轻的女孩？所以，你喜欢不喜欢文明大叔，我看他八成是喜欢上你了，要不然，怎么这样上心？”妈妈不知廉耻的说。

        我顿时恼羞成怒的说：“妈，我才十九岁，而且还是虚岁，只是一个高三学生，谈情说爱或者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不要害我，坑我！文明大叔就是一条老狐狸，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不过是利用我赚钱，我是他的投资罢了！如果他喜欢我，只能说明所有年轻的女孩，他都喜欢！再说，他都那么老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真让我作呕！”

        “你这孩子真不知道好歹，文明大叔也就四十左右岁，或者三十多岁，你妈也是一番苦心，哪个妈不替孩子着想，还能害了你？这话说的让你妈多伤心啊！”爸爸永远站在妈妈的一边。

        一听到爸爸在替她说话，妈妈立刻象个演员一样的开始哭泣，并且拍着大腿，边哭边数落我：“养你这个女儿，我真是白养了，我容易吗？供你上学，我吃了多少苦啊？我和你爸有什么能耐？就是农民！你怎么就不知道替父母着想呢？”

        “怎么着想啊？你们这么逼我，都让我以为回到了旧社会呢，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不流行强迫婚恋，我有我自己选择的自由！别逼我，要不然，我死给你们看！”我一边生气一边说。

        “死啊？有能耐，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呢？光用嘴死，算什么能耐？我看你就知道拉屎吧！没有出息的货！”妈妈对我的咒骂向来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气就脱口而出，仿佛早就准备好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妈？

        这实在是我的可悲！

        与生俱来的可悲！

        更在于，我与她根本讲不明白道理，仿佛她生了我，我真的欠她一切似的，甚至包括生命！

        “可不是嘛，就会拉屎！哪里会去死？刚上初一，就把粑粑拉裤裆里，你忘记啦？还是我帮你洗的呢！丢人现眼，全忘记啦，我可没忘记！”爸爸毫不留情的掀起我心灵上的伤疤，而且已经不止一次，仿佛这样可以收获他的快感与成功似的，或许也可以取悦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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