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是自然规律的孩子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不是父母的孩子，我是自然规律的孩子！因为并非父母想要我或喜欢我而导致了我的到来，是自然规律中的偶然性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

        尽管我的到来并不受欢迎，至少不受母亲的欢迎！但是我依然来了！

        用母亲的话说，她怀我的时候，她使劲勒裤带，使劲蹦，就想把我弄掉！而我依然来了！

        妈妈说我的命真大，她怎么折腾，我也没掉，依然足月出生！

        我说：“你可以去做流产呀？”

        妈妈说她怀孕的时候，爷爷、爸爸、亲戚、邻居们都帮忙监视她，就怕她跑了，怕她做掉孩子！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妈妈说她是被爸爸骗到手的，所以父亲一家人心虚！

        那是怎么骗的呢？

        妈妈结婚的时候是24岁，爸爸是23岁。一米七的妈妈嫌一米六五的爸爸矮，就说：“你长得也太矮了！”

        爸爸说：“我长得是矮，但是我还能长呢，我不是比你小一岁嘛！”然后妈妈信以为真了，可是结婚之后，多少年过去了，爸爸也没有长高，妈妈直呼上当受骗！

        妈妈对我说：“你爸家可穷了，就两间草房，相亲时穿的衣服、皮鞋，还有戴的手表全是借的！结婚了，就连被褥都是借的，等到晚上睡觉了，你爸说还得用旧的，不能用新的，因为新的是借的！我怎么就瞎了眼，嫁了你爸，我相亲的对象可多了，哪一个条件都比你爸好！”

        妈妈悲愤的说着这些，让我的心情非常坏！

        我非常难受，觉得妈妈真的很委屈。可是结婚的时候，妈妈，您已经是24岁了，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呀，再说过上日子，两口子如果不喜欢或者没感情，那就离婚嘛！干嘛背后说丈夫的坏话，而且还是跟孩子说，难道就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吗？

        妈妈接着对我说：“我根本不乐意你爸，就是你姥爷乐意的，我是一赌气才嫁的你爸！就怨你出生了，要是你不出生，我就跑了，或者离婚了，就是你害了我！”

        一下子把我的心情拉到无底深渊，原来是我害了妈妈！

        我是害人精，我无比悲观的自责，感觉自己是一个不被喜欢的人，是这个世界多余的人，还是个罪人，害了自己母亲的罪人！

        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也不想出生，如果我去死，妈妈可以穿越回过去，可以重新嫁给如意郎君，那么我情愿去死！

        多少个夜晚，我睡不着，我数着天上的星星，想象着那颗星星上是否有更美好的事物？

        现实中，我从没觉得活着有什么意义？因为妈妈的抱怨一声接一声，重复的话、创新的话、诅咒的话，几乎每天都要冲我开炮，我就是她的出气筒，她把自己不好的命运、没有嫁个好丈夫的命运，全部责怪到我的身上，都是我的出生让她不得脱身！

        难道都是我的错？至少愚昧的妈妈是这样想的，并且真的伤害到我！

        我说妈妈，你可以离婚呀？

        妈妈说：“我是一个好妈妈！一个负责任的妈妈，我离婚，一怕你遭后妈欺负！二怕后爸把你强奸了！所以只能跟你这个混帐爸对付过日子，唉，你要是不出生就好了！”

        我的心被妈妈的话撕成了碎片，象冬天的飘雪慢慢的把我包裹，让我觉得越来越冷，于是我蜷缩着身体，象个面团一样窝在墙角，只剩下一颗心脏还是有温度的！此时，我觉得我死都是可以的，所以有什么不能接受？包括后妈、后爸！

        妈妈最怨恨我的出生害了她，其实次怨恨姥爷搅黄如意对象而害了她！在认识爸爸之前，妈妈先后有三个称心如意的对象，其中两个还定亲了，但是用她的话说都让姥爷搅黄了，所以她恨姥爷！

        妈妈的第一个对象是同村的袁成昌，他和妈妈都在生产队上班，经常帮妈妈干活，比如挑水、劈材、接垄，一来二去就打动了妈妈的芳心。

        妈妈是村花一朵，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晰粉嫩，身材超棒，又有着一米七的大高个，是许多男孩的梦中情人！

        用妈妈的话说：“村里许多男孩的妈妈都说，袁成昌给罗马表，我们给瑞士表，在彩礼上绝对高于袁家！”当然最终，妈妈接受了袁成昌家的彩礼，非常厚重，拿得出手，妈妈非常开心、非常知足。

        那时妈妈也很单纯，嫁一个非常爱自己的男孩，而自己对他也是满意的，就这样地老天荒、白头偕老！一切那么理所当然，妈妈根本没有什么二心！

        就在妈妈盼望婚礼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决定了妈妈的命运！那就是舅姥爷，他说：“我外甥女长得这么水灵、这么标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个头有个头，却嫁个同村的普通家小青年，简直就是从尿窝挪到了屎窝！”这席话就象一盆凉水浇凉了姥爷和妈妈的心，原来这个婚姻并没有那样美满！同时也让他们明白了如果不嫁给这个袁成昌，还能嫁个条件更好的，比如什么金山、银山的金龟婿！

        就这样，姥爷听了舅姥爷的话，坚决不同意妈妈与袁成昌结婚，虽然订婚了，也可以毁婚，妈妈没有办法，完全没有了主意，她不敢违背姥爷的意思，只好退回了袁家所有的彩礼！

        袁成昌从此就变成了一个酒鬼，也娶了一个同村的姑娘，两个人一生气、吵架的时候，他媳妇就会骂他：“怪不得金莲大姐不要你，你这也太能喝了，谁能受得了啊！”妈妈每每复述这句话时，流露出洋洋得意的姿态，仿佛她是胜利者，仿佛她当年甩掉袁成昌很威风、很有面子似的！

        几十年后，爸爸得第二次脑出血时，我抱着五个月的小女儿风尘仆仆的去妈妈家，当时爸爸已经被老公送去了医院，家里只有妈妈在，一见到我，她应该要么说一说爸爸的病情，要么关心一下外孙女，可是她都没有！

        妈妈一看到我，立刻扭曲了脸，直拍大腿，一边哭一边厉嚎：“唉呀，我的妈呀，这是我的报应啊，老天爷在惩罚我，当年人家对我那么好，我却没跟人家！”这样失常的举动就象一道闪电，一下子把我劈在了那里，我呆了、愣住了，全然不知该说什么？幸亏女儿哭了起来，才把我从混沌的思维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妈妈口中的“人家”是指谁？我想了又想，应该是袁成昌，这个对她最好的男人！他也是妈妈的初恋，她第一次订婚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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