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天越来越黑，路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许湆丢下最后一根竹签站起身去摊位付钱，微弱的路灯成了这条唯一的照明物。

        许湆付了钱，两人起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微风徐徐，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瑕白的月亮，黑沉的天，以及各怀心事的两人。

        两人并排走着，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野猫窜过，风带动路边野花野草，给这个城市笼上一层孤独。

        许湆抬头，仰望比自己高一截的陈肆，“早知道长大有这么多烦心事就不长大了。”

        她喝了酒，说话直白，想到什么说什么。

        陈肆视线瞟向她，喝了酒的脸染上绯红，头发被风吹的杂乱，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露出漂亮的锁骨。

        走了一截路，酒劲上来。她跑到陈肆面前，扯掉自己头发上的橡皮筋，头发顺着皮筋的掉落披散开来，她突然回头，那张脸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许湆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像弯月。

        她的笑容充沛着一种魅力，一种要把人魂吸走的魅力。

        她不笑的时候像个妖精，笑的时候比妖精还要迷人。

        年少时的许湆也是这么对他笑的，她一笑，陈肆就什么也不想要了。

        许湆喝醉了一点也不乖，她蹲坐在路灯旁，头埋的很低。陈肆走上前，半蹲下身，手拨开她的头发。

        嗓音温和细腻，“许湆，你如果不好过就哭出来。”

        许湆还是蹲着，她的心里很不舒服，没来由的不舒服。

        想呕，又呕不出来。

        那种难受混杂在自己心里，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就只想闭着眼睛。

        许湆感觉自己睡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觉。

        她梦回高中时期那段日子。

        痛苦的，开心的，那些经历像倒苦水一样在自己脑海里回旋。

        她梦见了陈肆。

        她看见那个高冷的学长偷看她，悄悄在她课桌里塞红糖。

        她也梦见那个学长为了她放弃原本的志愿而填了公大。

        许湆从梦中醒来，她眼角还残留着泪水，那是她在梦里留的。

        她的心还停留在那个梦，她不敢肯定这个梦的真实性，她骗自己那个梦是假的，但那个梦的真实性又使她骗不了自己。

        她环顾四周，陌生的天花板，黑白相间的装修，她脑子短路了，昨晚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起身时，看见床头的纸条，拿起来看。

        【你醒了后记得把床前的水喝了，卧室的桌子上有套干净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刚刚律师所来电话了我擅作主张给你请了一会儿假，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

        还有就是，微波炉里有白粥走之前别忘了喝，喝完后放在清洗池里就好，会有保姆来收拾的。

        陈肆。】

        陈肆的心很细很细，他总是会顾及到他人的感受无论何时。

        许湆起了床，换了身上的衣服。

        衣服尺寸出奇的复合，她倒有点惊讶。

        换好衣服侧身照镜子，她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搭在头上，对着镜子揉搓两下头发，光着脚去了浴室。

        洗手台上摆放着新毛巾和新牙刷。

        许湆拿过杯子里的牙刷在手上转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

        洗漱完后，她又不慌不忙的喝着粥，顺带联系了受害人的父母。

        受害人叫宋晓玉，高二。

        她和宋晓玉的父母约了个时间。

        电话挂断，她瘫倒在椅子上，脑海里梳理了下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如果抛开关系这层就很好打，但难就难在陈浪浪家里有关系这层。

        要想将这个案子打赢，那她们所收集到的证据就必须能完全证明陈浪浪所犯下的错误。

        要想拿到证据就得去趟宋晓玉学校，和宋晓玉班上的同学沟通。

        一想到这些许湆头疼的要死

        从陈肆家出来已经大中午了，太阳当空照，湿热的空气里夹杂着阵阵花香。

        许湆的车停在门口，她上车的时候，看见油表是满的。

        想也不要想是谁加的。

        思来想去还是给陈肆发消息说了声谢谢，那边应该不忙很快便回复她了。

        约见的地方是宋晓玉所在医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店。

        宋晓玉的父母是农民，很少来这种地方。

        所以和许湆说话时心里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

        许湆先是简单的聊了下宋晓玉现在的状态，又和宋晓玉母亲谈了谈赔偿这方面。

        “晓玉这孩子从小听话，我和他爸都希望晓玉可以快乐的长大，但没有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我和她爸也不要多少赔偿金，就希望那家父母能出钱资助到晓玉好为止。”

        许湆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宋晓玉父母临走前，突然给许湆跪下。

        这一跪给许湆给搞不会了。

        她连忙将两人拉起来，并表示会尽自己所能帮助。

        出咖啡厅后她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宋晓玉的学校，先是了解了宋晓玉的人际关系又问了几个同学。

        那几个孩子大概也是收到了惊吓，和她说话的时候磕磕巴巴。

        收集到录音，她又去找宋晓玉的班主任聊了这件事，好在班主任是正直的，给她提供了许多有益于这场官司胜利的条件。

        忙完这些已经下午五点，她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琪琪，你好久没有回家啦。”

        琪琪是许湆的小名，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一直是她母亲带她。

        她的妈妈是个老师，性子柔雅，不擅长与别人发生争执。

        但许湆却恰恰相反，她这个人热情奔放。她妈常说她性子像她爸。

        许湆并不恨她爸，这和她妈有很大的缘故。

        她妈常说她和她爸分开是最好的抉择。

        许湆也尊重她父母的抉择。

        “今天回来吃饭。”许湆停在小卖部门前，踢着脚边的碎石。

        许菀笑了笑，“琪琪，你今天回来妈妈顺便给你介绍一个人。”

        许湆也听就猜到她妈是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了。无奈道，“妈，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许菀早猜到她会这么说，“你想不想处是你的事，妈就介绍给你认识认识。那个人很不错的，是个警察，就比你大一岁。”

        许湆也懒得听许菀念叨，随口应道，“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能逼我相亲。”

        “你不想做的事情妈妈什么时候逼过你。”

        “知道了，妈妈再见。”

        “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许湆喘了口气，她的视线再次回归旁边的小卖部，最后她在小卖部里面买了包咪咪虾条。

        这东西都涨价了。

        许湆在心里念叨。

        车最后停在小区里的停车位里，她并没有急着上楼。

        许菀家在北市的旧城区里，这里大多生活着老人，也就真应了那句邻里乡亲为一家那句话。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和这里的人熟的不能再熟。

        她去王嫂摊位上买了点苹果香蕉。

        王嫂见到她喜欢的不行怎么说也不肯要她钱最后还是许湆硬塞的。

        旧城区的空气比新城区的要清爽舒适需多，夕阳斜下，许湆走在那条铭记于心的小道上，暮云环绕在天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与她擦肩而过。

        许湆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和无数次一样。

        偶尔会有几个认识的人和她打招呼，但大多数人好像都记不到她了。

        提着一袋水果回家，她站在家门前，像小时候做错事被母亲罚站在家外一样。

        她敲响了家门，而前来开门的却是陈肆。

        她只是惊讶了一小会儿，很快脸上恢复平静。

        陈肆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许菀听见开门声，围着个围裙出来。

        “琪琪回来了？”

        许湆扶着墙换鞋子闻言嗯了声。

        家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些电器其他都没有变。

        陈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可能他也刚下班，身上的警服还没有换下，只在外面套了件外套就过来了。

        许湆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但还是被陈肆发现。

        两人的目光相撞。

        有时候世界真的很小很小。

        许湆先开的口，“没想到是你啊。”

        陈肆只是很平淡的说了句，“很巧。”

        许菀在厨房里忙活，两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聊些什么。

        许湆打开电视，漫无目的的调着台，无声的尴尬在客厅弥漫开来。

        “许湆，粥你喝了吗？”

        “啊？喝了啊。”

        “嗯。”

        又陷入尴尬。

        许湆平时不是这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和陈肆独处她就容易紧张。

        饭香味扑鼻而来，许菀招呼两人吃饭。

        饭桌上，许湆算是明白陈肆是怎么和许菀认识的了。

        和着陈肆他妈和她妈是牌友，一来二熟的两人就熟悉了，今天陈肆也是被迫来的。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互现对视，又无奈的笑笑。

        最后，她妈也不挽留她一下，把她和陈肆一起请出了家门。

        许湆看着关闭的大门，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妈也真是的我都不急着结婚她怎么还急上了。”

        陈肆没有点评，他提议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去楼下走走。”

        许湆看了眼楼下，已经过了饭点，此时楼下布满了人，很热闹。

        许湆点头，“可以去走走，顺带给你介绍下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眼里的笑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陈肆看着她，眼里的迷恋快要透过眼膜泄出来，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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