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夜深了，

        成汐韵洗漱过，想洗衣服，却担心洗手池不干净，准备明天买一瓶漂白水。

        勉勉强强洗了衣服，洗了内衣，却痛苦地在洗手间转圈圈，发现找不到吹风机。

        她无奈走出来，和韩蕴说，“没有吹风机。”

        韩蕴正在看电视，听了这消息，想了两秒，意识过来成汐韵今天没办法吹干内衣。他站起来，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个可以挂衣服的地方。

        在一楼。

        他今晚要睡一楼。

        “反正都习惯了，挂这里吧。”他指着门口的位置。

        成汐韵很困难地说服自己，裹了条床单，拿出洗好的内衣，挂出去用裙子挡着，然后木乃伊一样小步挪上木楼梯。韩蕴拿出他去过埃及，见惯木乃伊的见多识广，直直对着电视机广告，一眼都没有瞧她。

        成汐韵跳上楼，终于自在了，一下倒在床垫上，然后扭到栏杆旁，趴在栏杆上虚情假意地问，“你睡沙发床真的可以吗？要不要换？”

        韩蕴打了个哈欠，“我今晚终于可以好好睡了。”

        成汐韵哼了一声，笑着转身拉过来她的小提琴，把小提琴靠在床边，拉上另一张白色的被单，舒舒服服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

        清晨，风都是甜的。

        韩蕴带着成汐韵去逛市场。正好是周日。

        随便撞的日子都像老天爷的精挑细选。

        市场很热闹，小城建筑都充满中世纪味道，方方正正发着黄色。成汐韵一心一意在人群里挤着寻找美食。

        葡萄，柠檬，番茄，颜色看着都特别好，特别新鲜，恨不能买来立刻咬一口。

        韩蕴问她，“你一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东西，甜的，辣的？”

        成汐韵说，“都喜欢吃，我不怎么挑食。”

        “特别爱吃海鲜吗？你已经说了两次了。”

        成汐韵讪笑，“正好饿了。”

        她从家里背了一个人家不知道谁的竹篮子，洋红色，好像专门去逛有机食品市场的文艺女青年。如果那篮子里多一把花就更好了。

        韩蕴拉着她往前面去，卖花的摊档摆着非常多的向日葵，韩蕴问她，“要不要？”

        成汐韵摇头，“又不能吃，看看就行。”所以她多看了几眼，看的非常眼热。

        然后就转向了旁边卖橄榄的摊档，各式各样的橄榄，立刻就可以试吃。

        韩蕴给她吃了两个，她觉得有点咸。

        和韩蕴说，“这边海盐不要钱吗？”

        韩蕴给她挑了里面加东西的，买了一小盒，“这个不咸，回去配菜吃。”

        成汐韵专心一志往前搜寻，眼睛都要看不过来：青椒，红椒摆着一大筐，一大筐，还有香蕉，菠萝，梨，桔子，茄子，都摆在一起。

        来往的人和东西一样多。

        火腿掉挂在空中，成汐韵仰着头好奇地看，一串一串的香肠，就那么挂着。

        韩蕴走了几步，发现把她掉了。连忙回头，伸手拉住她的手，“人多，别走散了，咱们俩都没手机。”

        成汐韵靠近他，挡着嘴说，“我还不认识回家的路。”

        韩蕴带她来到一家卖海鲜的，成汐韵看到那敞开摆着的，还带着冰碴子的，各式各样的海鲜。

        激动地扯着韩蕴说，“看着就好吃，可惜咱们俩都不会做呀。”

        韩蕴说，“那是你不会做，我十五岁就出国了，不会做饭早饿死了。”

        成汐韵高兴地说，“哈，你这次上当了。我知道你会做，故意让你那么说的。”

        韩蕴笑着根本不和她计较。

        老板热情地招呼。

        韩蕴和人家搭上话，点了虾，鱿鱼，带壳的扇贝，还有一种成汐韵不认识的鱼。

        柠檬大大颗的，老板装在袋子里四个。嘟嘟哒哒和韩蕴说了什么。

        韩蕴转头和成汐韵说，“他们家的柠檬园自己出的柠檬，给咱们做菜用。”

        “要钱吗？”成汐韵笑着小声问。

        “当然不要。”韩蕴也小声回答，“阿玛菲那边柠檬更多，做菜，做柠檬酒，还有柠檬糖。好吃的不得了。你一定喜欢。你以后记得去外头旅行，一定挑当地盛产的东西吃，又便宜味道又好。”

        成汐韵说，“哦，怪不得柠檬蛋糕也那么多。好吃呀。”

        韩蕴笑着给了钱，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袋子，放在成汐韵的篮子里。

        成汐韵背提篮背上了瘾，左右晃着让韩蕴看，“这个真漂亮，也好用。”

        走了几步，他们就遇上了一个卖提篮的。各种颜色，有大有小，桃红，紫色，黄色，都是带着质感的色调，和平时见到的那种轻薄的质感不同。还有原色的，成汐韵拿了一个，上宽下小，两边各两根皮带子，一长一短。

        成汐韵看的爱不释手。

        韩蕴说，“买上。”

        成汐韵摇头，放了回去，很世故的样子摆摆手，说，“要这个干什么，又不能吃。咱们只买能吃的。进口的是必需品。”

        韩蕴笑死了，又拉着她，往前去。

        一个大案子上，一个个面疙瘩一样的东西。

        韩蕴说，“这个你没有吃过，给你买点。”

        成汐韵略嫌弃地问，“面疙瘩呀？”

        韩蕴抬手同情地摸了摸她的头，说，“hi。跟我说一遍。”

        成汐韵跟着他学，“你要key。”

        韩蕴没有纠正那惨不忍睹的发音，极干脆道，“可以了。”

        成汐韵又自己和自己重复，充分展现好学精神。

        韩蕴买了些，接过袋子，和成汐韵说，“这东西是土豆做的。”

        女老板五十多岁，递给韩蕴一瓶酱汁，韩蕴拿过看了看，问了问她，对成汐韵说，“她自己做的，是牛肉的，说外面买不到，你要不要尝尝。”

        那女老板拿着另一瓶对成汐韵解说，可惜成汐韵听不懂。女老板用手比在嘴上，一下一下亲吻一下的动作，然后拿过旁边一个小瓶子，又递给成汐韵。

        成汐韵搞不懂她干什么，不敢接。

        下意识靠向韩蕴。

        韩蕴接了，笑着给她说，“这个是葡萄酒，也是自己酿的，她推荐给咱们。”

        成汐韵说，“怎么这地方的人都自己酿东西？”

        那女老板拿了一个白色的纸碟子，又极块地挑了一块她旁边锅里的东西，递给成汐韵。

        成汐韵看了韩蕴一眼，看韩蕴同意，她就接了。

        她拿着看，韩蕴趁机问了一下，告诉她，“是加了调料的肉馅煎过的。你试试。”

        成汐韵咬了一口，一口肉汁，太香了。

        她连忙递给韩蕴，“快快，好吃。”

        韩蕴迟疑了一下，还是吃了。

        成汐韵把碟子扔在桌下的垃圾桶。

        韩蕴教她用意大利说谢谢。

        她练了几下，用中文“格拉西”这三个字背下了。

        然后又买了些水果，他们还要住两天，就买了两天的东西。

        ******

        所有的海鲜都放在火上，鱼，虾，扇贝一个个带壳乱摆着，看着也香。

        韩蕴给上面淋上橄榄油。

        成汐韵忙里忙外，布置餐桌。

        又问韩蕴，“咱们这样花钱没关系吗？回头到不了怎么办？”

        “放心。”韩蕴左手端着一瓶啤酒，热天和冰啤酒，吃海鲜，是他喜欢干的事情。

        成汐韵拿了碟子出来，刀叉，餐巾纸，摆好了，又给她自己开了一瓶啤酒。

        韩蕴翻着海鲜说，“明天带你周围转转。其实我还是想带你去佛罗伦萨好好看看。”

        “为什么？”成汐韵扔下开瓶器，走到他身边，韩蕴和她碰了碰瓶子。

        韩蕴说，“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很多艺术家的杰作，如果你以后真的不来，那一定要去看看。”说完又说，“就算以后还来，这次也应该看看。”

        成汐韵说，“那就去看看好了，那么大的地方，也不一定会遇上你家人。不过，如果能不去，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了。”

        韩蕴其实也不想去，他妈多难缠，他比谁都知道。

        所以得知家里人算计他订婚之前他都没有闹腾，因为知道闹腾一定没用，只会被抓住。还不如到了跟前闹个大的，至少女方没脸会知难而退。顺便对以后想走这条路的人，起个警示作用。

        不过从昨天的事情，他郑重开始考虑，是不是可以脱离母子关系之类的。

        面前多了一只成汐韵的小手，把他思绪拉回来。

        成汐韵关心地问，“怎么了？”

        韩蕴说，“没事，就是觉得因为我影响你不能去，心里过意不去。”

        “那有什么。”成汐韵无所谓地一挥手，“我反正也不懂。如果不是遇上你，就算我带着钱来，也只会去购物而已。”

        韩蕴拿着啤酒瓶底，磕了她头一下。

        “不懂不要乱说。”

        成汐韵回到椅子坐下，揉着头说，“还不是怕你心里过意不去。我好歹也读过一点点美术史，知道贝里尼，威尼斯的文艺复兴从他开始的对不对？还有米开朗基罗。”

        韩蕴看着她笑。

        成汐韵得意地说，“艺术家也要吃饭对不对，所以才有一个有钱家族，有一天说，小米呀你过来，大哥我给你钱，以后你不用担心吃穿用，只要专心搞艺术就行。这个人叫美第奇对不对呀。”

        韩蕴笑着点头，纠正说，“是洛伦佐.美第奇。美第奇是姓。”

        成汐韵得意洋洋地问，“我知道。——那明天去哪儿？”

        “明天？”韩蕴想了想，“明天，去个好地方吧。”

        成汐韵，“……”

        ******

        承平看着监控上的画面，旁边人抬头在往眼睛里滴眼药水，这样盯着监控找人，不让睡觉，是铁打的也不行了。

        正昏昏沉沉间，承平猛然推了推他。

        “快，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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