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路恬微微一怔，打字回复道。

        【不是的。】

        这些年她私下看过好多击剑比赛的视频，最开始是因为他，想离他近一点，想在偶尔能和他搭上话的时候有共同语言，后面慢慢的，她也爱上的这项运动。

        尤其是高三那段枯燥难熬的时间，零星的休息期间几乎都是看着击剑视频熬过去的。

        她也舍不得击剑馆里的那群小孩子。

        只是……

        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尴尬，她不想互相都被影响。

        可对面的回复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

        【d】：那来啊。

        【d】：你在怕什么。

        【d】：我还会吃了你？

        “……”

        路恬的脸隐隐有些发烫，她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因为那群小孩想她，希望她回去，完全不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倒像是她被困在感情里，因为被拒绝就连那群小孩也都不管了。

        如果真的拒绝他，是不是就坐实了他说的，她对击剑的喜欢其实另有所图，太过敷衍。

        和以前那些借机靠近他的女生一样。

        他会不会因此对她失望。

        黄昏的余晖笼罩着少女的脸庞，路恬咬咬牙，打字道。

        【不是的，最近真的太忙了，今天刚考完计算机二级，广播台那边还有一堆的事。】

        【我这周周末过来吧。】

        江踱回复她。

        【d】：行，我们等你。

        路恬盯着这一行字，心底泛起小小的涟漪，很快又被她按回了心底，脸上微微泛起一抹苦涩，他怎么可能“等”她，只是那些小朋友在等她，他只是随口发了而已。

        大一下学期的课程比上学期多了些，加上班委与广播台那边的任务也增加不少，路恬加紧处理完这些事，终于在周末空出了一天。

        临出发前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稍微收拾了下，动身出发。

        她来得不算早，俱乐部的学员几乎已经全部到了，热热闹闹的，都在进行热身，有的已经提前对战起来。

        长剑碰撞的清脆声音荡在空气中。

        半个多月不见，路恬刚一出现在门口，已经有眼尖的小孩看到了她，立刻开心地大叫：“小路姐姐回来了！”

        这一嗓子喊出去，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去。

        “哟，小路妹妹来了！”

        对面的窗边，旁边正与人闲聊的安和风忽然说了句，江踱正垂眸擦着剑，闻言动作一顿，抬眸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小路姐姐！”

        楚弈然跟唐瑶瑶跑过来抱着她的手不撒。

        “小路姐姐，你真的来了，我们好想你啊！”

        “小路姐姐您是来救我们的吗，我们都快被江教练折磨死了。”

        路恬被四周的眼神看的脸颊微微发烫，尴尬又有点想笑：“真的啊，有那么夸张吗？”

        “有！”唐瑶瑶信誓旦旦地点头，还转身往身后一个方向一指，嘴里说着：“江教练他一个小时前就来了，这会肯定在想着怎么琢磨我们呢！”

        路恬不得已抬起头，却恰好撞上江踱看过来的目光，他这会正懒散地倚在窗边，一只手正好拿了一把长剑，另一只手随手搭在窗沿边，下颚微微抬着，那双冷淡漆黑的眼睛正径直盯着她看。

        路恬眼睫飞快颤了几下，首先别开脸，又低下头，抿抿唇对楚弈然跟唐瑶瑶小声说道：“快上课了，我们上课吧。”

        “好！”

        路恬一来，楚弈然跟唐瑶瑶就像找到了什么大靠山一样，原本苦哈哈的小脸瞬间变得趾高气扬，扬眉吐气起来。

        “诶，小路妹妹来了，怎么还在这站着不动呢。”安和风胳膊推了一把旁边的男生，眼神意味不明的。

        男生将女孩刚刚明显躲避的模样收进眼底，下颌紧了紧，心里莫名有点燥，他垂了眸，那张精致的俊脸上神色冷淡，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手肘在墙壁上一抵，懒洋洋地直起身，把手插进口袋，朝那边走过去。

        一群小孩围在路恬，开心的不得了。

        “小路姐姐你前几天都在干嘛呀。”

        “小路姐姐，你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路恬正要回答，余光不期然捕捉到一抹朝这边过来的人影，慌忙闭了嘴。

        “江教练！”

        有小孩看到江踱，连忙放下拉着路恬的手，规规矩矩站好。

        其他小孩也像小鸡仔见了猫似的瞬间离开了路恬站好。

        路恬低垂着眼，尽量将注意力放在小孩们身上，但感官还是欺骗不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靠近。

        余光里出现一双鞋子，江踱竟在她旁边停了下来，站定。

        路恬感觉自己的心不可控制的狂跳起来。

        “看我干什么。”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好听嗓音：“不站队？”

        小孩们集体身体一抖，显然被江踱吓得不行，连忙站好。

        不到一分钟，原本散乱的队伍瞬间变得整整齐齐。

        路恬感觉四周的人都在看向这边，垂着的手指默默捏紧，克制着，脸上神色不变。

        这时，旁边的人才走了开，向他们发布施令：“上节课教过你们的攻防转换训练，先练三组。”

        小朋友们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又不敢说话，只好慢慢拉开距离整队，开始训练。

        路恬默默一个人往边上走。

        江踱侧头看了她一眼。

        让小朋友们没想到的是，路恬回来，江教练不仅没有给他们放水的意思，反而加大了训练量，甚至有种把他们当做大孩子一样训练的架势，也凶的不像话，一个人错一步全体重练。

        “小路姐姐救命……”

        陆陆续续有小朋友趁机向路恬投去求救的目光。

        许是求救的目光多了，路恬有点实在受不住，无奈之下，才看向站在队伍前列的男生，慢慢出了声：“江学长，你别欺负他们，好不好？”

        少女软糯乖巧的声音里透着点祈求，很小心，像是怕他拒绝。

        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了心尖。

        江踱的声音倏的一顿，掀起眼皮看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他漆黑的眼睛里平静淡漠。

        路恬垂着的手指慢慢攥紧，垂下眼去。

        少女白皙的脸庞神色平静，睫毛轻轻颤着。

        江踱心里微微一动。

        半晌，舌尖不经意抵了抵左脸。

        路恬垂眸等着，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听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那休息会吧。”

        路恬指尖一颤，有些惊讶地抬眸看过去。

        视线里男生转身往楼梯那边走了。

        “谢谢小路姐姐！”

        小孩们全都围拢过来，开心地欢呼着。

        路恬垂下眼眸，朝他们很淡地笑了笑。

        安和风训练的风格比较温和，这会早让学员们自由活动了，见江踱大老远地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两条长腿随意敞着，脖颈上出了一点汗，神情淡漠，伸手拿起地上一瓶水。

        安和风跟其他几个教练对视了眼，安和风朝那边的路恬看了眼，女孩正蹲在一个小孩面前替她擦着汗，穿着简单的紫色t恤与米色长裤，黑发披下来，侧脸看起来又乖又温柔。

        “诶，你俩……怎么回事啊？”

        江踱喝了口水，瞥他一眼，那张俊脸上没什么情绪。

        其他教练都不敢问，只有安和风跟江踱的关系好点，准确来说，是安和风脸皮比较厚，江踱冷脸也笑眯眯的不怕。

        安和风大胆说出其他教练都不敢问的，斟酌着语言：“总觉得从元宵节过去，你们俩……关系怪怪的？”

        周围的教练全都点头，满脸八卦。

        “该不会是你拒绝了小路妹妹了吧？”安和风瞪大了眼睛。

        “滚。”

        江踱丢给他一个字。

        拧上水瓶后，起身往那边走过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我也觉得不会，难道是小路妹妹跟阿踱相处了几天，发现阿踱身上臭毛病一堆，受不了于是分了？”

        “我觉得这种最可能，小路妹妹这么乖，跟阿踱这种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人一点都不搭啊。”

        “我们小路妹妹可是神仙妹妹，要不是都在一个俱乐部，我就追了，我还是有职业素养的。”

        “醒醒醒醒，小路妹妹就算不跟阿踱一起，也轮不到你这样的。”

        “小路姐姐，你下周还会来吗？”

        唐瑶瑶追问道，任由路恬给她擦着汗。

        路恬没回答，而是有些想笑，故意问：“不是很警惕老师吗？”

        “那是……那是……”唐瑶瑶面露挣扎，一想到江踱的魔鬼训练，立马打了个哆嗦，急忙抓住路恬的手：“小路姐姐，你还是来吧，我们都离不开你！”

        他们都不想再被魔鬼教练折磨了。

        路恬正要张口，忽然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不行，月底阳光杯比赛，你不努力连比赛资格都拿不到。”

        看到路恬身后的人，唐瑶瑶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好。

        “江教练。”

        其他正在打闹的小孩也都连忙站好。

        路恬心里一惊，回头，却正好撞上江踱看过来的视线。

        路恬目光闪烁起来。

        不过江踱很快移开，从容不迫地走过来说道：“准备了几个月了，阳光杯不想参加的举个手，到时候就不带那几个玩了。”

        小孩子们都爱玩，一听这话，顿时没一个人举手的。

        江踱目光慢慢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挑起眉，懒散的逗他们一句：“所以，还不加紧练？”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敢抱怨了。

        江踱轻阖了下眼，抬起眼帘往路恬的方向看了眼。

        路恬别过了眼。

        接下来的训练果然抱怨的少了不少，连带路恬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不用再去硬着头求他了。

        两小时训练结束，路恬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小路姐姐走的好早。”

        有小朋友不舍地喃喃道。

        江踱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淡了下去。

        “小路姐姐是大学生，当然比我们忙了。”有小朋友回答道。

        接着小脑袋就被人拍了下，安和风“嘿”了一声，叉腰：“合着我们辛辛苦苦交你就是应该的啊？”

        “不敢不敢。”

        小朋友不怕安和风，笑着摇头。

        安和风看了眼坐在长椅上低头看手机的男生，啧啧啧……脸色好像有点难看啊。

        路恬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低头回着赵蕾发来的消息。

        【赵蕾】：恬子你去哪了，一觉起来你人没了，怎么还没回来。

        【路恬】：去办点事，就来了，现在在公交车上，别担心。

        【赵蕾】：吓死我了，没事那就好。

        回到寝室后，看到赵蕾正在看综艺，回头问她：“恬子你饿了没，我们去吃饭。”

        “好。”路恬点点头。

        食堂里，赵蕾吃了块排骨，突然想起什么来，说：“下周不是要五一了吗，学校应该要放好几天，恬子，圆子，你们想去哪玩吗？”

        艾圆很感兴趣：“好啊，你想去哪？”

        “我还没决定好呢。”赵蕾看向旁边一直安静吃饭的路恬，随口问了句：“恬子，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路恬吃了一口饭，眨了眨眼眸，犹豫了半晌，轻声说道：“我可能有事，玩不了了。”

        “好，那你忙，我跟圆子选个，回去问问施嘉妍去不去。”赵蕾有点失望，不过她知道路恬一向有自己的规划，她作为她的好朋友当然不会逼她陪着她。

        忙忙碌碌一周过后，周六，路恬简单收拾了下，坐公交去了击剑俱乐部。

        “啧，你不会真被小路妹妹给甩了吧？”训练间隙，安和风搭上正在喝水的江踱的肩膀，侧头看着他，眼神带着点打量。

        小姑娘不像之前见到江踱就笑眯眯的，眼里的光，啧啧，那是真的让他们这些人羡慕，不像现在，疏离有度，半点眼神也不多看对方。

        像是突然不认识了似的。

        江踱冷着张脸，偏头看向他，眼底凛冽的气息弥漫。

        安和风笑容敛下去，立马松开手，双手举起：“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所以他的猜测该不会是真的吧？

        江踱合上了水瓶盖，抬眼看向对面，女孩正弯着腰跟一个小朋友说着什么，长发垂下来，被她伸手别过去，露出半边雪白柔和的侧脸轮廓，小脸上带着淡笑。

        心底隐隐有点躁意。

        对别人就笑得那么甜？

        不是说喜欢他，女孩都抽身的这么快吗，转眼间就像不认识他了。

        江踱觉得他现在像个怨妇。

        下训后，因为一个小学员的家长要迟点接人，路恬不得已陪着他多等了会，直到那家长急匆匆地来接人。

        “抱歉抱歉，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让老师久等了……”

        来接的人是个年轻男人，身材中等，身材很瘦，穿着本以为是教练，没想到陪着自家弟弟的是个小姑娘，大学生的模样，清纯又漂亮，足足愣了好一会。

        “我哥哥来接我了，小路姐姐再见。”小男孩摆着手。

        “汪宇再见。”路恬垂下眸，将小学员交给对方。

        年轻男人反应过来，轻咳了声，笑起来，问道：“您姓路吗，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有时没时间按时来来接他，可能还得麻烦您先照顾下。”

        路恬愣了下，下意识想要拒绝，身后便传来一道夹着凉意的好听嗓音。

        “路恬。”

        路恬倏而一震，扭头看去。

        江踱站在不远处，身材高大，单手插着兜，一副懒洋洋的目空一切狂妄架势，漆黑凌厉的眼底压着薄薄的戾气，下颌微抬，开了口：“过来。”

        路恬侧头看年轻男人，年轻男人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看了看他们，像是明白了什么，忙牵着弟弟离开了。

        江踱懒散的收回视线，目光落到她身上。

        路恬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江学长，你找我……有事吗？”

        江踱漆黑的眼低垂，目光盯着她的脸，半晌后，才淡声开了口：“下周有空妈？”

        “……嗯？”

        路恬愣了下，不解地抬头看他。

        “下周周六江北市‘阳光杯’击剑俱乐部邀请赛，地点就在江北奥体俱乐部击剑馆举行，为期两天。”江踱一口气说完，顿了顿，眼眸倒映着窗外的光亮，似透亮的黑曜石，又含着其他情绪，轻声开口：“我希望你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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