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少时，秀女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寿安宫正殿里乌压压的都是人，似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司蓉与林双亦在其列。

        林尚兮淡淡扫了一眼打从进殿目光就在她身上的林双，又冲着司蓉微微一笑，随即低头与永安公主陈若琦说起了话。

        林双见这个昔日处处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妹妹如今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给扯烂了，偏偏面上她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不满，只得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在家中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今日切不可出差错，力求能被太后选中，即便不是太子妃，当个良娣也可。

        林双心里不以为然，她要当，也是当太子妃，良娣不过是个妾室，她才看不上。

        等她当上了太子妃，到时候就该轮到林尚兮跪着向自己问安了。想到此，林双心里才舒服了些，笑盈盈的与旁边的秀女说起了话。

        林尚兮想了想对永安公主道：“你与太子年纪相仿，自小一同长大，你可知太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陈若琦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道：“不瞒婶婶，太子哥哥这个人，太古板了，恐怕什么样的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不过……”她话音一转，突然想到了半个月前自己奉母后之命去东宫看他，惊讶的发现一向书不离手的太子哥哥居然发起了呆。

        这可太罕见了，陈若琦当时就忍不住悄悄摸到他背后，以着险些被太子哥哥一拳给捶死的风险，偷瞥到他面前桌上的白纸上写了两个刚劲有力的字：司蓉！

        不过这事说出去到底于人家姑娘的清誉不好，陈若琦便将此事放在了心里，继续道：“婶婶你知道司丞相的女儿司蓉长什么模样吗？”

        她记得自己也见过司蓉几次，起码她要是举办什么花宴茶宴，世家贵女会必邀的，印象中每次司蓉都有捧场，可陈若琦就是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

        林尚兮扫了一眼殿中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絮叨着的秀女们，最后目光定格在左侧下首第一个桌案后，司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那。

        永安公主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司蓉，除非太子无意间透露出了什么，那么太子果真已经看上了司蓉吗？

        林尚兮望着胆怯的司蓉叹息了声，她这样的性子，在宫里定然是活不长久的。

        陈若琦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惊讶道：“是她吗？”

        林尚兮点点头。

        “啊……”陈若琦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她欲言又止道：“司丞相怎么把女儿教成了这样？”

        陈若琦虽总是心不在焉，注意力全放在今日秀女们哪个长得最美，哪个穿得最好看，哪个的首饰精致又华美……

        无论哪一项，司蓉都占不上个第一，可她还是早早就让陈若琦注意到了，只因只有司蓉自始至终低着头，不与任何人交谈。偶尔有人凑到她身边与她说话，她也是用一种如受惊的兔子般的眼神看着别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这样的人，太子妃定然是不成了，或许能当个良娣。

        林尚兮微微皱眉，没有回答永安公主这个问题，司蓉这样的性子，并非是她的爹娘没把她教好，只是有人天生话痨不怕生人，自然也有天生便如司蓉这样的。

        她想，司蓉自己也不想这样，只是没有办法。

        不多时，太后便到了。

        太后一出现，威仪甚重，殿中的秀女们顿时鸦雀无声，规规矩矩的站着，待太后坐稳后，才按着教习嬷嬷所教的礼来给太后问安：“太后娘娘万安。”

        “都起来吧。”太后头戴紫金凤冠，身穿鸾鸟朝凤纹朝服，气度雍容沉静，笑容可掬地说道：“赐座。”

        众秀女这才起身，肃然无声的坐在事先安排好的座位上。

        太后眯着眼睛打量着殿中秀女，林尚兮亦小心观察着太后的神色，只见她的目光触及林双时，眉目微皱。

        林尚兮于是认真打量了眼林双，发现她今日穿得很是素净，一身浅蓝色裙装，头上只斜簪了一支新摘的白色芙蓉花，与其他打扮娇艳的秀女一比，她的素净太过引人注目。

        林尚兮大概能猜到林双的意图，今日秀女佼佼者众多，且个个穿金戴银，打扮浓艳，若是有人薄施粉黛而来，定然出众。

        林双的算盘挺好，可惜了，她不了解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更加喜欢年轻的小姑娘打扮的明艳阳光些。果然，太后压低声音对自己近身的嬷嬷道：“那个穿的像是服丧一般的是哪家的？”

        林尚兮心中好笑，面上却露出一点惶恐之意，提了提裙摆跪下，颤声道：“母后恕罪，那是我娘家姐姐。”

        太后眨了眨眼，“哦”了声，道：“你起来吧，哀家就是问问。”

        林尚兮又告了声罪，这才起身。

        太后继续观察秀女们，突然指着左侧下首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林尚兮心头一跳，太后问的，正是司蓉。

        也不知道司蓉听没听见，她并没有回答太后的问话，还是低垂着头，似是在发呆。太后等了许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林尚兮怕她生怒，正要开口解释一二，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太子殿下到！”

        话音刚落，太子陈恒便大踏步走了进来，林尚兮心下惊疑，想不通太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太子龙章凤姿，俊美无俦，一出现就吸引了殿中秀女们的目光，林尚兮一眼瞧去，个个双腮嫣红，含羞带怯的望着太子，只除了司蓉。

        司蓉虽没有显露娇怯之态，但林尚兮还是眼尖的发现她在听到太子的声音时，身子几不可察的抖了抖。

        这厢，太子给太后行过礼后，太后再次笑容满面，温声道：“恒儿怎么今日来了？”

        太子抱拳道：“孙儿许久未来向皇祖母请安，今日得空便过来了。”

        太后眼有戏谑，呵呵笑道：“是吗？”

        永安公主也在一旁道：“皇祖母，太子哥哥定是知道您这今日有客人，迫不及待的想来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呢。”

        这话一出，太子耳根微微泛红，随即板起脸道：“你就会胡说八道，仔细我回了父皇母后，让他们尽快替你挑选驸马人选。”

        永安公主一听，立刻不依了，抱着太后的手臂娇声道：“皇祖母你看，太子哥哥恼羞成怒了。”

        如此祖孙三人一番笑闹，殿中的气氛总算不那么沉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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