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颗巧克力

“今天又请齐瑄吃糖啦，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小月亮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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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门口的灯一如往常明亮得很，和看门大叔打过招呼，迟悦和齐瑄一起到车棚放好车，边聊边走回教室。

        迟悦指着漆黑夜色里静静立着的教学楼给齐瑄看：“你看它觉不觉得它像一头巨大的怪物，不嘶吼不张牙舞爪却会一击毙命的那种？”

        齐瑄闻言仔细看了看，然而在他眼里那就是一栋没有点灯的教学楼，没什么特别。

        他诚实道：“没有。”

        迟悦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觉得失望，继续兴致勃勃地分享着自己的奇思妙想：“偶尔我到学校的时候有教室的灯亮起，它在我眼里就会变成睁着眼睛的方块怪，或者蓄势待发的大凶兽，亮灯位置不一样给我的感觉也不一样，从我进校门到教室基本都想着这些，我妈妈总说我整体天马行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是想起自家妈妈埋怨的语气，她的尾音不自觉带着些许娇憨，引得齐瑄微微愣神。

        待迟悦的目光转向他时，他赶忙摇头表态：“没有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想象力丰富，怪不得你语文学得那么好。”

        迟悦一向不太能坦然接受别人直接的赞美，听他这样说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摇头道：“没有啦，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会增添许多乐趣，尤其是在黑暗里，黑暗可以给事物披上神秘的外衣。”

        她伸出戴着黑色连指手套的双手接住几片小雪花，转给齐瑄看：“虽然现在看不清它们的样子，但雪花们是一个个从天而降的小精灵，每一片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归宿，这些落在我手上的呢，会在我心里写一首诗。”

        话音刚落，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怎么办，我感觉自己好非主流噢。”

        “没有。”齐瑄再次表态，“你的描述很美，很棒。”

        迟悦双手合十放在下颌，对着齐瑄弯了弯眉眼。

        到了校门口附近迟悦就关掉了手电筒，操场虽然没有灯但有门口的灯光映照着勉强能视物，可到了教室门口时就需要开灯照着了。

        迟悦打开手电筒放在窗台上照着，从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拿出钥匙，用自己戴着连指手套不太灵活的双手动作熟练地开锁，把门推开后摸索着门口的开关打开教室里的灯，再把锁挂在门后的把手上锁上以防丢失，齐瑄已经帮她把手电筒拿进来。

        “我帮你放到书桌上。”他说着走向她的位置。

        “好。”她应着，也走向自己的位置。

        齐瑄把手电筒放到迟悦的书桌上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迟悦道了声谢之后就开始整理课本，教室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书本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和两人的清浅呼吸声。

        过了一会，开始有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早自习照常开始。

        唯一不寻常的大概就只有有人问到“齐瑄怎么今天来这么早”时，他装作无意回头，刚好对上她从书本中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两人相识一笑，无声胜有声。

        这一场雪持续了整整一天，马路上的雪被车辆反复碾压，逐渐形成了厚厚的黑色冰层，特别容易滑倒。

        迟悦家后门荒地倒是因为人迹罕至还是雪地，并不容易打滑，只是会在鞋底沾很多雪，如果走过这里再走马路很容易摔。

        所以第二天清晨越靠近要拐到马路的小路口越心惊胆战的迟悦在看到齐瑄的那一刻心里的石头完全落了地。

        她实在太害怕摔跤了，刚刚担心的间隙还在想要是今天齐瑄也来就好了，可他们从来没正式约过要一起走，她并不确定他还会等她。

        现在有他在她就可以放心啦！

        小心翼翼地走到齐瑄身旁，迟悦活力满满地和他打招呼，一并把自己的小请求提出来：“早上好呀齐瑄！一会走马路我能抓着你衣角走吗？这路太滑了，我总觉得自己会摔。”

        瞬间的沉默后，齐瑄没有拒绝：“行，你看抓哪儿得劲。”

        就知道他不会拒绝，迟悦给自己的机智点赞，探手抓住齐瑄的衣角，安安心心的向前走。

        前几步还是专心看着脚下，发现平稳许多之后迟悦就没那么小心了，继续兴致勃勃和齐瑄聊天。

        “昨天给你的糖你有没有吃呀，我和你说那些糖我可是攒了好久，都是我好喜欢好喜欢的，虽然有几个特别酸，但是很好吃的。”

        昨天早上说好要请齐瑄吃糖来表达对他的谢意，中午回家迟悦就咬咬牙把自己攒糖的小铁盒子装到了书包里。

        毕竟齐瑄是第一个让她感觉这么温暖的人，得用重礼才行。

        不过因为刘老师不让把零食带到班级里，在班里她也不好给他，本来打算像上次那样放学就给他的，结果下午上课时间太长她早把这事儿忘了，还是快到小路口时突然想起来才拿给他的。

        “还没有……”想想她刚刚生动的语气，齐瑄思索片刻，“你如果很喜欢的话我明天可以再带给你，我不是……上次你带给我的棒棒糖也很好吃，我不挑的。”

        本来他是想说自己不是很喜欢吃糖的，好在及时止住了话音，那样说的话，以后说不准就没得糖吃了。

        他是不喜欢吃糖，可她给他带的，味道真的不错。

        有机会的话他想多尝尝她喜欢的糖。

        只是如果是她特别喜欢的，还是她留着自己吃更好。

        她吃糖的时候，大概也会露出那种很满足，很好看的笑容吧。

        迟悦并没有注意到齐瑄话语间的停顿，只是在他说完后马上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送给别人的礼物怎么还能再拿回来呢，没关系，糖果我可以再攒的。再说啦，一定要用我最喜欢的糖果做礼物才能表达我对你的谢意嘛。”

        “嗯。”齐瑄应下，没有非要坚持自己的想法，转而问她，“你很喜欢吃糖吗？”

        迟悦想了想，回答道：“小时候是很喜欢，现在也没有啦，只是酸酸甜甜的就很容易让人心情变好。不过我不喜欢草莓味和西瓜味，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那奶糖呢？”齐瑄依稀记得自己昨晚回去打开那个小铁盒子看了一眼，都是水果糖。

        “看情况吧，偶尔会喜欢，我总觉得奶糖很腻。”说到这，迟悦下意识做了一个鬼脸，只是口罩挡着齐瑄并没有看到。

        想到什么。迟悦又说：“不过我弟弟很喜欢吃奶糖，你喜欢吗？”

        “还好”，齐瑄选了个模糊的答案，“那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巧克力呀”，迟悦想了想，“我不喜欢吃白巧克力，感觉也很腻，黑巧克力还可以，苦的甜的都好吃……啊”

        说吃的说上头的迟悦没顾得上留心脚下，过马路的时候一不留神滑了一下，连指手套拽着的一小片属于齐瑄的衣角因为位置和角度关系没帮上太大忙，齐瑄双手还推着自行车一时没反应过来，情急之下迟悦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确认自己没有摔倒的风险之后长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抱着齐瑄的一只小臂。

        好巧不巧，她的视线落在自己双手所在的位置时，齐瑄的目光也看向那里。

        尽管黑夜遮掩了许多，比如他的神色，他的目光，他一瞬乱了的心跳，迟悦还是莫名感觉有些烫手。

        正一边想着话题想把这一茬揭过去一边慢慢试图不着痕迹把手松开的时候，耳畔传来齐瑄的声音：“就这么挽着吧，前面更滑。”

        前面那条路……貌似确实白天行过的车更多，结的冰更厚，现在更滑。

        何况刚刚反正已经不小心挽了一次，他不介意的话继续挽着也没什么，总好过一会再脚底打滑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连累他好。

        思及此，迟悦应了声“好”，原本松了一些力道的双手又重新挽回齐瑄的胳膊，只是刚刚还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嘴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莫名的别扭感，她说不出来，也想不清楚，索性不细想，却也没有开口的欲望。

        迟悦不说话，齐瑄更不会说。

        他的心思自刚刚起就全放在了自己的这条小臂上。

        天知道刚刚她挽住自己小臂时大脑一瞬空白，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没有什么触感，可他感觉到了她的重量。

        他的心清楚的告诉他，即使要自己摔倒，也得护着她，护好她。

        这一认知让他自己都觉得震惊。

        可没等他思量清楚，话就那么出了口。

        担心她摔倒是真的，不想她的手放开也是真的。

        只是那句话明明可以说得更好，偏偏被他说得像是嫌弃她，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好在她没在意，也真的如他所愿就这么挽着他走了一路。

        左胳膊也前所未有地温暖了一路。

        看来她没白把自己包裹成小熊，保暖是真的。

        不过……小熊如果摔倒的话，也会很可爱吧。

        想到这，齐瑄看向身旁走得小心翼翼的女孩，双眸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摔倒的样子再可爱他也不想看到，摔倒，她会疼，他不想让她疼。

        他只想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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