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于泰山

这冰天雪地的，茯苓已经死了，而狂虎也受了伤，如果一直跪在门口的话，很容易冻坏，游牧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也少不了该有的担忧。

        “跪在大门口？是因为愧疚吗？”

        张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下来。

        是的，只有因为极度愧疚，狂虎才会跪在门口祈求自己的原谅。

        以张浩的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呢，茯苓的什么样的性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发生了什么危险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想着自保。

        而狂虎不一样，性子直，做事容易冲动，不听劝告，正是因为如此，张浩在两人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嘱咐狂虎多一点的。

        现在茯苓死了，狂虎跪在大门口要见自己，张浩猜都猜得到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定然是因为狂虎的冲动害死了茯苓，满怀愧疚的狂虎才会硬生生的跪在大门口的。

        “老大，你是什么意思？”

        游牧一愣，不解的问道。

        张浩没有解释，而是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巧儿一群人已经等在了这里，大家都在劝说狂虎起来，狂虎却不为所动，只是一味地跪着，低着头，像是在忏悔一般。

        张浩的出现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分开了一条路，一个个将目光放在了张浩的身上。

        “浩哥。”

        “浩哥。”

        “老大。”

        众人纷纷开口，虽然只是叫了张浩的名字，但是张浩明白，这是要自己劝狂虎起来。

        张浩没有说话，目不斜视的走到狂虎跟前，慢慢的蹲下身子，接过了茯苓的尸体。

        入手的冰凉刺骨的疼痛传来，张浩皱了皱眉，却依旧坚定不移的抱着茯苓的尸体。

        狂虎抬起头看着张浩，早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壮汉，一个鲜血流干都不愿意落泪的硬汉，此刻却是泪流满面。

        “老大，是我害了茯苓。”

        狂虎颤抖着哭嚎了起来。

        张浩没有去看狂虎，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对狂虎说，就这么接过了茯苓的尸体，然后一步步的回到了历家。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秋连忙问道。

        “狂虎，老大说是你害死了茯苓，这是怎么回事？”

        游牧也质问了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太冲动了，不听劝，要不然的话茯苓也不会死了。”

        狂虎流着泪说道。

        听到狂虎说完所有的过程，马秋跟游牧这一下也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都没想到茯苓的死居然是因为狂虎的冲动，说是狂虎害死了茯苓一点都不为过，而张浩刚才的表情为何如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老大说过多少次了，你太糊涂了。”

        游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狂虎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哥，起来吧，老大已经走了。”

        马秋扶着狂虎起来。

        “老大不让我起来，我永远都不会起来。”

        狂虎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说道。

        众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没办法劝说狂虎了，也只能转身朝历家走去。

        张浩打了一盆水，轻轻地擦拭着茯苓的尸体，就好像是当初擦拭祁连的尸体一样。

        很认真，很轻，生怕吵醒了熟睡的茯苓一般。

        众人站在张浩身后，一个个擦拭着自己的眼泪，谁也没有上前帮忙，因为大家都知道，此刻的张浩并不想被打扰。

        擦拭干净了之后，张浩又给茯苓穿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梳理好了头发之后，这才抱着茯苓朝城外走去。

        在埋葬祁连跟红莲的边上，张浩重新挖了一个坑，包裹着茯苓放进去，然后一点点的填土。

        “祁连，茯苓来了，以后你们在下面也能有个照应了，都是自家兄弟，如果被人欺负了，一定不要怂。”

        “人各有命，该死的人，再小心也会死，而不该死的人，再怎么样也死不了。”

        “茯苓你不该死的，但是你的命该如此，怨不得谁。”

        “下面还有祁连给你铺好了路，想必在下面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张浩拿着铁锹一点点的填土，一遍自言自语。

        巧儿一群人站在身后早已经泪流满面。

        埋好了茯苓以后，张浩跪在墓碑前许久未动，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巧儿跟竹若这才一左一右的扶着张浩起来。

        “浩哥，走吧。”

        “是啊浩哥，天快黑了，先回去吧。”

        两人劝说着，张浩这一次却没有挣扎，而是起身擦拭了一下眼泪，这才往回走。

        历家的大门口狂虎还跪在这里，随着天色黑下来，温度也越来越低，可见狂虎的美貌上已经沾上了冰霜。

        马秋有些不忍心，看了张浩一眼，显然想要让张浩带狂虎进去。

        然而张浩却是径直朝里面走去，压根就没去看狂虎一眼。

        “老大，大哥他知道错了，要不然让他进来吧。”

        马秋来到张浩房间求情，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却觉得说出这些话来，还真有点对不起死去的茯苓。

        “知道错了？”

        张浩看着马秋。

        “嗯，大哥已经知道错了，老大，让他进来吧。他还有伤在身。”

        马秋说道。

        “茯苓也知道错了，但是他有从头开始的机会吗？”

        张浩突然问道。

        这一下马秋不说话了。

        是啊，茯苓也知道错了，但是他已经死了。

        活着的人知道错了，或许还有从头开始的机会，但是死去了的人呢。

        更何况茯苓本身并没有错，他只是代替狂虎去死而已。

        张浩摆了摆手，示意马秋离去，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

        夜色越来越深了，所有人都已经入睡，张浩这才起身来到门口。

        两个值班的护卫见到张浩到来，这才行了一礼。

        张浩示意两人离开。

        这才慢慢的走到狂虎跟前坐下来。

        “老大，我错了，都怪我，是我害死了茯苓。”

        见张浩出现，狂虎这才颤抖着身子说道。

        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在外面冻了一天，狂虎硬是连真气都没有使用，就这么活活的挨冻了一天，此刻说话都有些结巴。

        “回去吧。”

        张浩看了半天，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解释，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让狂虎回去。

        “老大，你骂我吧，打我也好，这一切都怪我。”

        狂虎痛哭流涕的忏悔着。

        “茯苓已经死了，埋在了祁连旁边，有时间去上柱香，磕个头。”

        张浩起身离开，留下狂虎一人跪在原地。

        “死有轻于鸿毛，死有重于泰山，若是你就这么被冻死在这里的话，那你对得起茯苓吗？”

        见狂虎半天没起来，张浩留下一句话以后便离开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是触及到了狂虎的内心。

        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狂虎低声呢喃，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却是越发的刚毅了起来。

        茯苓已经死了，自己无力去改变这一切，但是接下来，自己应该替茯苓活着，去做茯苓没有做完的那些事情。

        黑衣人公然袭击巡逻兵的这一战，可谓是触及到了高寒的逆鳞了。

        之前在他还是巡逻营统领的时候，正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才导致他狼狈而逃，离开了茂山城。

        而现在，这一切再一次重演，高寒怎么能不生气。

        当初的自己被顾强压着，没有卫兵营的支援，只能孤军作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茂山城的城主，一言堂，若是还像当初一样无力的话，那简直是对不起自己现在这身份，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了。

        “杀无赦。”

        高寒下令。

        杀无赦，不只是对黑衣人，凡是有可疑之人，一律宁杀错，不放过。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狂虎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佩戴上了大刀，完全没有了昨天的颓废。

        “大哥，你还要去吗？”

        马秋一直等在狂虎的房门口，见狂虎出来以后，这才关心的询问着。

        “为什么不去？”

        狂虎转头看着马秋，坚定的眼神让马秋一愣。

        “老大他，没说什么吗？”

        马秋问道。

        “老大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而且我也想明白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狂虎拍了拍马秋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巡逻兵跟杜家军开始大开杀戒，对于凡是可疑之人，中年男子，一律不放过。

        这一下百姓们不敢再继续看热闹了，所有人都躲在家中，面对排查的时候老老实实的报出自己的名字身份。

        对于那些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了极致。

        狂虎带着上百个兄弟，挨家挨户的搜查，凡是在搜查之前都先让人团团包围，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对方插翅难逃。

        “着火了，着火了。”

        突然有人慌乱的呼喊着。

        一阵浓烟滚滚而来，城外一男子飞快狂奔而来。

        “报...”

        男子一边跑一边大喊，口中一个字拉的很长。

        城门口的守卫发现不对劲，这才赶紧上前迎接。

        男子脚步踉跄，见守城卫兵过来迎接之后，心下送了口气，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守城士兵上前查看，这才发现男子后背还中了一箭，这才赶紧搀扶着男子朝城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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