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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被踢开的皮球


流浪的日子里我被收养过两次,第一次是一家姓顾的老两口,家里的生活光景一泡烂,穷困潦倒的连平日里的一日三餐,都变成了一日一餐。

        老两口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却连一男半女都没有,两人经过一番商量后就把我从大街上带回了家,从此一家三口便轻轻松松地过上了地狱式的困苦生活。

        他们为了让我能够健康茁壮地成长,每天夜里都被饥饿辘辘的肚子给折腾的像是患了绝症一样,不停地翻身更换睡姿。

        白天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多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肚子里的“余粮”消耗过快。老两口子想说话都采用眼神交流的方法,说话吧,怕一不留神撒了气儿变成一副皮囊,打手势吧,又怕把胳膊给决折了。

        也就一个月后两个可怜的老人泪流满面的把我又送到了“大街”上,而我不得不继续我之前不倒翁试的步伐,在大街上寻找着能够保证吃完可以拉出来而不被憋死的“食物”。

        一年四季春夏秋还可以找些野菜草根什么的来充饥,到了冬天可就不得了了。大地被封冻,寸草不生,野地里也不会有什么庄稼人遗漏下来的秋收果实。毕竟日子不好过,庄稼收成又不丰厚,谁敢大意马虎留下哪怕一顶一点的果实呢?

        就这样接着大地的恩赐,又流浪了一年多终于被第二对年轻的夫妇给收留了,男的是部队的干部,而且还是一个团长,他的老婆是一名教师,家里的条件自然是很优越的。

        年轻夫妇跟上一个收留我的老两口一样都是不能生育儿女,因此才收留了我,令我不解的是按照他们的生活条件,完全可以从孤儿院领养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但为什么单单要找我这么一个在大街上流浪的野小子呢。我当然是不会管那些的,先活下来再说吧。

        后来我也知道了我这个“爹”姓关名民,我自然也跟了他的姓氏,他们给我又重新起了个名字叫关一刀,至于为什么叫一刀我就不清楚了。当然原来我叫什么我现在也不清楚了,只要能让我吃饱穿暖就行,爱叫啥随他们的便吧。

        这两口子对我就如同亲生儿子一样疼爱,想吃什么就给什么,想穿什么一句话的事儿,这一下子就让我告别了流浪的生活,终于能够垂直的站在大地上了,站直了与地面也呈九十度直角的状态。

        等我身上的各个零件恢复正常工作后,他们就把我送到了学校,让我接受国家教育,争做国家栋梁之才。

        当然我也没有让他们的付出变为泡影,在学校里我的成绩出奇的好,往往让他们开心的合不拢嘴,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高中毕业后我像“父亲”一样也参了军,在部队接受国家栽培的我也是在参军的两年后被赶出了这个大家园。

        原因是我看上了我们连里卫生队的队长,由于仗着父亲的势力我高傲的有点天不怕地不怕了。

        为了在战友面前显示自己的本事,光天化日之下我强行抱着卫生队的队长在连部食堂接吻,被路过的连长抓了个正着,连长一句话都没说一脚就把我踢出去五六米远。

        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纨绔子弟,但我却觉得自己的命运充满了‘多舛’!

        接着就是住院疗伤,再接着就是背着行囊结束了我的部队生涯。回到家里又被父亲一脚踢出了五六米远,旧伤复发接着又是住院疗伤。

        母亲也整天为我默默的流泪,我觉着自己太对不起他们了,可是噩梦又再一次的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也是由于我的不争气吧,在医院疗伤时我跟我的专属护士净说些挑逗的话,没边际的话,当时护士并没有生气,但在我出院的当天被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一脚又踢出了五六米远。

        于是我只能躲在家里疗伤,后来我得知那个年轻男子就是那位护士的未婚夫。也由于我的不务正业或者说是我的不正经,使得我的父亲一度生气身患重病躺进了医院,由此可见,他其实是很器重我的,而我……。

        在家里我不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了,跟前一个人都没有,只能自己做饭疗养自己。

        大概过了两个月我的伤势才算完好,这期间母亲也回来过,当然不再像以前那样,我感觉到了冷落,感觉到了她眼睛里的愤恨。

        转天我去医院看望父亲,这才得知父亲由于过度伤心引起脑血管堵塞,下半辈子可能要一直躺在床上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和姑姑都过来了,他们看见我就像看见仇人一样,而我能做的只有低着头不言不语。

        突如其来的一阵谩骂声把我从沉思中唤醒,只见一个男的揪起我的头发,把我正面的脸展示给大家,接着就是“奶奶”轮圆了的巴掌啪的一声,把我又扇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大街上。

        这回我算真正的成为了一名流浪汉,恐怕再没有什么人会收留我这个“成*人孤儿”了,怎么办呢?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团级干部的父亲,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的全家。

        现在做什么也不能挽回了,只能默默的祈祷他能够顺利出院,并且健健康康的继续生活下去。

        十年的呕心沥血付之东流,想想假如第一个收养我的老两口子要是能再多收留我几天,估计他们俩的小命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了,还好他们做了一个很英明的抉择——把我“放了”。

        不管有多么悔恨,多么伤心,现在看来都不是太重要了,虽说他们已经不再认可我这个孩子(孙子)了,但是我觉着我还是得默默的关注着我的那位“母亲”,毕竟我曾是他们的孩子。

        十多年已经过去,我已经从一个在街上流浪的毛头孩子,变成了一个接受过国家教育以及部队培养的二十多岁的在大街上流浪的知识青年了。

        也是由于这些经历让我不甘心再继续以前的流浪生活,我要活的更精彩,活的更充沛。现在的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番天地了,我有知识,我当过兵。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会被人‘约束’,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漫无目的的流浪在大街上,夏季的坎城镇早上还是有点冷飕飕的,在大街的尽头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坐在一个小木箱后面,带着一副不知从哪儿淘来的黑镜片眼镜,旁边靠在墙上有一根导盲棍儿,看来是个算卦的瞎子。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由,整个就一无人问津的流浪汉,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让他为我算上一卦解解闷儿。

        走上前去才发现这个算卦先生身穿一身清朝官服,他太脏了。我愣了愣心想难道这家伙真有两下子?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还没等开口就听那算卦的先开口道:

        “年轻人,日子不好过吧?做人要脚踏实地,虚心接受教诲,怎敢一错再错。”

        我听后一愣,这老头是怎么知道我的处境的呢,好像他每天都跟着我一样,怎么比我还了解自己,我此刻感觉他身穿清朝服饰并不是为了“装”,而是真有本事。

        “老先生,您可真够灵的啊,莫不是我遇到了福星不成。”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福星不敢当,不过我可以为你指点迷津,让你摆脱现状,怎样年轻人你可相信老夫的话。”

        还没说两句话就信口开河,让我摆脱现状?我心想有这么大本事你咋不升天呢?

        “大爷,我身上可是一个大子儿都没有,您可别费尽口舌最后再给我几棍子啊。”

        “年轻人就是气盛,我能不知道你现在什么状况?恐怕你现在还没有我过的逍遥自在呢,哈哈。”

        “大爷,我现在承认您并非等闲之辈,那就开门见山了,您不是说可以为我指点迷津吗?那我就想问问怎么样我才能大富大贵,腰缠万贯。如果您能让我实现这个梦想我保证把你当爷爷一样供着,您看怎样?”

        “这儿说话不方便,这样我们找个饭馆边吃边聊怎么样。”

        嘿,老头够可以的啊,想讹我一笔啊!

        “大爷,现在都是国营食堂,我上哪儿给你找饭店去,再说了就您这身打扮儿还想去那儿露脸啊,不把你抓了发到山沟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以后就躺着走路。”

        “是吗?现在的情况有这么严重?”

        “亏得您老这身衣服了,您从哪儿整来这身儿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看上交到博物馆够我们爷俩搓好几顿了。”

        “嘿嘿……”

        “大爷,您要没事我可要走了,对了,没事别在大街上摆摊儿了,小心让人逮住整死你。”

        说完我站起身刚要走,老头便抓住我的脚死气白咧让我带着他一块儿走,说在这里整天没有一个人来算卦,都已经一个月没有开张了,饿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我摸着下巴嘬着牙花有滋有味儿地看着他:“大爷,何必呢,跟着我不出三天我保证您连路都不会走了。”

        “得了吧,年轻人,我虽说靠算卦骗点钱糊口,但是我看人还是没有错的,你以后肯定是大富大贵的命,你就带我走吧,饿死算我倒霉你看行不。”

        我心想反正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不如‘敲’他一笔来的更快些。

        “大爷,您要是铁定心跟我也不难,您能不能让我吃顿饱饭,不瞒您说我现在已经快走不成路了。”

        “嘿……,啧,啧,啧。小子,你可真够混蛋的啊,这事有谱,我家里还有一壶二锅头呢,怎么着爷儿们,跟我回去整两盅。”

        旧电扇不拨不转,话不说不透,就这样我和算卦的老头算是投缘吧,差不多都是混蛋级别的,自然就弄到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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