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准备收网

十几分钟之后，李沐杰带着小黄狗从棋盘洲农场走了出来。
李沐杰心里乱糟糟的，看着昏暗的街灯下，偶尔有1辆车驶过，想着高高低低的房屋里，会不会有父母在等着儿子，妻子在等着丈夫，谁又能想到，刚才在湖心岛上，有1个警方的卧底石沉湖底，再也不能与亲人团聚了。
李沐杰突然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仅仅几个小时，自己穿梭了两个世界，生与死，血与火，杀与被杀，就在1念之间，说不上哪个更可怕，但他还是喜欢现在脚踩着地上的踏实感，最起码脑袋还长在自己的身上！
李沐杰心里很难受，潘辉虽然必死，但未必1定要死在自己手里，这件事不能告诉步长帅，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忽然手机响了，是和陈兰兰单线联系的诺基亚。
“小云子，还不死回来，干什么呢？”陈兰兰大喊。
“兰兰，别叫唤了。”李沐杰低沉着声音说：“我已经从农场出来了。”
“太好了！”陈兰兰长出了1口气，立刻换了1个温柔的声音，说：“步支队，李沐杰脱险了。”
手机那边换成步长帅：“小李，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李沐杰说：“县城通往棋盘洲农场的大路上！”
步长帅很快开了先前那辆出租车过来了，车上还坐着陈兰兰，见到李沐杰，都喜笑颜开，如果不是步长帅在场，陈兰兰肯定会给他1个热情的拥抱。
路上，步长帅问了李沐杰很多问题，全都是关于他深入虎穴了解的情况。
该说的都和他交代了，不该说的，就烂在肚子里。
没多1会儿，车就到了南辛镇的农家旅店。
回到房间，李沐杰给3部手机都充上了电，随后冲了个澡，自始至终没和陪着自己的张双双说1句话。
这中间，苏建军、韩玉轩等人打了电话过来，说了些杂7杂8的事，李沐杰都11敷衍了过去，并且让韩玉轩放心，他和陈兰兰在1起，没事儿尽量少打电话。
张双双问：“小李，去镇上找个地方宵个夜？”
“你们去吧，我累了。”李沐杰1闭上眼睛，就看见潘辉血淋淋的面孔，倒不是愧疚和恐惧，而是深深的罪责感：我杀人了，杀的是1个警方的卧底！
第2天，清晨的第1缕阳光从窗户口射了进来，照在窗帘上，红得耀眼。
活着，真特么好！
李沐杰站在窗边，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张双双走过来，拍拍他的胳膊，说：“小李，走，步支队让我们过去，布置晚上的抓捕行动。”
出了门，才知道，步长帅和陈兰兰他们昨晚上就回了红光宾馆。
张双双开了1辆面包车，带上李沐杰和小黄狗直奔县城。
进了县城，在大街小巷转了大概有2十多分钟，确认没有被跟踪之后，李沐杰和张双双赶到了红光宾馆，进入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桌子上的几个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专案组的成员全部在座。
步长帅坐在首位，眼睛通红，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疲惫不堪，看样子，他们熬了1个通宵。
抓捕部署讨论会开始。
案情已经很清楚了，步长帅没有作过多的分析和介绍，直接进行抓捕方案的讨论。
“上线约定碰头的地点是长途汽车站的站前广场，这儿人多眼杂，不便于交易，更不可能把货带过来，应该只是个接头点，具体交易地点会在别的地方。”步长帅扶着桌面，语速极快的说道。
“步支队，最后的交易地点，会在什么地方？”有人问道。
“交易流程分两条线：第1条，上线和下线交货的地点，从老钱这伙人水性好，盘踞在棋盘洲湖心岛上这两点来推断，应该会在水面上；第2条，上线跟下线见面，拿到钱之后，会通知下面的人发货，他们交钱的地点暂时没办法判断！”步长帅条理很清晰，解释了1句。
“步支队，那怎么办？”又有1人问道。
步长帅拿起红外线笔，站起来，说：“有1点可以肯定，上线手里那么多货，交货的地点不会离棋盘洲太远，可以请武警配合，提前预备好快艇，在龙阳湖边附近埋伏，交货这个点有把握控制得住。最大的难题是，交钱的这个点，才是我们抓捕的重点，但非常容易失控，影响全盘抓捕计划。”
说完，步长帅揉着太阳穴，放下了红外线笔，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都说说看。”
专案组的成员们纷纷发言，讨论进行的比较热烈，只有李沐杰是1个旁观者，眼睛随着发言者的变换，来回移动，默默地思考。
大家的讨论基本同意步长帅的分析和判断，对交货这条线的部署，从细节上提了1些补充意见，唯独对接头交钱这条线颇感头疼，因为这不仅涉及到抓捕行动的成败，还涉及到混入毒贩内部同志的安全！
因为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这1次抓捕行动失败了，还可以组织下1次，可要是人没了，就永远见不着了！
“大家说的差不多了，下面我分配1下任务！”步长帅敲了敲桌子，说。
步长帅略微思考了1下，大声说道：“我、陈兰兰与李沐杰1起去和下线碰头，随后去找上线交易，并负责上线下线主要人物的抓捕；张双双带武警，在龙阳湖附近的码头埋伏，负责抓捕交货的犯罪人员。”
这就是步长帅的办案风格，危险面前，1定身先士卒！他在刑侦支队的威信和影响力绝对不是靠官职压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靠战绩打拼出来的，当然，要是能辅以实打实的职务，无论是对集体，还是对个人，能量和效率都会提升1个层次。
随后，步长帅又11点名，把专案组成员分成了好几个跟踪小组和机动小组，负责跟踪和应急，并1再强调，必须盯死他们与老钱接头之后的行踪，得到通知之后，两线同时行动，直接实施抓捕！
为了确保万无1失，步长帅虎着脸，再次向各行动小组的负责人，强调了行动纪律，交代了1些注意事项，询问了相关细节和应急预案。
最后，步长帅又回头嘱咐张双双：“老张，你那边1定要等我这边动手以后再行动，因为你那边人多，现场不好控制，1旦抓捕出现僵持，很有可能有人趁乱报信，那我这边就危险了！”
“步支队，我有数！”张双双郑重点头。
部署完毕，步长帅站起来，大声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腰杆1挺，齐声回答道。
李沐杰置身于他们当中，仿佛也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1股凛然正气油然而生。
“好，大家抓紧休息，原地待命！我去向局长请示汇报！”步长帅拿起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火急火燎的说了1句，直接走了。
1切似乎安排的井井有条，但剧情并没有按照剧本的方向发展，因为两位配角上线和下线的想法与步长帅这个总导演的思路发生了重大偏离。
吃过午饭，李沐杰在房间休息，躺在床上反复思考晚上的行动细节，老钱打来了电话，他坚持晚上接头的时候，他这边出3个人，理由简单而充分，他对下线信不过，万1他来1个黑吃黑，人手少了会吃亏。
“钱叔，他们也只能来5个人，怕他个球毛啊！”李沐杰委婉地拒绝道。
老钱也很直白：“小李老弟，我也不瞒你，大敌当前，自家兄弟都不1定靠得住！潘辉就是个例子嘛。”
驴日的，拿潘辉说事！李沐杰顿感底气不足，急道：“钱叔，钱你拿不到，我也拿不到，我们是1根绳子上的蚂蚱，能不齐心协力么？”
“呵呵，小兄弟，对撒，既然是1根绳上的蚂蚱，那还在乎你多带1个，还是我多带1个呢？再说，你带着老婆，真要是拼起来，鬼晓得你是要钱还是要人哪？”
不得不承认，老钱说的有道理，李沐杰1时无话可说。
“钱我听你的，人得听我的唦！就这样定咯！”老钱说完，把电话挂了。
情况发生了变化，李沐杰立即向步长帅报告！
两分钟之后，步长帅带着陈兰兰进了房间。
1进门，步长帅劈头就说：“我不告诉你，就给老钱两个名额么？”
“你是支队长，你说话就1定好使啊？人家死活要去3个人，我特么能不同意么？要不，你打个电话，给老钱下个命令！”李沐杰心情焦躁到了极点，语气很冲，还把摩托罗拉手机甩在了步长帅面前。
“老李，别急，有话好好说。”陈兰兰坐在他身边，慢声细语地劝道。
“你们两头都特么浑身都是道理，我夹在中间，没法好好说！”李沐杰声音沙哑的叫道，从接完老钱的电话到现在，才过了几分钟，他已经抽了3支烟，1张嘴，嗓子里面热辣辣的，仿佛有火要往外窜。
“小李，怪我，有点着急了。”步长帅呼出1口气，拍了拍李沐杰的肩膀，心平气和地说。
李沐杰没了脾气，便把老钱打电话的过程说了说。
“这只老狐狸，太特么狡猾了！”步长帅吧嗒吧嗒几口，也干掉了1颗烟，又摸出1包，拆开，递给了李沐杰1颗。
“步支队，你们能不能别抽了！”陈兰兰小手在鼻子底下扇了几下，起身打开了窗户。
步长帅苦笑1下，捏断了手里的烟，说：“小李，晚上我跟你走1趟！”
“我呢？”陈兰兰回头就问。
“你留下！”步长帅毫不含糊。
“老李，你说呢？”陈兰兰又问李沐杰。
“我们只能去两人！”李沐杰头都没抬。
陈兰兰1跺脚：“怎么，不需要我贴身保护啊？”
“步支队不比你强啊？！”李沐杰低头，烦躁的说了1句。
“你们都昏了头么？能不能有点脑子？”陈兰兰急了，冲着步长帅喊道：“下线见过我，也明确让我去，我突然不去了，这事儿怎么解释？你去了，又怎么跟他们解释？解释不清，行动靠谱吗？”
步长帅看着陈兰兰，愣了1下，沉默了许久，咬牙说道：“那好，你们两个注意安全，我亲自带人跟踪！”
“不行，我不同意！”心里忐忑焦躁的李沐杰，猛然扭头，“咣”的1拳打在床上，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着眼睛说。
“为什么？”步长帅和陈兰兰同时问道。
为什么？李沐杰真没想好，刚才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担心我有危险，是么？”陈兰兰善解人意地问道。
“是！”
陈兰兰1笑，说：“你1个平民百姓都不怕，我1个警察，能怕么？”
“可是……”李沐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错，李沐杰怕死，但更怕发生昨晚上对付潘辉的那种情况，万1露出了马脚，他们再逼着自己对陈兰兰下毒手，能狠得下心来么？
肯定不能！
潘辉只是个从毒贩发展过来的特情，死了，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但陈兰兰是正式的人民警察，这根本就是两个性质！更何况，陈兰兰……是答应了要照顾自己老爸老妈的亲人！
“小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步长帅发现了李沐杰神情复杂，心事重重。
“没……”李沐杰心虚，否认得不够坚决。
“有，肯定有！”步长帅追问道：“你真心喜欢陈兰兰，不想她去冒险，对不？”
“是……不是！”这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头，李沐杰急道：“这是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陈兰兰脸红了，大声说：“老李，我们现在是在讨论案子，请你不要感情用事！”
警察阿姨，罪名不能强加于人，感情，难道就可以强加于人的么？我喜欢的是韩玉轩不是你，你1点儿也知道么？！不过，陈兰兰冒充了几天“老婆”，似乎也应该有点感情了！
李沐杰吭哧了好1会儿，最后还是咬牙说：“步支队，我隐瞒了1个情况……”
“什么情况？”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呃……”李沐杰难以启齿。
陈兰兰急了：“说呀，快说呀，老李，你知道吗，你这么做，会害死很多人的。”
“是这样……”李沐杰缓缓抬头，把昨晚上潘辉被老钱发现并处决的情况说了出来，不过，他还是隐瞒了亲自将潘辉踹下水这个细节，他想等抓捕成功了，再向步长帅坦白，假如在今晚上的行动中牺牲了，还可以当个清清白白的烈士！
“不对呀？”步长帅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什么不对？”李沐杰问。
“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1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这样，你们等我1会儿，我去打个电话！”步长帅沉吟片刻，推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步长帅出去了，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老李，你是害怕潘辉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对吗？”陈兰兰温柔地问。
李沐杰沉重地点头。
陈兰兰说：“不会的，老李，要相信步支队，相信战友，他们经验丰富，对案子的分析和判断以及抓捕部署都十分严谨，没有相当的把握，不会贸然行动的。”
“可是，潘辉这事儿怎么解释？”
“他应该是后来发展的内情，没受过什么训练，长期和犯罪分子在1起，或许不小心露出了破绽，而且，从结果看，他的暴露跟你没关系，否则，老钱这伙人不会放过你，你别背上心理负担，这对行动不利。”
貌似有道理啊！让陈兰兰这么1解读，李沐杰感觉压在心窝子上的大石头顿时轻了许多。
5分钟之后，步长帅回来了，说：“小李，你说的这个情况有误。我们在老钱团伙没有发展内线，刚才我与省厅方面沟通过，他们没有这么做，也没有得到其他省市警方这方面的报告！”
“那……老钱他们明明处决了潘辉！”
“嗯，容我仔细想想……”步长帅右手扶着脑袋，陷入了沉思，整个人1动也没动，像是1座活体的雕塑。
“小李，你被老钱这老狐狸涮了！”突然，步长帅盯着李沐杰，说：“他让你亲自下的手，而且，还留有证据，没错吧？”
神探啊！李沐杰不得不佩服，步长帅的推理演绎能力确有其独到与高超之处，有他在，刑侦支队的头1把交椅除了他，真没谁能坐得稳！
步长帅分析，老钱这么做，就是为了捏住李沐杰的把柄，达到长期控制的目的，并在今后的交易中，以此施压，占据讨价还价的上风。要不，为了晚上去几个人，他敢跟李沐杰玩“强行挂机”么？
可以肯定，潘辉没有死。这帮家伙的水性个个都强，挨打也好，捆绑也好，石头也好，都是背着李沐杰干的，玩的就是个花样，演的就是个全套。
老钱这1手，就是向李沐杰传递1个信号：你敢出卖我，你也死定了！
通过步长帅的答疑解惑，李沐杰豁然开朗，有这么1个通过步长帅的答疑解惑，李沐杰豁然开朗，有这么1个神探托底，今晚上的抓捕行动，1定能够取得成功，自己和陈兰兰的安全也可以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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