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不堪回首

　　江城，江瀚区，友谊路，一处老旧的小区内。

　　一个小房间中非常安静，只能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鼾声。

　　床上躺着的一位少年正在呼呼大睡。

　　房间内有些昏暗，窗户被窗帘给完全遮掩住，外界的光亮无法渗透进来，只有空调上泛着绿色的荧光，显示着此时房间内24℃的温度。

　　“嘎吱。”

　　房间的门把手往下摆动，木门被打开了，客厅里的灯光斜斜的射进了房间中。

　　一个中年男子将木门推到墙角，站在门口处，看着床上的少年。

　　男子看起来已经有四十来岁了，面庞黝黑，发际线很高，几根白发在本就稀疏的头发中格外显眼，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见到少年还在睡觉，他皱了皱眉。

　　“一天到黑就晓得玩！每天都睡到中午！别人家的孩子哪有像你这样的？我倒要看看明天你是个什么样的成绩，起来吃饭！”

　　无人回应。

　　中年男子停留了几秒后，摇了摇头，关闭木门，转身离开。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少年名叫江成，十八岁，刚刚参加完高考。

　　中年男子是他的父亲，江怀义。

　　迷迷糊糊中，江成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起来吃饭？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

　　两边沉重的眼皮却像热恋中的年轻男女一般，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死死地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割。

　　好烦，睁不开眼······算了继续睡吧，过会儿应该就好了。

　　江成转了个身子，又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

　　江成猛地睁开了眼睛，掀起床被，身子在床上一挪，踩着人字拖，踏踏踏踏地冲进了厕所。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江成身子一抖，提起了裤子。

　　“舒服了。”

　　厕所不大，空间都被有效地利用了起来，玻璃滑门将厕所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用来洗浴和上厕所的区域，另一个是用来洗漱的区域。

　　上完厕所，江成按下冲水阀门，回到了洗漱区。

　　站在洗手台前，镜子内出现了自己的身影。

　　一米七八的个子高高瘦瘦，满头的碎发潇洒肆意地生长着，白净的脸庞上两团黑眼圈颇为显眼。

　　拿起洗手台上的牙膏挤到牙刷上，漱一口水，开始刷牙。

　　刷完牙后又简单的用清水洗了把脸，昨晚通宵奋战的疲惫一扫而空。

　　江成撩起了额前的碎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欸，又变帅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位美女。”

　　走出厕所，客厅内空无一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他在枕头底下一阵摸索，柔软的触感中夹杂着一个坚硬的物体。

　　扯出一看，果然是手机。

　　屏幕上泛着柔和的灯光，现在是下午五点。

　　“睡了九个小时。”

　　空虚的肚子内传来一阵阵饥饿感。

　　客厅内的桌子上还摆放着父亲中午做好的三道菜，清炒竹叶菜，青椒肉丝，烧茄子，此时菜已经凉了，电饭煲内的饭还是热的。

　　江成拔掉了电饭煲的电源，把已经冷了的现菜端到厨房里，倒入锅中，点火热菜，青椒肉丝得热3分钟，其他两个菜2分钟就够了。

　　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父亲每天早上去上班，中午会回来给他做好饭菜，晚上工作结束快10点才会回来。

　　八分钟后，江成盛好饭菜，从冰箱中拿出一瓶老干妈，坐在桌子上，开始填饱肚子。

　　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孤寂。

　　这座房子是江成父亲和母亲结婚时装修的，有些复古，是二十年前那时候的风格，与现在外面新装修的房子相比，颇有年代的韵味。

　　只不过现在已经人去楼空。

　　在江成三岁那年，父母离婚了。

　　母亲在外又找了一个人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时不时的会来看望江成。

　　而父亲则独自一人将一个三岁的娃娃带大，从那以后父亲就变成了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很严厉，从小到大江成犯了不少的错，没少挨过父亲的毒打，但是打完之后江成没哭，父亲倒是先哭了，抱着江成边哭边抹药膏。

　　他话很少，平日里在家中几乎不怎么与江成交流，但是一旦涉及到江成的学习，他啰嗦起来又没完没了，江成认为他能出一本巨著《学习改变未来》。

　　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当爹又当妈的心酸没人知道。

　　解决完肚子的问题后。

　　江成又回到了房间，如同一条咸鱼一般躺在床上。

　　家里的电脑有些老旧，是父亲十年前配的，配置很低，玩不了什么大型游戏。

　　他只能依靠玩手机来打发时间。

　　“现在是五点半，嗯？”

　　一个企鹅图标的app，右上角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1。

　　“谁发消息过来了？”

　　手指一点，屏幕瞬间进入了QQ的界面。

　　消息框的第一栏。

　　企鹅新闻：······

　　“············看看新闻也不错。”

　　【2021年全国各地高考预测分数线出炉，教你估算全省排名······】

　　【名师在线指导，教你如何填报志愿不踩坑······】

　　【2021年高考已结束，江城的状元竟然是······】

　　“扑哧。”

　　看到最后一条江成没忍住笑出了声。

　　“成绩都还没出来，状元就出来了。”

　　笑完之后，他呆呆地看着屏幕内的高考新闻，陷入了回忆。

　　江成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

　　江城一中，这是他高中时期1000多个日日夜夜挥洒汗水的地方。

　　初中时的他很爱玩，游戏和小说两不误，闹出了许多糗事。

　　举几个例子。

　　初一那年的江成喜欢看小说，总是去书店租书，晚上回家借着学习的幌子，在房间内坐在桌子前，偷偷用课本压住小说看，父亲来了就把课本合上遮掩小说，某一次父亲压低脚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江成的身后，江成没有发现，惨遭一顿毒打。

　　初二那年江成学乖了，不再用实体书看小说，那时候没有手机，他就悄悄的买了个MP4，每次在网上下载好小说后，睡觉时躲在被子里看，直到有一天江成看小说看睡着了，早上醒来床上的MP4已经消失，望着面色阴沉的父亲，江成只能是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父亲也全当此事没发生过，逃过一劫。

　　初三那年江成迷上了一款风靡全球的游戏，每次放学带着同学就前往召唤师峡谷大杀四方，在网吧被捉了好几次，最为严重的是有一次江成趁父亲睡着了，午夜12点偷偷摸摸的从家里溜了出去，跑去了网吧，刚进游戏补了个炮车，父亲就来到了江成的身旁，惨不忍睹。

　　即使有着以上的例子。

　　在父亲严厉的教导下，江成初中的成绩也不差，中考时还是以班级第五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江城一中这所重点高中。

　　本着少年的心高气傲，年少轻狂。

　　自命不凡的江成也幻想过自己就如同小说里的主角一样，一遇风雨便化龙，江城一中就是他的起点。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接踵而至的打击让他认清了自己，一个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

　　进入高中时的第一天，班主任给了所有人一张表，中考成绩的排名表，五十九人中江成排第四十八名。

　　他没有气馁。

　　第一次月考，第四十四名。

　　第二次月考，第四十一名。

　　第三次月考，第三十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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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不断的进步，仿佛看到了希望，更加卖力的学习。

　　直到他选择了理科班，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

　　他再次回到了第四十八名。

　　江成恍然大悟：小丑竟是我自己。

　　一直以来努力获得的进步，只不过是考赢了几个早已经选择好了进入文科班的文科生。

　　在理科班中他依然垫底。

　　望着无论如何都考不过的同桌，江成深受打击，同样是在上课学习，他花费的时间甚至要比同桌多的多，结果却根本不讲道理。

　　他开始明白自己根本不擅长上课学习，慢慢的他开始逃避，和几个成绩同样垫底的人玩到了一起，每天思考的都是与上课无关的东西，成绩一落千丈。

　　自此以后。

　　父亲的笑容消失了，每次回家都是愁云满面，话也是越来越啰嗦。

　　高三那年，江成才醒悟过来，为了父亲的期望，他决定努力一把，但是已经晚了。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他考了416分。

　　······

　　过往很难堪。

　　江成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执着于过去的人。

　　意难平他有，但是高考已经结束，他无法重生回三年前，无法从高一开始好好学习准备高考，因此只能放下过去，活在当下。

　　而且学习成绩并不能决定一切。

　　不记得是哪天在网上看到了一条心灵鸡汤后，江成就一直深信：高考是最好的出路但不是唯一的出路。

　　学习成绩不好，在社会上也有其他的出路······

　　············

　　关闭新闻，不再去回忆以前的往事。

　　江成打开了一个网页，搜索去年江城的录取分数线。

　　“去年二本分数线395，我还有机会。”

　　往届每年的分数线都不会隔的太远，按照学校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416分，江成是有可能考上本科的。

　　不过这只是一个估算，江成的心里根本没底，毕竟模拟考试不是高考，去年的分数线也不是今年的。

　　“在这瞎想也没啥用，反正是生是死明天就知道了。”

　　江成摇了摇脑袋，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点开QQ好友动态，看看其他人的生活状态，也许能够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

　　江成一条一条地往下刷过去。

　　全是同学发的。

　　常年稳坐班级内第一名的学习委员在外地旅游，附上几张秀丽的山水风光，看来学习委员高考结束后过得挺不错，在外游山玩水，江成只能在家等成绩。

　　班长在健身房锻炼，附上一张肌肉自拍。

　　数学课代表已经报考了驾校，附上一个在抖音上学习科目一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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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成望着一条条班级内成绩稳居前十名“大佬”的动态，嘴角抽了抽：“我为什么要手贱点进来啊！”

　　一股深深的恶意席卷而来，宛如降维打击，对江成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学霸们都在发动态秀生活，对于明天出来的高考成绩早已胸有成竹，而学渣们只能瑟瑟发抖的看着，整天提心吊胆，生怕成绩出来差那么一两分。

　　“不行，必须要打击这种恶劣的风气，太影响我们这些学渣的心情了。”

　　江成手指飞快地敲击手机屏幕的键盘，在学习委员的动态下留下了一条评论：你不要以为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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