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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这个异族人胆敢肖想我家喜喜


  温情还在用早膳,居长石心情就有点一言难尽地拿着沈清凌递给他的契约来找温情了。

  这好不容易秋收完了,粮仓看起来也是满满当当的了,夫人又拿他五只手指头里抠着的粮食做文章了…

  哎——

  这简直就是没一天消停的。

  温情看居长石匆匆忙忙地走来,心里稍稍一想就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了…

  居长石什么都好,就是太精明了。当然也正因为他的精明,他们的坞堡才一日比一日的欣欣向荣。

  不过万事不可绝对,  得变通着去想啊。

  温情笑脸相迎,“居行事?这么急匆匆的,早膳用了么?没用在我这儿用些?”

  居长石面色不大好,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打笑脸人,艰难地回道:“夫人啊…你这半仓的粮食咋的说借就借?”

  居长石可没心情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直入主题,说这句话时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等到明年沈清凌会还的,还多加两成。”温情比了比手指。

  “他那头就是个无底洞,我听他说了,是要建造堤坝吧?荒田还未开垦,到时候粮种估摸着还得借,咱们借出去的粮,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还呢!世子出去打仗,我这儿还得为世子留着一份,可别到时候世子那儿都不够,咱们离边境又近…”

  “庭深打仗,你得对他有信心,说不定这次战役就是最后一场,咱们这儿总要迎来和平的号角!”温情说得激动人心,可惜居长石心中可没那么乐观。

  他会将最悲观的情况都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做好最坏的打算。

  居长石“啧”了一声,听着那新鲜词‘和平的号角’脸上瞬间划过三条黑线。

  “……”

  他阐述的是事实,没粮说什么都是空的。

  温情看了眼他那张乌压压的脸,凝眉思索了下,  开口说道:“居行事,  咱们来坞堡快要一年了吧。”

  居长石听她这样说,闷闷地“恩”了一声。

  温情饭食也吃得差不多了,索性放下碗筷招呼着居长石坐。

  居长石是真坐不住,他那半仓粮又要没了,心狠狠地钝痛着呢。

  谁叫面前的是夫人?

  他能不唯命是从?走到一旁的位置就坐。

  这一次无论夫人说什么他都要坚持自己的意见,必须把夫人这种动不动就把粮借出去的坏毛病给改了!

  …

  温情看了他一眼,说道:“居行事,咱们来坞堡也快一年了吧?一年改观如何?”

  居长石微抿了下薄唇,不知温情说这话的意思,便道:“当然是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一句话概括。

  一针见血。

  然后……

  没啦?

  温情:“……具体点。”

  “首先便是户籍比咱们刚来坞堡时多了整整一倍不止,坞堡人口总有一万有余,农田万亩,绣坊布匹成衣首饰加上棉衣,少说也是日进斗金,食坊糕点也受世族大家的喜爱,木枋的纸质供应也减少了竹简的消耗…这些都是咱们能见到的,当然,消耗也非常庞大,  第一就是火药,再就是兵器,农田万亩,种植所需农具,龙骨水车的修葺耗费看得我心惊肉跳,便不说收揽流民时建造土屋的那些消耗了……”

  居长石说到这儿顿了顿,眼皮子掀了掀,朝着温情身上扫了眼,又嘀咕了句,“还有就是夫人您的慷慨…”

  这粮借起来就是半仓,论谁也受不了啊!

  温情被居长石这厮给逗乐了,不过听居长石说着坞堡之上的收支如此清楚,当真是劳心又劳力!

  “居行事,您辛苦了!”温情说得是真心实意的。

  居长石……

  啧,他可不吃这糖衣炮弹。

  见居长石没搭话,温情又道:“武威那边应当尽我们所能的帮。”

  “……”

  “武威属于越王的封地,但是你看看匈奴人杀到武威时,那越王在做什么?躲在家中闭门不出,最终还是靠庭深,江余淮他们顶住的。越王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唯利是图的人,这种人最好拿捏,所以江余淮收揽流民,越王一个屁话都没有。昌松齐王举兵造反,皇帝无暇顾及咱们漠北你应当知晓。

  庭深和二伯在边境苦战也没得到皇帝一句赞赏,否则远在北凉的冯祁怎么被派来做了大元帅?皇帝实则对萧家就是产生了质疑!权臣之家最怕的就是什么?居行事你当比我更清楚,我一介小女子,不懂政事,但有一点我明白…”

  居长石凝听到此,心尖猛地打了个激灵。

  夫人要说什么,他莫名明白了…

  “只有我们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与之某些力量抗衡,最多……就是分河而治嘛!怕什么?看看如今的发展,咱们不一定比北凉差…,武威堤坝建起来对我们是百利无一害的,居行事不必担忧太多。”

  居长石整个人都惊奇了!

  他吓得慌忙四周看了眼,就怕隔墙有耳。

  小小女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但是,他浑身的血液莫名沸腾是怎么回事?

  居长石站起身来,面色凝重,握拳作揖道:“夫人,您心中想法属下已经明白了,属下先行告退了…”

  他要是再待下去,就怕夫人那张小嘴又要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现下他已明了夫人的意思,对未来的发展心中自然要改变一二。

  温情也没留居长石,居长石知晓轻重。

  居长石迈着沉重的步子往粮仓方向走,他越走步子越急,只觉身上的担子似乎又沉重了些。

  连迎面走来与他打招呼的俞诚安他都没理。

  俞诚安看着居长石的背影,在看了眼他出来的方向,嘴里啧了一声,居行事怕是又被夫人折磨了一番了…

  …

  …

  岑夏带人进屋收拾碗筷。

  温情心情不错,说道:“夏夏,我进屋换件衣裳,你陪我在坞堡溜达一圈?”

  岑夏忙笑着“诶”了一声。

  …

  …

  十一月初已经感受到了凉意,出门前,岑夏自房内取了件披风系在了温情的身上,“姑娘,外头凉,这个天气最容易伤风了,可别冻着了。”

  温情轻笑道:“你家姑娘哪那么脆弱。”

  岑夏轻咳了一声,“恩,等会嵇大夫又要亲自熬药了…”

  温情:“……”

  主仆俩收拾妥当后,便出了正房,穿过游郎,往田间小道上走去。

  昨夜刚下过雨,田埂上稍显泥泞,不过并不影响行走。

  水稻收割了后,田里也没有荒废,不少农户换了些菜种回来种,已经冒出了一些绿头。

  农户见到温情穿过田埂,热情地打招呼,“夫人好。”

  夫人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温情喜欢这种温馨的田园生活,父母去世后便回到乡村去了,奶奶最爱在田地里忙活,她便帮她倒忙,越帮越忙也是常有的事情,奶奶就拿着锄头在后边赶小鸡似的赶她…

  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后来奶奶去世了,她便被孤儿院的院长阿姨带走了。

  温情毫无形象地蹲在田埂上,望望远方的地,又望望远方的天,老天爷一定是觉得她在现代太孤独了,所以叫她穿到了这书中来。

  “夫人好。”又一波农户在她身旁走过,朝着她唤道。

  温情笑嘻嘻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下地啊?”

  “是啊,得了些冬寒菜,种种看。”

  温情“哦”了一声。

  农户们便忙着去自己地里去了…

  温情蹲了会,看着大家忙碌,心情无比美丽。

  突然有人吆喝,“走走走——咱们快去绣坊看热闹,高匠头要去县衙报官去!”

  温情眯着眼睛循声望去,听到高匠头时不由得直起身体,站得有些快,脑袋有些发懵,岑夏慌忙扶住温情,说道:“姑娘?没事吧?”

  温情蹲得久了,眼前有些黑,“没事,缓一下。”

  眼前慢慢变得明亮,“夏夏,刚刚那人说什么来着?”

  岑夏回道:“哦,说是高匠头要去县衙报官。”

  温情往绣坊的方向走了几步,说道:“走走走,咱们去看看,什么情况啊,高匠头要报官?”

  岑夏……

  …

  …

  主仆俩赶到绣坊的时候,绣坊院门口已经站了一圈围观的人了。

  隐隐听到姑娘在哭的声音。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块布料是我送给沮渠队长的…”

  “臭丫头,你还说!你是要气死你娘是不是?难怪给你说亲的一个都不想要,原来是因为他!”高杏枝怒气冲天,明显气得不轻。

  “娘…咱们有什么话进屋慢慢说……”

  “谁跟你进屋慢慢说?再慢点我女儿就要被这个异族人给骗走了!”高杏枝嚷着,面色森冷地盯着站在面前的人高马大的沮渠。

  到底是异族人,长得如此粗犷,听说又曾经是做过土匪的,力气那么大,她家女儿虽出生不是什么高门,可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吃得消这样的男人霍霍?

  他要是一拳揍下来,她女儿还能这般完好如初的么?

  还有自家女儿还偏帮着这外族男人,气得高杏枝真想狠狠揍一顿女儿!

  简直太气人了!

  沮渠宽厚的背脊站得笔直,紫眸凝着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微抿着薄唇也不发话。

  高喜看着娘亲发怒的容颜,又急又羞。

  周围有农户窃窃私语。

  “诶唷,闹成这样,喜喜以后可就难嫁人了呀,想想谁会娶这么个姑娘?”

  “是啊,是啊……”

  “……哎,多好的姑娘,废了……”

  古代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封建,只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温情是真听不得这些,快步进了绣坊,朝着高杏枝唤道:“高匠头,怎么回事啊?老远就听到你这儿闹不开交了。”

  大家闻声看去,见是夫人来了,各个都闭上了嘴。

  一时间院子里寂静无声。

  沮渠身形微微动了动,紫眸微黯,无声地朝着温情看了过来。

  高杏枝没想到事情闹得夫人都过来了,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几步便跑了过来,双腿倏地跪了下来,哭着吼道:“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温情被这一阵仗吓了一跳,赶忙去扶高杏枝,“啊呀,高匠头,有什么话好好说,怎的说跪就跪的?赶紧起来…”

  说着,连忙朝着高喜使了个眼色,嘴里唤道:“高喜,快过来,扶你娘妻起来。”

  高喜飞快地反应过来,快步来到了高杏枝身旁,去扶她的手臂,哪知高杏枝在女儿的事情上十分倔强,根本不理会女儿。

  “此事我闹也是要闹到县衙那儿去讨个说法的!”

  高喜垂着眼睑,跟着跪在了高杏枝身旁,肩膀抖得厉害,也不敢哭出声来,看得叫人心生怜爱。

  温情说:“高匠头,能有什么大事啊?你说,我替你做主。”

  高杏枝咬牙切齿,手指颤抖地指着一旁站着的沮渠,恨得牙痒道:“这个异族人胆敢肖想我家喜喜!”

  高喜见事情演变得愈发严重,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朝着高杏枝反驳道:“娘,都说了不是这样的,不是他肖想你女儿,是你女儿肖想人家!你不要再诋毁沮渠队长了…”

  高杏枝呼吸猛地一滞,张大了眼睛瞪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扬起一巴掌朝着高喜甩了过去,“不要脸!”

  高喜直接被打懵了,满口血腥,耳旁嗡嗡嗡地直响。

  沮渠眉峰冷不丁地抖动了一下,伸手将高喜一把捞了起来,紫眸里染了压抑许久的怒意,“高匠头,有什么气可朝着我撒!动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高杏枝差点被沮渠的话给气疯!

  造孽啊!

  她还不能教训她女儿了?

  可沮渠说话时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满腔怒意的高杏枝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温情也没想到高杏枝会直接动手,连忙说道:“高匠头,动手打人可就不对了,再说高喜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她不过是追求她喜欢的人,也没什么错啊,沮渠是异族人又如何?坞堡之上的异族人多的是,娶了当地农户家女儿的异族更是不在少数。你这般倒是带着有色眼……睛看人了……”

  高杏枝……

  沮渠看向温情的视线微微变了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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