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上门

事情发展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向湜灰溜溜的带着母亲们上谢家登门拜访。

        向群一路上都在数落她的不是，说她笨到了极点，被人利用也不知道反抗，不懂得反思自己。

        向湜左耳进右耳出，反正这锅她不背也得背，这种话听腻了都快。等向清出狱，从那个她强迫塞进去的剧组跑出来，炮火就会转移了。

        唉，何止她们觉得丢脸，她自己也丢脸极了。

        秋晚意虽然不说话，但也难得的默认，也不再多说什么重话。

        向群脾气不太好，向湜随了她的小脾气。待人接物方面还是没得说的，至少这么多年压榨下来，向湜见到向群依旧像个小鹌鹑一样。

        她们在路上费了些心思挑选上门礼物。她们年纪比谢家夫妇要小个十几岁，秋晚意从前和郑雪是很好的姐妹。由于相差很大，郑雪对她非常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也因此她对郑雪又崇拜又敬慕。

        郑雪在家忙的焦头烂额，咩咩闹了半天，就因为今天向湜没去接她。谢君玉实在没辙，但她又不想主动去找向湜，这样倒像是她是个倒贴的。

        郑雪第一次觉得养崽子费劲的很。她有隔代亲，哪怕小咩咩以后是个alpha，她也是光看着就觉得哪哪都好哪哪都可爱。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只要不过分，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但向湜，她私心是想走了就走了，正好还能劝劝女儿，她就是个没良心的，才过了几天就原形毕露。

        郑雪心情烦躁，猛地推开门喊道：“谁啊？”奇怪的敲门声戛然而止，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惊喜道：“晚意，你回国了？”

        她忙拉着秋晚意的手带进来，接过她手上的礼物盒子，一部分交给刚过来的保姆高兴道：“你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郑雪拉着她落座，大家都是老熟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她兴奋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准备待多久？”她略带责怪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到秋天才回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吩咐厨房多做一些，留她们在家吃顿饭。

        秋晚意有些尴尬，她飞快地使了个眼刀给向湜，抱歉道：“对不起姐姐，我们家孩子给你添麻烦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抬眸饱含歉意的看着谢君玉说道：“阿玉，是我和她母亲没教好她，你多见谅。也不用有什么负担，我都会支持你们的决定。”

        谢君玉怔怔，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垂着脑袋的向湜，垂下眼睑抿了抿唇道：“妈妈不用道歉的，不是你的错。”

        向群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她和郑雪不算太熟，又有性别之分，一般说不上什么话。谢诚则也坐在对面，她和谢诚干对眼。

        只有咩咩不明所以，她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最终还是小跑着拉过向湜的衣角，示意她蹲下来，小声说道：“是不是妈咪犯错了？老师说做错了事的话要诚心诚意的道歉，这样别人才会原谅你。”

        她自认为声音小，其实所有人都听到了。原本尴尬到不知如何作答的郑雪也被逗笑了，大方和秋晚意说道：“没事，小辈的事让她们去处理，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的。”她和秋晚意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因为两个孩子的原因而闹得天翻地覆。

        孩子是孩子，她们是她们。虽然她确实对她们妻妻有些连带着一起责怪的意思，但冷静下来这又没那么重要。她们不是当事人，许多事不好插手。就像她总告诉阿玉赶紧离婚，却并不干预。

        谢君玉微敛，她伸手勾了勾说道：“咩咩到妈妈这来。”

        向偲犹豫了一会，改为拉着向湜朝她走过去。一个飞扑倒在了谢君玉的怀中。

        向湜啊了一声，挠挠鼻子拘谨的坐下，“阿玉，我今天忙忘记了，不是故意没发消息给你。”

        谢君玉提了提咩咩，把她抱在自己腿上拉好衣服轻轻嗯了声。

        郑雪是个没心没肺的，她们两家把话说开以后各自敞开心扉，又没了之前的尴尬场面。她和秋晚意天南地北的各处聊，从她去哪旅游，见到了什么有趣事，到她自己在家带咩咩，小家伙又闹出什么笑话，两人笑得不亦乐乎。

        向群也能和谢诚说上几句话，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只有向湜和谢君玉，她们之间的气氛微微凝固，只有在咩咩歪着脑袋疑惑她们为什么没有交谈的时候才装模作样般的说上两句。

        向湜微微叹息，她有些疲累的弯了腰脊梁骨，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她什么时候才能和老婆和好。

        向偲狐疑又严肃的指着向湜说道：“妈咪，你还没道歉，是不对的。你要取得妈妈的原谅才行。”她昂了昂下巴，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在生对方的气。”

        谢君玉被她的小模样乐到了，捂着唇笑得眉眼弯弯。小孩子天真烂漫，又带着盛宠之下的骄矜，双手叉腰，写满了她的欢悦。

        向湜噗嗤笑出了声，微歪着头看向谢君玉，她笑了笑，在咩咩愤怒的小眼神下轻咳一声十分正经的道歉道：“阿玉，今天是我做得不对，没有及时接咩咩，也没有及时告诉你，对不起，也对不起咩咩，你们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向偲不假思索，扑腾着小手大叫道：“当然接受！”她信手拈来的点点头装作小老师道：“这样才是乖孩子。”

        谢君玉抬眸看着向湜的眼睛，不过短短几秒，被里面的炙热的她能感受到的感情烫的匆忙别过脸，又在咩咩强烈的注视下，被迫嗯了声说道：“我也接受。”

        她心事重重，咩咩不太敢打扰她，她以为妈妈太累了，有工作的大人都是这样，何况妈妈还需要照顾好多个和她一样的小朋友。

        向偲攀爬到向湜身上坐下自己抱着玩偶玩耍，晃着小脚丫悠闲自在。做大人真累，还是不要长大才好。

        她的小脑袋左歪右歪，搞怪又引得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

        郑雪留了她们一家吃晚饭，饭桌上的中年人们聊的更欢，就连向群和谢诚也喝上了小酒，带点微醺。

        alpha大多都比较爽朗豪爽，不会太计较得失。更何况在向群眼中是自己家更对不起谢家，一开始就自罚三杯，直接带动了全场。

        她再怎么不喜欢孩子，也是看着谢君玉长大的。其实相比讨人厌惹人烦的alpha，她更喜欢乖巧可爱的omega。她们家两个孩子还都是alpha，从小精力旺盛，向湜又特调皮，天天都惹是生非，不是那个来告状，就是这个领着孩子来指责向湜揍她们小孩。

        每天都有数不完的精力，去替她道歉都烦了。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真闹不出什么。有时候她还挺羡慕谢家的，有了个又乖又漂亮的小女儿。

        alpha和omega这是先天的基因决定的。后来丢给谢家以后无事一身轻，爽炸了。

        谢诚很有绅士风度，虽然每个alpha都会有，但alpha也有性别之分，对于女性alpha也是稍微避点嫌的。

        向群挺佩服他的，谢诚年长她十多岁，身上更多的是成熟稳重，加上是校长，身上的书卷气很重，带了个黑框眼镜，看起来更加斯文无害。

        秋晚意和郑雪脑袋凑脑袋的窃窃私语，聊的都是些关于孩子的，两家人都只有一个小孙女，而她自己也爱自由，从小的想法就是周游世界。人到了中年，这个梦想实现的差不多了，或许她也该在习城真正定居下来了。

        她曾经想过，一直还没有做好准备，有时候会近乡情怯，毕竟总是一年半载的回来一次，看起来像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可惜原本的计划里她应该还可以再玩一两年的，今年不回来还好，现在一回来，出了些事以后，她们怎么可能还会拍拍屁股的就走，此事关系到两家，自然不能只让谢家独自承担。

        郑雪喝嗨了，她在家无聊又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喝酒，更是寂寞无聊。难得有她这一生都值得的好友回来，两人一起喝的醉了。

        郑雪稀里糊涂的拉着谢君玉嚷嚷道：“喝呀，你怎么不喝？是不是玩不起？”

        谢君玉面色僵硬，手不自觉的缩了回去远离即将发酒疯的母亲。

        “我都喝了你凭什么不喝？快给老娘喝光。”她不满的叫喊：“谢君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喝酒。”

        郑雪喝醉之后更加不过大脑，口无遮拦，话张口就来，“不就是个女alpha嘛，至于要死…唔…”

        谢君玉忙按住她的嘴急道：“我喝！妈！你别瞎胡说！”

        她匆忙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还特地在郑雪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倒过来直到一滴不剩以后，郑雪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要听妈妈的话。”

        谢君玉扶额无语，幸好咩咩跑出去玩了，小孩坐不住，刚吃完就闹着要下桌去玩玩具，她同意了。

        余光带过一旁的向湜，谢君玉微微愣了愣，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被妈妈又倒满了。她像个机器人一样迷茫一饮而尽，一次两次三次，在感受到天旋地转后才匆匆停下。

        心口堵得慌，妈妈还是骗人，明明说喝了酒会舒服的，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更难受了，想哭。

        谢君玉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睛，不让眼泪倾巢而出。

        向湜闷头喝酒，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一旁的四位家长喝的迷糊了嘴里时不时吐出几番对她不好的话来，她也欣然接受。

        向群在说：“她知道错了。”她当然知道错了，向湜在心里自言自语。她所做的一切皆不是本愿，可也寒了所有人的心。

        她活该没人爱没人原谅。可她也不甘心，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错，偏偏背锅。她能重生一次，毁了小说中的原来的自己，那么也能扭转乾坤，心性坚定。

        调笑声不止，好像所有人都很开心，谢君玉却不这么觉得。这张餐桌实在是太令人窒息了，压抑到她喘不过气来。

        她哑着声带了些哭腔道：“我吃饱了，先上楼了。”话一说出口，有些收不住。她自认控制的很好，还是泄露了出来。

        醉酒的人意识缓慢，没人听出来。

        向湜在她走后猛的站起身，面对四双眼睛的目视尴尬道：“我也要上楼，我要上洗手间。”

        她不去看她们的眼神，鼓足了勇气冲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回房。

        向湜刚一推开门，些微的酒味让她皱了皱眉，还带了细细的抽泣声。阿玉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她突然就停止了呼吸，有一双巨大到足以能够开天辟地的手扼制住了她的心脏，她一刻也不能跳动。什么都不是她的了，连呼吸都不再受她所掌控。

        谢君玉在听到开门声后骤然抬头，看到向湜瞳孔微微睁大，旋即别过身背对着她不停地用手拭去泪珠，怎么也擦不干净。

        向湜迈着沉重的步伐，她走到谢君玉的面前抬起双手，突的僵硬在半空中。思及不过三秒她坐在她的边上静静的搂住她。

        向湜没什么话可说的，她只能一遍一遍的道歉，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安慰又歉意的话。

        谢君玉哭的更厉害，她没有大声的放声痛哭，不是的。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还不能在向湜面前这么脆弱，表现的完全离不开她。

        她不能这样。但谢君玉仿佛得了失语症，也得了眼泪失控症。

        18岁的向湜让她爱入骨髓，入木三分。28岁的向湜让她痛彻心扉，心如死灰。

        向湜的手微微颤抖，她鲜少落泪，就是幼时挨揍了也绝不吭声落泪。她声音低哑哽咽道：“不哭了好不好，你想我怎么做我都会听你的话。”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你一哭我也想哭。”

        谢君玉借着酒劲，勉强能看到大花脸的向湜。她的眼泪掉的多了，视线也变得模糊。

        又是她从没见过的嘴脸。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

        谢君玉无从得知，一时鬼迷心窍的喃喃道：“抱紧我，吻我。”

        向湜突的震惊抬头，愣愣的看向她。可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侧颜。

        她站起身跨了两步定在谢君玉的面前，快速弯着腰身单手撑着沙发背，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身体，俯身吻上鲜艳欲滴的饱满红唇。

        入口是浓郁的桃花香混着红葡萄酒味，是她许久没尝过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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