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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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逼仄阴森的小巷。巷口油腻脏污的垃圾散发着恶臭，一个动作迟缓卡顿的机器人正一点点将垃圾收在它身后的运输车上。

        褚泽牵着弟弟妹妹，避开路上黑漆漆的水坑，穿过一条条马路之后，视野陡然开阔。

        如同从浓稠的暗夜，进入煌煌的殿堂。

        阴冷潮湿的环境，转变为宽敞明亮。

        浮空轨道盘结交错，一辆辆飞车高速掠过，在高空发出摩擦空气的尖啸。

        高大的建筑像利剑直插苍穹，五光十色的告示牌在白日也闪烁着光芒。

        龙凤胎眨巴着大眼睛，白净的脸蛋透着亲昵和信任。

        他们握住褚泽的手指，软绵绵的问：

        “哥哥，我们去哪里呀？”

        穿过宽阔的街道，乘着公共飞车经过一站又一站，落在了一处美食街区。

        他穿着黑色短袖，是只能在贫民窟见到的最廉价的布料。

        但五官俊美而英挺，多年在社会底层生存的经历，让他更低调而圆滑。

        如同宝剑藏锋，前世的矜骄之色面上已看不到分毫。

        他领着弟弟妹妹，边走边说：“去吃点好吃的。”

        进入一家招牌亮眼的餐厅。

        充满感情的仿生机器人笑容真挚，声音甜蜜：

        “两位先生和女士，请问需要点些什么？”语气抑扬顿挫。

        “三份耀星特色牛肉饭，还有招牌菜来两道，外加三杯樱桃汁。”

        “好的先生～请用终端进行付款～”

        褚泽看着终端上显示的价格，点在交易界面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3750耀银币。

        不愧是高档餐厅。

        “哥哥，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出来吃饭呀！”妹妹用勺子挖着饭，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果汁，然后好奇地问褚泽。

        褚泽用餐巾按了按嘴角，举手投足，在不经意的细节中，能看出不符合身份的矜贵和优雅。

        他看着弟弟妹妹天真烂漫的眼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庆祝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呀？”

        “和你之前瞒着妈妈爸爸出去有关系吗？”

        龙凤胎你一句我一句，眨巴着水润的眼睛。

        褚泽只是笑了笑，挨个摸了摸头。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老实吃饭。”

        等一顿饭吃饭，他抱着两个小家伙走出去。

        边走边说：“记得答应我的话，不要在爸妈面前多说。”

        “知道了没？”

        “知——道——啦！”

        等到将弟弟妹妹送回家。

        家里窗边，已经溢出一团团灰白的烟雾。

        里面男人和女人摸牌的大笑直接穿透整个小巷。

        褚泽没有进门，转身离开，身影再次没入昏暗的小巷。

        但这次是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化学制品的刺鼻味道充斥整间屋子，瓶瓶罐罐整齐地码在断了腿的桌子上。

        褐色的帘子从置物架垂下来，盖住各种制好的药剂。

        置物架旁边一张屏幕嵌在墙壁里，上面播放着赏金联赛的内容。

        褚泽陷进屏幕对面的沙发里，从一旁摸了个毯子盖在身上，拄着脑袋看电视。

        “成绩出了吗？”

        一个中年男人推开制药室的门，人没出现，大嗓门已经传到了耳边。

        等褚泽将视线投过去。

        就看见，男人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

        递到褚泽面前，接着迫不及待地问：

        “能上吗？”

        褚泽捏了颗葡萄，不紧不慢地端详一会儿，才慵懒地说：

        “出了，但能不能上还得看之后的常规三项——”

        葡萄果肉被咬碎，馥郁的花香在舌尖炸开，汁水甜蜜清爽，褚泽微眯着眼，问道：“这葡萄是进口的？”

        “那几个老顾客送的，应该是云来星产的。”男人随口回答。

        紧接着一对浓密的眉毛扬起，脸上露出喜悦，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手：

        “成绩能过就肯定没问题，你常规三项过不了，还有谁能过？”

        “你比我还自信。”褚泽忍不住轻笑。

        老莫挨着褚泽坐下，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的精神力压根不用担心，常规三项随随便便就能通过测试。”

        “你就这么有信心？”

        老莫一听，眉飞色舞：“当然了！”

        他得意地说，“我卖药二十多年，见识的异能者少说也有上百，凭我的见识，你的精神力水平……”

        老莫比比划划，竖起了个大拇指：

        “绝对是这个！”

        “碾压！”

        “你见过的异能者能有多强，连正规药都买不起，只能吃假药，有的连你都打不过。”

        褚泽笑了笑，面容在屏幕的光下映的忽明忽暗。

        偶然光束扫在褚泽的脸颊上，惊鸿一瞥的精致弧度，带着使人呼吸一窒的锋利俊美。

        “哎，你等着看吧，s级都是少的！”

        老莫摇着头，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褚泽制好的药反复检测了起来。

        “不用检查，我都快走了，不坑你——”

        “你小子有前科的，我不检查就不放心！”

        “能别总往事重提吗？”褚泽蹭了蹭鼻梁，脑中回忆起七年前。

        他在海啸中丧命，重生在了这个世界一具因为基因病而死的男孩身上。

        巧合的是原主也叫褚泽，长相和自己小时候也完全一样。

        原主是家中的第五个孩子，上面有四个成年的哥哥姐姐，下面也有四个孩子，两个在褚泽穿来之时出生，是对龙凤胎，另外两个则刚出生没多久。

        这庞大的家庭人口，自然也有原因。

        耀银帝国作为顶级宇宙文明，幅员辽阔，可居住行星数以亿计。

        人口也早就达到亿亿级，这有赖于宽松优待的生育政策——每生一个孩子就会有政府从出生到成年的补贴，并给予监护人高额奖金。

        原主父母两人从少年时期结合，在得到高额奖金之后，就逐渐放弃了找工作的想法，安心吃政府的奖金。

        钱快不够了就再生一个孩子，十足的社会闲散人士，好逸恶劳之辈。

        这也就导致这对夫妻对孩子只有很少的感情，几乎只把孩子当作赚钱的工具。

        连原主罹患严重的基因病竟然都不曾给予半分关心。

        这使褚泽刚穿到年仅十岁的原主身上时，吃尽了苦头。

        基因病是一种由于血脉驳杂，祖上有着不同基因类人生物结合而遗传下来的病。

        患病者有着各种不同的症状，或轻或重，治疗方式只有接受顶尖医院的基因手术或者觉醒异能。

        基因手术能够摘除不匹配基因，加入正常的基因序列。

        而觉醒异能则是人类的进化。

        因为异能者在觉醒的那一刻，生命本质升华，原来的基因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但这两个方式，前者需要巨额财富支持，后者则只能祈求天命。

        褚泽穿来之后可谓是饱受基因病的折磨。

        每天都处在剧烈钻心的疼痛中，四肢百骸被那股痛意浸透，若非意志坚定，一般人早就痛死过去。

        褚泽自然想用政府给的钱去买一些缓解的药，但他的钱仅够父母喝酒享乐。

        而勉强找的工作，也根本无法支持他看病的消费。

        直到后来进了老莫的黑作坊制药。

        在老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褚泽偷偷削减药性，用省下的药材制一些缓解疼痛的药剂自己服用，这才平安度过了好几年。

        一切好转起来，在褚泽选择报考大学的一年之前。

        他的精神力暴涨，浑身上下那钻心刺骨的疼痛一夜间消失殆尽，他成为了那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也有了进入帝国顶尖的学府的机会。

        “说到异能，你到现在都不跟我讲讲你的异能是什么？”

        老莫不满的声音唤回褚泽的思绪。

        褚泽看向老莫，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玩味。

        “你这什么表情？你的异能见不得人？”老莫挑挑眉，然后做出一个防御的手势，“你可别想谋财害命啊！”

        “你想干嘛？！”

        褚泽扯了扯嘴角，“一大把年纪，你幼不幼稚？”

        “把你手里那瓶药给我。”

        老莫递过去，“这瓶药你做的质量还不错，稳定性和毒性平衡的很好——你小心点拿着。”

        褚泽接过来，拔出瓶塞，淡蓝色的药剂在药瓶里微微晃动。

        修长的手指扣住瓶身，仰头，浅浅喝了一口。

        入口是甘甜清爽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酒香，极其适合掺杂在果酒中进行毒杀。

        常人一滴就会致死，就连异能者喝下去也会产生各种痛苦的作用。

        但褚泽喝下后，品味了一番，脸色如常。

        老莫最开始被褚泽仰头就喝的动作吓得呼吸都停了一刹那，后来见他没事，跳到喉咙的心脏才落回原处。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还非给我表演一下。”

        老莫接回药剂，看着被拆封喝过的药，想着反正也卖不出去了，自己也对着瓶口喝了一口，“这味道确实不错。”

        “你的异能和毒有关？”

        褚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这么简单，应该说和你的异能类似。”

        褚泽露出含蓄的笑容，看着一口接一口喝着药剂的老莫，精神海上一道异能印记熠熠发光。

        如果老莫能进入褚泽的精神海，就会发现——

        那道异能印记散发的能量波动，赫然与自己的异能一致。

        “那就是【负面异常】，我的异能当年评级可是s级，”老莫叹了口气，“可惜我的精神力开发太弱，现在也就只能百毒不侵，检测检测药剂罢了。”

        老莫说完，敲了敲脑袋，“难道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些年一直接触我这个异能者，所以在我身边觉醒了异能，就和我的类似？”

        他嘀嘀咕咕：“不对，要是这样，帝国早就能量产超阶异能了——”

        褚泽给电视换了个台，调到了帝国尚佳娱乐的专属台，里面几个帅哥美女正穿着轻薄的衣裳说说笑笑。

        他盯着电视屏幕，翘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打断老莫的喃喃自语：

        “估计是个巧合吧，你不也总说我有生物医学的天赋，这说不定就是异能的原因。”

        “这说明我们就是有缘分，”老莫嘿嘿一笑。

        他将桌子上的药剂分门别类装好，然后说，“你这几天也别回家了，我和你爸妈说给你安排了好多订单，忙的很。等下个星期我陪你去测试常规三项。”

        “行。”褚泽笑着说，“我这也算是有家长陪同了？”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活的时间，加起来都快三十岁了，竟然还能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

        “你这么大的孩子，哪有去测常规三项没人陪着的？”

        老莫叹了口气，“你爸妈不光不能陪你，反而还得瞒着他们。”

        他轻哼一声，满脸写着不屑，“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偷偷攒钱要去上大学，他们准把你剥皮拆骨，然后让你把钱全交出去。”

        褚泽情绪很平静，那对父母对他来讲就是一对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们对他如何苛待盘剥，他都当做是为原主尽孝心，等成年之后，他也就和那一家没什么关系了。

        褚泽缓缓打了个哈欠，声音带上了一丝慵懒：

        “瞒着就行了，等我坐上星舰，他们也就管不着了——我要睡了，你也该困了，出去关好门。”

        “你是真不客气啊！”老莫无语凝噎，后面的话梗在喉咙吐不出去，半晌才骂骂咧咧关灯出去。

        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屏幕映出的蓝光明明灭灭。

        褚泽伸了个懒腰，关上电视，在朦胧的黑暗中陷入梦乡。

        在老莫的黑作坊住的这几天。

        褚泽白天认真在制药，晚上看看电视，偶尔连上星网娱乐娱乐。

        时间就这样眨眼间溜过。

        常规三项的日子，转瞬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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