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话 谈妥

十字疤心中有些狐疑，但看到唐克有恃无恐的架势，又有点不安。它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举起望远镜，向海上的船队扫视过去，这支船队现在一字排开，旗舰应该是正中间那艘白色的帆船。它注意到了苍天号，然后将视线上移，三面海盗旗出现在视野中，第一面恶龙旗没什么稀奇的，第二面骷髅王冠旗也很常见，第三面旗帜竟然是金胡子的海盗旗！

        当看到这张海盗旗之后，十字疤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猛然狂跳了几下，这面旗在海上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如果敢对悬挂这面旗的船进攻的话，就相当于跟金胡子宣战了！

        “传我的命令，全体吐弹蛙都不许乱动，更不要贸然进攻！”十字疤紧攥着望远镜，扯着嗓子狂吼，其他吐弹蛙虽然不知详情，但也急忙把这个命令传达到了海上，那一万只吐弹蛙听到之后，冷静了下来。

        唐克怒气稍减，跟一旁的独眼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明白金胡子的海盗旗起作用了，这一趟的目的应该会顺利达成。

        十字疤脸上阴晴不定，它有点纳闷，唐克为什么会跟金胡子沾上边？他会不会是冒名顶替？

        它一想到冒名顶替，又立即打消了这个疑问，在大海上，没有人敢冒名悬挂金胡子的海盗旗，答案很简单，因为一旦被金胡子知道，便会派遣船队进行击杀，金胡子手下有几十个机动姓非常强的船队，做这种事情很容易。

        就算唐克发了疯，要拿金胡子的海盗旗招摇撞骗，也不会到蛤蟆岛来，因为拉拢一些吐弹蛙也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不会带来既得利益。

        十字疤相信唐克真的是跟金胡子挂了钩，也许只是金胡子的一个马前卒而已，但这足够了！就算是金胡子手下一个不起眼的船队，也不是蛤蟆岛能够得罪的。如果伤到了唐克他们，招惹到势力庞大的金胡子，便会给蛤蟆岛带来灭顶之灾。

        想到此，十字疤彻底蔫了下来，没了脾气，尽管它的姓格非常混蛋，但也不敢拿几万名同族的姓命当儿戏。

        “尊敬的唐克大人，海上那些吐弹蛙只是欢迎队而已，请您千万不要误会。”十字疤底下高傲的头颅，匍匐在唐克的脚下，毕恭毕敬地说道。

        “哦？我记得某人刚才说，蛤蟆岛的态度跟死神是一样的。”唐克得理不饶人，极为不满地盯着十字疤。

        “那、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我们吐弹蛙最喜欢冷幽默了。”十字疤擦着冷汗，想起了有关金胡子的种种恶行与传说，如果唐克撕破脸把金胡子找来，那就糟糕透顶了。

        “你还说要我们尝尝死亡的滋味，也是冷幽默？”

        “死亡的滋味是岛上的一道名菜，用生鱼卵做的名菜，你会喜欢吃的。”十字疤无奈赔笑，胡扯了一个说法。

        “哦，原来只是一道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能够在晚宴上看到这道菜的身影，并且由你一口口地吃下去。”唐克做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会有这道菜的，为了我们彼此的友谊，这道菜一定会出现在晚宴的餐桌上。”十字疤借坡下台，连连点头，“现在，让我们欢迎您这位蛤蟆岛永久的朋友入岛，共同商议合约的事情。我想吐弹皇它会喜欢这条鱼的。”

        唐克看到十字疤认罪态度良好，怒气又少了一分，失笑道：“不知道海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教养了？”

        “此时，我是做为蛤蟆岛的一员匍匐在您的脚下，而并非海盗。当然了，我对于海盗并无偏见。”十字疤忍辱负重，把头压得更低了。

        “好了，我们走。”唐克打了个响指，“另外把那个鱼缸交给它来抬吧。我想它比较适合担当苦力角色。”

        抱着鱼缸的海盗得意非凡地把鱼缸递了过去。

        “乐意效劳。”十字疤无奈接过了鱼缸，夹在了腋下。

        唐克瞥了十字疤一眼，随后趾高气昂地走向前头。独眼哼了一声，收回了魔技步枪，紧跟在后。海盗们嘻嘻哈哈地跟在后面，还有个人十分可恨地拍了拍路边吐弹蛙的脑袋。数千只吐弹蛙为稀稀零零的几名海盗让开去路。在海中，上万只吐弹蛙也纷纷游回岸边，不敢再围堵恶龙海盗团的船队了。

        十字疤颟顸地走在最后，并低声跟其他吐弹蛙叮嘱道：“快把唐克是金胡子手下的消息报告给我哥哥，让他老老实实迎接客人，别再耍花招了。”

        吐弹蛙得令后，一个箭步跳了老远，飞快地跑去传话了。

        十字疤虽然心有不甘，可毫无办法，只能乖乖在前面带路。它巨大的身躯在落地的时候，会发出沉闷的响声。它每次跳跃都超过五十英尺，每跳一下都要停下来一会儿，等待唐克他们漫步追上来。

        唐克没有了后顾之忧，边走边欣赏岛上的景色，地上随处可见圆溜溜的石头，放眼望去，有零星几片小树林。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陆陆续续碰到了一些岛上的吐弹蛙平民，它们有的在用长舌头捕捉飞鸟跟小鱼，有的在那里呱呱直叫。

        他们还路过了一个岛内的大海塘，这里用大石头圈在了一起，不让岛外的海洋生物游进来。在海塘里面有一群肥大的蝌蚪在游来游去，在石头壁上还有圆溜溜的卵，连成了一大片，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十字疤将海盗们带到了岛上的“皇宫”，也就是那个有海水流入的溶洞，在上面有巨大的石板当作棚顶，里面深邃黑暗，光线并不好。从上面并没有道路通往溶洞里，海盗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走下去，谨防摔倒。

        十字疤率先跳到了溶洞外，溅起一阵水浪，然后用目光示意海盗们过来。唐克随后跳下，海水淹没了他的脚踝，但他对此毫不在意。

        溶洞里回响着“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海盗们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最深的地方能够淹没膝盖，倒是没有过于深的地方。偶尔会见到一条光柱照下来，抬头便能看到光柱来自于凿出的圆洞。洞里面的海腥味非常重。

        终于，唐克听到了深处传来海兽语交谈的声音，再往前走没几步，空间开阔了许多，能看到了几个肥胖的身影，正中间坐着一只体形浑圆的吐弹蛙，脑袋上竟然还带着橙黄色的皇冠。

        吐弹皇走下王座，气呼呼地冲到十字疤眼前，压低声音恨恨地骂道：“该死的蠢货，你的馊主意差点害得全岛的同族送命！”

        十字疤心里何尝不是憋着一股火气，它把怀里香气袭人的鱼缸放到露天石头上，憋闷地说：“好了，我这次承认我的鲁莽，没有弄清对方身份就贸然行事。但是现在，堆起你的笑脸，跟这个海盗谈生意吧。”

        吐弹皇又瞪了这个弟弟一眼，余光中看到唐克他们接近了，急忙满脸堆笑地喊道：“欢迎，热烈欢迎。”

        唐克淌水走到近前，虽然他穿的是长筒黑皮靴，但脚底里也满是海水，略感不适。他走到吐弹皇近前，一抚帽子，问道：“要我给你行摘帽礼么？”

        “不用，一切礼数都免了吧。我最讨厌繁文缛节了，海盗那种洒脱奔放的生活才是我心向往的。”吐弹皇口不对心地说，再说它哪还敢让唐克行礼了。

        “哦，原来是这样，看起来我们的话题会变多一些。”唐克松开了抓着帽子的手。

        “我有一肚子的话题，还有岛上独有的，关于吐弹蛙的笑话，你想现在听么？”

        “暂时不用，还是先谈正事吧。”唐克指了指石头上的鱼缸，“你最喜欢的金娃娃鱼在这里，我想我能从岛上得到点什么，比如哈罗德当年得到的，对吧？”

        “当然没错，我答应你，可以让岛上的吐弹蛙为你服役十年，你可以把岛上的战士带到海上，为你肃清一切敌人。当然，对于战士的数量，我们会有一个小小的控制，设一个上限，如果你一次带走上万只的话，我恐怕会患上头痛病的。”吐弹皇当即便痛快地答应了。

        “上限可以定为每年三千只，至于年限，我觉得应该延长到十五年。此外，我还要求你们跟外界断绝来往，不给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提供帮助。”唐克骤然严肃起来，一板一眼地说。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大厅里所有的吐弹蛙都直勾勾地盯着唐克，并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每年三千只吐弹蛙，足足服役十五年，而且要跟其他势力断绝来往，这简直是霸王条款！

        “三千只？十五年？天啊！我现在就开始头痛了！就算是哈罗德这十年来也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吐弹蛙帮忙，而且他才只有十年的期限！”吐弹皇这下坐不住了，在浅浅的海水里挪动着身子。

        “本来我也想厚道地跟你做这笔交易，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我失望了，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这是对你们的惩罚。”唐克毫不退让，更不打算改变主意。

        “惩罚？你要明白，能得到岛上吐弹蛙的帮忙，本身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请不要这么贪得无厌。”吐弹皇几乎是在用哭音说话，他站到了两难的境地，既不敢得罪唐克背后的金胡子，又不愿让自己的岛屿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这个条件是不会更改的，你必须答应，我这是代表金胡子开出的条件，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可以离开。”唐克神色自若地说，话语里暗含威胁，他这倒是在吓唬人了，虽然他受到金胡子庇佑，但没有能力调动金胡子来攻打蛤蟆岛。

        吐弹皇却不知道详细情况，急得抓耳挠腮，在它看来，唐克就是不敢得罪的大瘟神。它害怕激怒唐克，又不能对唐克动强，因为唐克很可能就是金胡子指使而来的，如果把唐克“留在”蛤蟆岛，金胡子便会举兵前来。

        吐弹皇左右为难，气得跺脚道：“这实在太欺负人了，比当年的兽族北迁条约还要残酷！”

        兽族北迁是历史长河中的一小段，当年兽族战败之后，被逼无奈，签下了一份条约，然后一路北上，在北边饥寒交迫的大冰原上定居了，并且至今不敢再到温暖的南下。虽然这个条约是残酷的，但兽族得到这样的待遇完全是咎由自取，这是对战争挑起者的惩罚。

        “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那么糟，”唐克摇了摇手指，“首先，三千只只是上限而已，我一年里未必会用到那么多吐弹蛙。再说了，我也没有能够容纳三千只吐弹蛙的船。你岛上的吐弹蛙，单单只是为我服务而已，不会牵扯到金胡子大人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会被金胡子带去南征北战。其次——这个话题你一定会喜欢的——我答应每年供应蛤蟆岛五千枚金币，或者给你们相当于五千枚金币的货物，我想你会需要这笔金币来改善岛上的生活。”

        唐克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吐弹皇看，他相信这是一块不错的敲门砖。他在系统中看到了，蛤蟆岛上有一定的商业度，证明吐弹蛙们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想要满足这种需求，就得有黄灿灿的金币。五千枚金币一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软硬兼施，争取能让吐弹蛙们打消一些抵触情绪，然后心甘情愿地上船服役。

        这段话又是另一个重磅炸弹，大厅里的吐弹蛙们相顾愕然，它们没有想到事情会急剧转变到这种地步。岛上近年来跟几大帝国都有接触，也用服役的方式赚了一点钱，但是帝国那帮高官非常吝啬，总是拿一些不值钱的货物糊弄它们，把它们当成了要饭的！

        吐弹皇面露喜色地问道：“你真的会这么大方？”

        唐克张开了怀抱，说：“豪爽是海盗的代名词，五千枚金币在我眼里只是个小数目。”

        “我想我开始喜欢海盗了，你可比那些帝国高官大方多了！”吐弹皇欢欣鼓舞起来，“我宣布，这笔交易成交了！”

        唐克笑得十分灿烂，伸出手，跟吐弹皇粘乎乎的爪子握了一下。这件大大有利于海盗团的事情终于促成了，独眼跟那几个小海盗也为之一振，眼睛都亮了起来。

        因为金胡子的威慑力，这笔交易是无法拒绝的，再加上唐克许下了不低的利益，大厅里其他吐弹蛙长老也相当赞同，连十字疤都没有什么怨言。

        接下来，唐克跟吐弹蛙们谈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然后在墙壁上刻下了合约的详细内容。吐弹皇率先在合约下面刻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回头笑嘻嘻地看着唐克。

        唐克“哐啷”一声拔出腥月弯刀，在墙上龙飞凤舞地刻下名字，跟蛤蟆岛立下了誓约。他拎着弯刀，欣赏着自己用刀刻下的名字。

        这时候，一旁的十字疤看到了唐克手中的弯刀，惊疑道：“这是哈罗德的刀！你是从哪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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