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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血亲血仇


  “慕容嫣?......”

  让郭默没想到的是,眼前的李莫愁,竟然提出来让自己去“救”慕容嫣?

  慕容嫣,自己总共也没跟她见过几次面,说过的话更是屈指可数。

  两人一开始的关系,算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绯闻女友”,现在嘛,倒是勉强更近了一步,是自己妻子黄蓉的结拜三妹。

  却也正是这个结拜的三妹,从自己徒弟手中盗走了“紫薇软剑”。

  西夏来的消息中,的确提到慕容嫣失踪了。

  可是,那是在慕容世家的老宅里失踪的,人家至亲的爹娘都在,整个慕容世家的家族都在,自己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外人,千里迢迢地跑过去算是怎么回事?

  再说了,“失踪”?

  只是自己一方单方面的判断而已。

  就算是真的遇到了麻烦,貌似也轮不到自己来出这个头吧?

  更何况,北抗强蒙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这个时候自己这个燕王殿下半路撤了,还是因为一个女人离开了战场。

  这要是传扬出去,恐怕都快要赶上“烽火戏诸侯”的戏码了。

  前方战事的消息,不间断地送到郭默的案头。

  本来,他过了黄河,没有见到自己的徒弟就有些纳闷。

  这几个小子,带着五千人马,难道也敢胡作非为吗?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郭默就收到了大哥郭靖传回来的军报,送信的正是自己的四弟子哈吉。

  估计是哈吉在潞州见到郭靖的时候,已经被郭靖训斥过了,才知道他们几个小子,确实有些胆大妄为了。

  看到师傅还正在读着军报,哈吉就很自觉地跪在了地上,等待着师傅的暴风骤雨。

  郭默很平静地把军报看完了,包括大名府现在的状况,包括张世杰对蒙古人的预判和半路的奇袭,以及现在张世杰所部的目的和动向。

  林林总总的,郭靖写了整整两大张纸,生怕哈吉表述不清楚,让郭默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对于四小的做法,郭靖在军报中持肯定的态度。

  第一次独自领兵上阵,就能有这样捕捉战机的能力,并取得了不错的战绩,郭靖是很欣慰的。

  甚至,在军报中也不吝言辞的,将这几个小子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却又不着痕迹地省去了擅自出战的事情。

  本来,这四个小子是作为燕王护卫军的前站先行,早已脱离岗位、无视职责,都已经跑到“靖难军”的前边去了。

  郭默最初的打算,就是让他们来战场上走个过程,体验一下带兵上战场的感觉。

  没想到这几个小子,居然胆大包天地,直接就向一万多蒙古铁骑发起了进攻?

  当然,斩杀两千七百多名敌军,俘获数百匹战马,而自身战损不到十分之一,这样的数据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场大胜。

  郭默看完之后,将战报递给了旁边的陈玄风,他才是护卫军的都统制。

  “哇,殿下,这几个小子打得不错啊,就是可惜了点儿,让窝阔台那老小子跑掉了。要是把所有的护卫军都带上,绝对有机会全灭了他们。”

  这位陈都统跟呼延德一样,除了厮杀,别的事情自动会过滤掉。

  “快起来吧,你小子跪在地上做什么?就算是想要领赏,也得等仗打完了再说,这头一仗的功劳,是你们的几个的,就铁定跑不了。”

  陈玄风上前踢了哈吉一脚,还不停给他使眼色,那意思是你师傅都没说啥,你小子别自找不自在。

  郭默的心里,当然没有怪罪他们几个的意思,反而为这几个徒弟取得的战果感到骄傲。

  只是,按军中的规矩,这几个小子的确是有些出格了。

  “哈吉,你跟世杰他们分开的时候,是在什么位置,你过来在地图上给我标出来。”

  见到师傅真的没有动怒,哈吉才如释重负地从地上站起来,来到案上的行军地图前。

  郭默这几个徒弟,在桃花岛的时候,日常除了练武,育英堂里每天也是要待上半天的。

  一直坚持着识文断字,兵书战策每个人都要学习的。

  就算最头疼的呼延德,也得乖乖地背会它,能不能用得上,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行军地图,育英堂里多的是。

  大到几个主要国家的基本位置,接壤情况,甚至兵力的分布状况,小到每一路、甚至府、州、县的详细行政地形图。

  随着“听风”在各地不断地设点布局,这一幅幅地图数量在不断增多,也更加详细。

  现在,郭默案上这些地形图,跟育英堂里当初学的算是一脉相承,都出自郭默的统一指导和调教。

  虽然赶不上后世地图那样得精准,但起码的方位、距离还是尽可能贴近现实。

  张世杰他们的位置,在郭默所在地的东北约两百多里处,加上时间又过去了两天一夜,想要带大军追上去,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好在郭靖在军报中也说了,潞州已经拿下,留下一千“靖难军”驻守足矣,能够正常维持当地的治安就行。

  郭靖已经同华筝一起,带着一万轻骑兵,连夜从后边就追上去了。

  他们担心这几个小子的安危,更不想让窝阔台逃回中都城去。

  再说回来张世杰所部,眼看着对面的蒙古军杀马充饥之后,他们竟然依据那处高岗,就地取材开始修建简单的防御工事。

  “大师兄,事情有些不对头,这些蒙古人不逃了,打算固守?”

  一直关注着对面的呼延德,第一个发现了敌人的动静。

  张世杰打的主意,就是要在蒙古人的不断行军中,利用对方步卒行军困难,且无粮草供应,等人困马乏之时,再次冲击对方。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蒙古人开始修建防御工事了,而且似乎只看到几千步卒,更多的骑兵却没了踪影。

  “有古怪,大师兄,他们不是想用步卒挡着我们,然后让骑军迂回到两侧,将咱们合围了吧?”

  初上战场的小将,就喜欢将眼前的情景同自己书中所学,进行比对和分析。

  “我也说不准,将斥候全都派出去,绕过这些步卒,看看那些骑军到底去了哪里?”

  这时候,太阳就升得老高了,护卫军也折腾了一夜,即便骑在马上也不免有些犯困。

  张世杰留下必要的警戒人员,其他人到旁边的林子里稍作休息。

  以他的判断,对面这几千蒙古步卒,是不可能冲出来的,除非他们想找死。

  张世杰这边的大队人马入林休息了,对面那些蒙古军,简单修建完工事后,居然有很多人直接就躺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

  这让在远处观察的呼延德大惑不解。

  “大师兄,这帮小子到底是咋回事啊?这还有在战场上睡觉的?”

  蒙古兵的做派,可不是装出来的。

  打了一整天,疯狂了大半夜,又从半夜逃到现在,很多人都是咬着后槽牙,在那里硬撑着了。

  现在,肚子里多少有点儿食物,又听说强大的援军,旦夕就到。

  这一坐下来休息,五月的阳光,暖暖地照耀着,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就睡了过去。

  可对方越是如此,张世杰就越觉得蹊跷,让警戒的军士提高警惕,在没有得到斥候回报的确切消息之前,他也不肯轻举妄动。

  战场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双方相距两里地,一方在休息,一方在睡觉,眼看着太阳从东边到了头顶,紧接着就往西转了。

  终于,有一队二十人的斥候从北边回来了。

  “报张将军,末将带人一直跟在蒙古骑军后边,他们离开后不紧不慢地向北行军,出去三十里后,依然没有改变方向。”

  三十里,一来一去就是六十里,窝阔台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招?

  张世杰的脑子就不够用了,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似乎更加迷茫了。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之后,第二队三十人的斥候队,才赶来回来。

  “报张将军,末将率队盯着蒙古军,一直离开了五十里地。期间他们洗劫了几个村镇,补充了大量粮草物资之后,继续向北去了。”

  “糟糕,我上当了,全军集合——”

  到了现在,张世杰终于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眼前这几千蒙古步卒,已经被窝阔台当成了弃子,让他们在这里拖着自己,而窝阔台却领着蒙古骑军,扬长而去。

  这个爆亏吃的,让张世杰把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现在再想去追击窝阔台,已经没有了战机。

  首先自己耽搁了一天,斥候跟出去五十里,现在对方至少已经出去了八十里地,自己还怎么追?

  再说,对方的骑军明显要比自己人马多,又得到了粮草的补充,攻守之势易也。

  真追上去了,自己这四千多人,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大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听完斥候的报信,这小哥俩也明白了,合着大伙干瞪眼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啊。

  这也不能怨他们,到底是经验少,关键是这种事情,他们想破脑袋也未必能做出同样的行径。

  一下子抛弃自己几千名袍泽?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哼,既然走了窝阔台这条大鱼,咱们总得喝点儿汤吧?这几千步卒,我们护卫军全包圆了。”

  “武南天,命你率领一千骑军,从左侧迂回过去,三轮齐射、三轮投枪之后,再发动冲击——”

  “诺——”

  “呼延德,命你率领一千骑军,从右侧迂回过去,同样三轮齐射、三轮投枪之后,再发动冲击——”

  “诺——”

  “剩下的所有人,跟随本将从正面击溃他们——”

  被晾在这里一天了,突然知道自己这么多人,活活地被对方戏耍了,张世杰胸中也有些恼怒。

  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按理说现在这种情况,如他向对方说出事实,就算不能令对方投降,至少也能起到扰乱军心的作用。

  可是,张世杰偏偏就选择性地“忘记”了。

  只有用更多敌人的鲜血,才能浇铸出来战无不胜的铁军。

  五月的夜,无风亦无月,微弱的星光下,有的只是战马清脆的响蹄声,和斩马刀与甲叶子偶尔碰撞的声响。

  离着蒙古人的阵地还有一百五十步左右,张世杰就挥手,让身后的两千多护卫军勒马停住,他要等左右两侧的二位师弟迂回过去。

  时间不大,率先听到右侧的呼延德部,弓弦声密集地响起,紧接着左侧的武南天部,也开始开弓放箭。

  蒙古人的阵地上,顿时一阵骚乱。

  “快,宋人发动进攻了,在左右两翼,快用弓箭还击——”

  刚刚上午才走马上任的万夫长李建晚,急忙大声吆喝着,提醒着有些骚乱的军士。

  下午的时候,大多数的人就睡醒了。

  睡了一觉,不再困顿了,体力也恢复了点儿,却更加的饿了。

  三千多饿兵挤在一起,离着多远,都能够听到此起彼伏肚子叫的“咕咕”声。

  武南天和呼延德,在左右两侧几乎同时发动了箭袭,三千多人挤在一起,高岗的坡度也不大,完全都不用瞄准。

  数百名蒙古军,在第一轮箭过后就中箭了,尤其是这种被人左右夹击的情况下,没有太好的遮挡,心里上就难免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左右两侧第二波箭雨又到了。

  “噗、噗——啊、啊——”

  箭支入肉的声音,和中箭者不断发出的惨叫声,深深地震撼着蒙古军,他们不知道何时,不知道会从那里飞出一支箭,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前进八十步,弓箭覆盖——”

  见二位师弟已经成功吸引住了对面的蒙古军,张世杰终于也带着两千五百余众上来了。

  箭支像不要钱似的倾泻在蒙古人的阵地上,刚刚射完一轮,就听到远处呼延德那破锣嗓子响了起来。

  “投枪准备,射——”

  三面同时遭到攻击,蒙古军完全被打蒙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躲闪,也不知道该向哪里进攻。

  左右两侧,三轮弓箭、三轮投枪,而正面张世杰率领这两千五百余众,却在不停地发射着弓箭。

  “弟兄们,让这些蒙古的软脚虾,在你们的斩马刀下颤抖吧——”

  呼延德的大喊声,也就是所有护卫军停止放箭的信号。

  所有人,都手持着一把明晃晃的斩马刀,几乎保持着同样的角度,策马向对方的阵地冲了过去。

  等护卫军三面合围,冲上高岗的时候,蒙古阵地上还活着的军士,已经不足两千人,还多有带伤者。

  这就是完全一边倒的屠杀,精灵一点儿的,直接躺在地上装死,或者趁着夜色从北边的空档仓皇逃窜。

  四千五百多名护卫军,就有四千五百多匹战马,在蒙古人的阵地上来回冲击了几趟。

  不到一个时辰,三千多蒙古步卒构成的战阵,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个活口。

  而护卫军仅仅折损了几十人,那还是被蒙古人还击的弓箭射中,或者在冲杀中被偷袭死去的。

  “撤出阵地,到之前那片树林内休息——”

  大晚上的,也不可能打扫战场,幸好方圆几十里之内,已经没有任何的军事力量,张世杰才敢放心大胆地让护卫军进行休整。

  “嘿嘿,大师兄,这仗打得也忒不过瘾了,不是都说蒙古铁骑很厉害吗?也就昨日那几百人还像模像样的,其他的兵也都是孬种。”

  呼延德晃着脑袋就过来了,浑然不顾身上被血水浸透的铠甲,和那满身的血腥味。

  相比昨日的突袭,张世杰却更满意今晚的战果。

  师傅经常说,“将在谋而不在勇”两次歼敌的数量相当,此次自身的损失却可以忽略不计,这才是张世杰所关注的。

  张世杰才不管是不是杀的痛快,“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效果,”也是师傅经常教导他们的话。

  经了几仗之后,张世杰才发现,原来师傅平日里随口说的很多话,竟然比书上很多的经典语句还要灵验。

  可惜,自己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的机会太少了。

  ......

  “郭靖,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华筝催马紧赶了几步,靠近郭靖的“嘶风”,低声地说道。

  郭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后跑的有些凌乱的阵型,点了点头。

  “‘靖难军’全体都有,下马休息两刻钟,迅速喝点水、吃点干粮——”

  郭靖的心情有些沉重,仗着“嘶风”马快,进入大名府地界之后,他让副将陆平生和华筝一起带着一万轻骑,继续原来的路线前进,自己特意绕道跑到了大名府城外。

  陆平生,就是那位号称“铁掌无情”的原“铁掌帮”的三当家。

  自从当年跟随郭默之后,就加入了“敦武军”,在几次战斗中表现出色,累积功劳被提升为带兵校尉。

  郭靖组建“靖难军”的时候,特意将他要了过来,也许是郭靖出身江湖的缘故,“靖难军”中不乏有江湖中各门各派的好手。

  这几年下来,陆平生不仅已经成为郭靖得力的左膀右臂,就连他的铁掌功夫,都在郭靖的指点下,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现在的陆平生,已经是能够独领五千人的一军之首,而武功境界也突破到了二流之境。

  陆平生可以说是完全获得了新生,也算是能告慰了乃父的在天之灵,因此,他对郭默、郭靖兄弟,打心眼儿里感激涕零。

  对郭靖的命令,那也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只要跟郭靖并肩上了战场,他比郭靖的亲兵卫队,还操心郭靖的安危。

  大名府城外的数万具尸体,蒙古人没有收拾,进入大名府城内的崔立所部,也没心思去收拾。

  他率领的两万金兵,在城里一走一过,杀散了蒙古的残兵败将,也没去彻底赶尽杀绝,只是尽可能地没收了蒙古人的抢劫所得。

  当然,真的是从蒙古人手中抢到的,还是不小心从百姓手中抢到的,也没人去核实了。

  等两万兵卒,都抢无可抢的时候,崔立才率领军队离开了。

  这次他没有再回东平,而是直接向南而行,到紧靠着黄河北岸的卫州去驻扎。

  同时让行军书办,将自己在大名府的“丰功伟绩”,尽快书写成军报,向汴梁城请功。

  看到大名府城外的尸横遍野,甚至有百十条恶狗在东奔西走,头顶上亦有猛禽在盘旋。

  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些死难军士的尸体,居然还暴晒在这里,离多远都能闻到血腥,甚至是恶臭。

  郭靖再次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命令传令兵,通知后续的一万八千“靖难军”,改道大名府。

  一边处理掉那里惨烈的战场,省得酿成大的瘟疫,一边直接接管了大名府。

  既然你们金国的军队不来保护这些百姓和城池,就让他们成为大宋的臣民和疆土吧。

  是的,此次郭默调集了十万兵力北上,可不仅仅是来找窝阔台麻烦的,更是来抢夺地盘的。

  黄河以北的金国军队几乎损失殆尽,而蒙古军又没有那么多的兵力来占领这些城池,郭默当然就不客气地来接收地盘了。

  郭默的五千护卫军行动有些缓慢,因为他不仅仅只有五千军队,更带着一百多位大小官员。

  这些官员除了十数位有过县级正官,或州府佐官经历,其他的人都是最近一年来,临安、洛阳和长安科举选拔出来的候选官。

  为首之人,正是郭默最早举荐那位刘克庄,在嘉兴担任过一任知府,又到朝中锻炼了一下。

  几年过去了,也是时候出来独挡一面了,关键是郭默能用的人也不是很多,尤其是年富力强的。

  刘克庄现年三十八岁,正是仕途上的黄金年龄。

  这次被郭默直接任命为河北经略安抚使,同杜杲和魏了翁一样,一跃成为郭默麾下三大经略安抚使之一。

  到了潞州就先把潞州的知州和驻军长官任命出来,又留下几名带来的候选官。

  至于其他官员或者县一级的官吏,郭默还没精力管那么多,让知州自行解决,然后向燕王府报备就行了。

  第二站,就到了大名府。

  郭默赶到的时候,大名府西门外的战场,刚刚被清理完毕,但依然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这样下去可不行,郭默立刻吩咐下去,命人搜集大量的石灰进行消毒处理。

  这玩意在春秋时期就有了,可惜一直是道人用来炼丹使用,量的供应也不是很大。

  在不确定是否能够拿下中都城之前,郭默打算将河北经略安抚使的衙门,暂时先设在恩州。

  此地虽非险要,却算是河北诸州府的中心地带,向四方求援或增兵,几乎在三五天之内还都可以赶到。

  大名府也是要拿下的,并且驻扎了五千“靖难军”,以防备南边的金兵。

  随着崔立的南走卫州,秦钜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东平府,和潞州一左一右拱卫着大名府。

  郭默在大名府待了整整三天,主要是大名府城中的百姓们太惨了,被残忍的蒙古人嚯嚯了半夜,又被无耻的东平金兵洗劫了一遍。

  几乎家家遭劫,城中半数门上贴了白纸,被乱兵糟蹋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出榜安民,开仓放粮。

  幸亏粮食这东西太重,蒙古人仓皇而逃,没顾及到,金兵又都只盯着金银细软,对成堆的粮食反而也无暇顾及。

  第三日的正午,郭默同时接到了来自郭靖和孟珙的军报,北边的邢州、恩州和济南府已经被顺利拿下。

  各自留下两千人驻扎后,二人又马不停蹄地分袭真定府和河间府。

  河间府还好说,只有一千多蒙古军在驻守,孟珙统领了两万多“敦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就将河间府轻松拿下。

  而郭靖在半道上追上了张世杰,二人合并一处也将近一万五千人,在真定府也撵上了窝阔台所部的五六千骑军。

  他们刚刚在真定府获得补给,幸好可以据城而守,无论是郭靖还是张世杰,他们都是轻骑而来,谁又会带着攻城器械。

  等二人勉强打造出几架云梯、冲城车之后,却发现城头上的守军又增加了。

  原来,是从中都来接应窝阔台的失吉·忽图忽将军到了。

  这位更狠,本来中都城就只有两万一千多军士,他直接就带来了两万人,连守着中都皇宫的五百名“怯薛军”都带来了。

  在失吉·忽图忽将军看来,如果窝阔台真出了事情,那留下这两万蒙古铁骑,和守着中都城就没任何意义了。

  失吉·忽图忽将军如此举动,让此时此刻的窝阔台备受感动。

  “失吉·忽图忽将军,你从此之后就是我窝阔台的大哥,他日荡平宇内之时,定不忘今日相救之情!”

  原本失吉·忽图忽将军,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收的义子,比窝阔台也大上几岁。

  但是,在窝阔台的眼里,那些自己父汗收的所谓“四大义子”,也无非是几员能力尚可的大将而已。

  甚至当窝阔台等铁木真的亲儿子长大之后,又有好事者将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托雷等四人,合称为“四子”,与铁木真的“四义子”并列。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窝阔台的心里是极不舒服的,他认为将他们兄弟四个跟那四个义子相提并论,纯粹是对他们的侮辱。

  等窝阔台几乎继承了他父汗的一切,这些活着的“义子”,他虽然不会有意去薄待,但是也不可能真的视之为兄。

  而失吉·忽图忽将军这次的举措,却大大改变了窝阔台的看法,才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呼之为“兄”。

  这一刻,窝阔台似乎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草原上那么多的英雄好汉,愿意围拢在成吉思汗的周围,甚至愿意为了铁木真去死。

  真定府的守军增加到两万多人,郭靖等人兵力上完全处于了劣势,但并不妨碍华筝公主单人匹马出现在真定府城下。

  此时城头上的,正是老将博尔术和失吉·忽图忽。

  他们二人对华筝太熟悉了,都是从小看着华筝长大的,一个算是义兄,一个更是华筝的长辈。

  “哈哈,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失吉·忽图忽义兄到了——”

  “失吉·忽图忽义兄,你一直在中都待着,一直守着父汗,你难道不知道父汗是怎么死的的吗?”

  “父汗惨遭奸人毒杀,你作为父汗的养子,难道就不想着给他老人家报仇雪恨吗?”

  “博尔术叔叔,华筝从小就敬重你,觉得你是草原上,除了爹爹之外,最伟大的统帅。可你又在爹爹被人毒杀之后做了什么?”

  “大蒙古的勇士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吧,我是华筝公主,是你们伟大的成吉思汗最宠爱的公主。”

  “却因为卑鄙的窝阔台,被逼得逃离了大漠,远走大宋。去年,这个人面兽心的窝阔台,更是残忍地毒杀了自己的父汗。”

  “大蒙古的勇士们,像这样恶毒的人,他配做成吉思汗的儿子吗?他配做蒙古的大汗吗?他配你们这些勇士舍命追随吗?”

  ......

  真定府,城上城下,几万人都静静地听着华筝在大声地控诉着。

  自从去年成吉思汗铁木真被害之后,华筝一时激愤就离开了桃花岛,到了更前沿的洛阳。

  她虽然想立刻给爹爹报仇,却也不是丧失理智之人。

  一边帮郭靖训练着“靖难军”,一边自己也勤练武艺。

  她也算从小就跟随“越女剑”韩小莹学武的,只是那是年龄尚小。

  后来逐渐大了,也正式拜在“江南七怪”门下,却因为蒙古公主的身份,练武的时间和成效就不是那么的理想。

  甚至于,还要比她晚入门的封戈和叶瞿差了很多。

  到了桃花岛之后,跟黄蓉她们在一起,闲暇之余也修炼了“九阴真经”上的一些功夫,黄蓉更是传了她“兰花拂穴手”和“玉箫剑法”。

  毕竟桃花岛的功夫,还是要比“江南七怪”的功夫,更适合女子修行的。

  之前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华筝练功可以用“拼命”二字来形容,连旁边的郭靖看了也心疼不已。

  却知道她内心有着更大的疼痛,索性也不劝她,和张婷、哈吉三人,陪着华筝一起练习。

  因此,这一年下来,华筝的功夫呈直线增长,连已经突破到二流境界的张婷,都不再是华筝的对手。

  而此时此刻,她知道窝阔台就在真定府城内,你让华筝如何不激动?

  仇人亦是亲人,还不如只是陌路之人,如果那样,此时华筝心里的悲痛也许会更少一些。

  城头之上,无论是博尔术还是失吉·忽图忽,都被华筝问的哑口无言。

  他们又不能去驳斥华筝,因为他们知道华筝所言,句句为真。

  追杀亲妹华筝,排挤亲弟拖雷,更是毒杀了亲爹铁木真。

  可那又怎样?

  都已经是发生的既定事实,你让博尔术和失吉·忽图忽,联手杀了窝阔台,然后呢?

  去高丽请回拖雷主持大局?

  那么窝阔台的那些部众呢?

  要知道窝阔台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铁木真的这几个成年的儿子,部落和势力最大的是嫡长子术赤,其次就轮到了窝阔台。

  一旦他们杀死了窝阔台,很可能蒙古就会重新陷入内战之中。

  博尔术和失吉·忽图忽,都是跟随铁木真,把一盘散沙的蒙古,花了十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整合起来的。

  与其说他们现在效忠的是窝阔台,不如说他们效忠的是整个蒙古。

  可这样的话,怎么能在这数万人的两军阵前说出?

  “华筝,你还是回去吧。你嫁给了郭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就不要再理会草原的事情了......”

  迟疑了半晌,博尔术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话,竟然有一行清泪,从眼角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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