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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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
花若锦的这番话,却似是彻底激怒了幽真。
她大笑起来:“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要一寸一寸击溃你的神魂!”
“花若锦,”她猛然收起笑意,漆黑的双眸现出血色,周身戾气肆虐暴涨,“胆敢几次三番阻拦于我,这便是你应得的代价!”
说罢,幽真双手狠命一收,染着蔻丹的指尖瞬间深陷入花藤里!
攀附缠绕的藤蔓如有生命一般猛然颤动起来,伤口里渗出的汁液猩红如血,顺着女童的手指流淌而下,在地上滴出点点红梅。
随着幽真的动作,那些血液中散发出的戾气化作漫天黑雾,沿着花藤的走势,一路疾冲向冰玉床上的女子!
花若锦顿时痛苦呻|吟起来。
她眉心紧蹙,脸色苍白如雪,身体在戾气的不断摧残下,裂出一道道细不可查的血丝,如碎瓷般呈分崩离析之象。
孤阙留下的那层结界,原本正是为抵御此间邪气所设,此时却如同摆设,竟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再这么继续下去,这具肉身迟早会崩溃。
花若锦一咬牙,身周立时分出一道虚影,挣扎着想要脱离这具肉身。
幽真见状连忙收手,冲着她大喊:“你做什么?!回去!你若是敢出来,我现在就毁了她的肉身!”
黑雾退开几寸,花若锦得以喘息,魂魄重重摔回躯壳里,已说不出话来。
“花若锦,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死活,现在是我说了算!我不允你死,你怎么敢死!”
幽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说出的话里带着些微颤音。
见床上的女子不再挣扎,她才狠狠一甩袍袖,挥散那些不断叫嚣的黑雾。
花若锦趴在冰玉床上动弹不得,每呼吸一次,肺腑都痛如刀锯。
她缓了片刻,终于找回一丝力气,声音沙哑,“以我现下的状态,的确无力反抗。但你也该明白,即便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我也绝不会任你伤害这具身体。而且,你也并不想我死,你希望能有人陪着你,不是吗?”
“闭嘴!”
幽真恶狠狠地瞪着她,手指却再不敢触碰那残破的花藤。
花若锦抬眼看向悬坐在花藤上的女童,轻叹一声,“你本性不坏,只是被仇恨迷了眼。也许放下这些执念,会让你轻松一些。小幽,趁着还未铸成大错,放弃吧。”
“闭嘴!你闭嘴!”
幽真突然发了狂,尖叫着捂住耳朵,戾气冲开她的衣摆,失控一般在四周乱窜,唯独绕开那张冰玉床。
花藤被肆虐的黑雾狠狠撕断,白昙花丝和碎叶散落一地。
幽真从藤蔓上跌落下来,垂头跪趴在一堆乱枝残叶里。
方才这番近乎自伤的暴走,使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她安静了许久,缓缓抬起头。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她咬牙道,“我在这漫天仇怨里,浸染了千万年,你凭什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劝我放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小幽……”
花若锦心下一颤,却从那双没有眼白的瞳仁里,看到了水光。
幽真抬手轻轻抹去将落未落的泪滴,缓缓站起身看向花若锦,娇嫩的脸上笑容愈加深重,形同鬼魅。
“花若锦,我想到惩罚你的办法了。我要一点一点吃了你,这样,你就能乖乖听我的话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用命换来的这一切,是如何毁在我手里的。”
幽真癫狂的笑声,不断在白昙花海里回响。
花若锦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童,眼中满是悲悯,她的神魂似是再无力支撑下去,渐渐陷入沉睡。
葬花陵的动静,闹得禁地附近一片惶恐。
大批禁军集聚在甬道外围待命,无数宫人噤若寒蝉,纷纷垂首退避开区。
孤阙将廊柱内的法阵修补完毕后,便见着甬道内,只身来此的郁轩。
他对着来人行了一礼,抬手在入口处设下一道隔音禁制,开口道:“是花魅。”
郁轩皱了皱眉,“她们沉寂了这么久,如今怎又开始不安分了?”他略一沉吟,问,“有多少?”
“应仅有一只。”
郁轩冷哼一声:“区区一只花魅,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从凡世请来的佛骨舍利,到底有没有用?”
“佛骨舍利的效用,城主无需担心。只是……”孤阙颔首说着,迟疑片刻,“那花魅残留在外的魂魄里,似乎有锦夫人的气息。”
“阿锦?”郁轩不禁上前一步,“你是说阿锦醒了?”
孤阙道:“只是猜测。方才我去查看过葬花陵内的结界,并未发现锦夫人有苏醒的征兆。”
“且经移魂之后,锦夫人虽意识尚存,但魂魄极为虚弱,只能借助冰玉之力沉眠,以保神魂不散。若此时醒转,本体肉身未能及时复原,对她的神魂恐会损伤更大。”
郁轩急道:“那便拖不得了。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的身体迅速复原?”
孤阙摇了摇头,“以生魂温养,是最为稳妥之法。只可惜,现花主尚未能将灵骨之力运用自如,修为远远不足以填补锦夫人的灵脉。此事,怕是急不来。”
郁轩蹙眉,嗤道:“成日待在琼芳殿里,功法何时才能有长进。既然她自己悟不透,那就派人去教。”
“此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要派何人过去呢?”
“若要论起对花灵的了解,司花圣女显然是不二人选。但花主现下已对流霜有所抵触,再派她前去,怕会适得其反。”
“本座觉得,红衣使或可一试。”
孤阙怔然抬头,眸中的讶异之色被白绫尽数遮掩,“我这徒儿尚不知天高地厚,恐会冒犯花主。阙以为,让她来教导花主,怕是不大合适。”
“哦?”郁轩回身看向他,“红衣使得你真传,修为造诣亦在流霜之上,有他指引,就算花清染再如何愚笨,一月内也会有所长进。”
他缓缓走向孤阙,眼神中带着警告,“只要她能保证,不伤那具身子,其余的,本座可以不会追究。这件事,便由你去告知红衣使吧。”
话已至此,孤阙只得低头,“是。”
郁轩见他答应,提步便要离开。
“城主。”孤阙迟疑片刻,终是出声唤住他,“您真的,不进去看看夫人么?”
郁轩闻言顿住脚步,却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沉声道:“她若存有意识,此时未必愿意见我。以她的性子,万一知晓你我的计划,恐怕……”
他没能再继续说下去,疲惫地闭了闭眼,“罢了,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务必盯住葬花陵的动静,若再有花魅作乱,绝不可让她影响到阿锦。”
“是。”
琼芳殿周围有宫人轮流值守。
花清染被南宫别宴送到偏殿后方,这里的人手还算稀疏,借着廊檐投下的阴影和廊柱的遮挡,想要从侧门溜回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到寝殿后,花清染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都已经软弱无力。
在灵力滞涩之时,强行施用术法对身体造成的反噬,几乎是不可逆的。
那种灵脉紧缩的痛感,依旧残留在体内,无法消解。
梦中的画面和葬花陵中的所见不断交叠,花清染心中有如一团乱麻,脑中也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该从何捋清。
她用力晃了晃头,提步向妆台走去。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头发散乱,面容惨白,额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南宫别宴说得不错,她这个样子的确不能被旁人看见。
否则,即便今夜自己擅闯禁地之事没有被人发觉,以现下这副模样示人,怕也说不清了。
她重重舒了一口气,勉强提起力气来到净室,将自己仔细清洗了一番。
然而,她刚从浴桶中出来,便听到莲夏在殿外唤她。
“花主,可起身了?”
花清染心下一惊,方才发觉,此时竟已到了晨起时分。
她稳了稳心神,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何事?”
却听莲夏说道:“红衣使来了,就在殿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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