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推贤举才

　　百味居外，夏承言领着秦俊进了大门，三位大学士紧随其后，而其余随行的太监、侍卫和翰林院小弟子则驾着马车停到一旁等候。

　　能成为京都最红火的酒楼之一，百味居无论环境、味道、背景一个不少，据说这里的幕后老板是宫中一个妃子的娘家人，自然没人愿意得罪皇亲国戚，所以这事儿无论真假，也不会有人主动来这里闹事。

　　秦俊早已吩咐手下快马来这里订好了位置，夏承言一行人进了百味居，一路由秦俊领着往三楼的雅间走去。

　　常年在百味居工作的店小二，明里暗里接待了无数贵客，每个人的眼力价儿都不会差，眼见夏承言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而他身后跟着的三个老者也都是儒雅随和，自有一股傲气，便赶忙三两步迎了上来。

　　“几位贵客想吃点儿什么？”

　　小二恭敬的一边擦桌子，一边问道。

　　“三位先生有什么忌口么？”

　　夏承言听了小二的话，转头看向三位大学士。

　　三人习惯性的拱起手来，却又想起四皇子说的不要声张，便又将双手放下，同声回道：

　　“没有什么忌口，四公子安排便好。”

　　“上几个你们的招牌菜，在按照我们五个人的量配几个素菜。对了，楼下大厅再开一桌，叫送我们来那两辆马车上的人进来一起吃。”

　　说完夏承言就挥了挥手，小二也很明事理，赶忙退了出去。

　　“三位先生也不必太过拘束，不过就是吃个便饭而已。”

　　说完夏承言心中暗笑，一来能成功和几个大学士消除隔阂，那么接下来秋闱的事情会稍微简单一些，也算给工作做好了准备，二来他又想起方才初见几人那傲气的模样，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便已经对自己恭敬起来，看来想要获取人心，必然要用对方法。

　　几人随便寒暄交谈，从历届科举趣事，到近些年国内外的民情趣闻，夏承言很少开口，只是默默的听着他们谈论。大家都以为这是四皇子为人谦虚有礼，谁都想不到是因为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什么见闻趣事都一概不知。

　　待各类菜品一一上齐，众人也不客气，纷纷吃了起来。

　　古人有云：食不言寝不语，看来在夏国并没有这个规矩。三个大学士一边品尝佳肴，一边仍在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和趣事，夏承言只是偶尔插一句嘴，发表些自己的观点。

　　时间过得飞快，虽然几人并未饮酒，但这顿午膳也足足吃了半个时辰。百味居的味道确实不错，鸡鸭鱼都做的很有特色，几个素菜也新鲜有味，丝毫不比宫里的御厨差。

　　“既然午饭也吃过了，三位先生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宫了。”

　　夏承言站起身来，轻轻给旁边的秦俊递了个眼色。

　　“那个，四公子……”

　　三位大学士同时开了口，却也同时楞在那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夏承言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几人似乎有什么话一直说不出口，好几次的欲言又止，又有好几次他们试图引起自己的注意让自己发问，却被自己装傻充愣应付了过去。

　　“怎么？几位还有什么事儿，不妨有话直说。”

　　夏承言懒得拖拖拉拉，便开门见山。

　　三位大学士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终还是由年纪最长的雨牧，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启禀四殿下，关于此次秋闱，您可收到过推荐的才子名录？”

　　“推荐的才子名录？”

　　夏承言不明所以，有些疑惑的看向三人。

　　稍微年轻一些的吴青炎性子最急，他见雨牧犹犹豫豫的，便自己接过了话来：

　　“比如，东宫那边，两位相爷，各位亲王或者大将军大元帅哪里？他们是否有向四殿下您推荐过本次秋闱考生里优秀的才子？”

　　听到这里，夏承言终于明白，所为的才子推荐名单，就是朝中各个权贵高官提拔自己门生弟子的手段。国家科举选拔的制度相当严格，没有功名的新人很难入朝为官，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人只需向每次的主考官推荐一下，那这个人的成绩自然就水涨船高。

　　更何况这一次才用了最新的密封阅卷，若是想要从中转圜，作为主官的夏承言若不点头，只怕没有半点希望。

　　其实三位大学士考虑了很久，一直不清楚该不该提，毕竟若是东宫或者其他皇子、亲王想提拔一下自己的门人，四殿下恐怕也难以拒绝，只要能保证大多数读书人公平即可，至于少数权贵从来都不在比较之列。

　　“大家可以放心，我暂时还没有收到所为的才子名单，就算我收到了，也一定会保证此次秋闱的公平公正，绝不辜负父皇和诸位大人的期望。”

　　夏承言说这话是，眼神坚定，声音沉稳，丝毫不像空口说大话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坚定的承诺。

　　“四殿下只要有这片心，老臣们便已心满意足。”

　　三人随一直在翰林院供职，但毕竟也为官多年，朝堂中的无可奈也见了许多，他们心知肚明，即使贵为皇子也有太多的规矩不得不去遵守。

　　一顿午饭吃的还算愉快，该聊的不该聊的也都说了出来。百味居门口，夏承言的马车朝着皇城方向驶去，而三位大学士的马车也缓缓启动向翰林院去了。

　　街道的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他望着四皇子渐渐远去的马车，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自打从翰林院回来以后，接连几天夏承言都未再出宫。他和霄筱的关系还是一如往常，平时很少说话，偶尔互相还能怼上一两句，唯一好转的就是霄筱看他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冰冷彻骨的样子，变得淡然平常了一些。

　　距离今年秋闱报名结束（九月三十日）还有十天，关于此次科举的第一次官员会议于礼部衙门召开。秋闱主官夏承言、礼部尚书姚子睿，五位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吴青炎、翰林院大学士楚鑫、翰林院大学士雨牧、礼部左侍郎上官墨、礼部郎中胡天显，以及礼部和翰林院的若干参与人员纷纷到场。

　　午时刚过，夏承言率着翰林院的三位主考官和一众学士，一起来到礼部衙门。而礼部尚书姚子睿早就携着礼部官员在大门口等候。

　　“四殿下，各位大学士，一路辛苦。”

　　姚子睿笑脸盈盈，走上前一步，对众人道。

　　“等了那么久，也辛苦姚尚书了。”

　　夏承言跳下马车，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是微笑着回道。

　　其实他与姚子睿的关系连普通都不算上，前几次朝堂之上的为难夏承言可都牢记在心，只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来日方长嘛。

　　穿过礼部衙门的大院，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议事大厅之中。相比起翰林院的雅致，位高权重的礼部官署则更加大气磅礴一些，就连屋内角落陈列的点缀饰物看起来都不便宜。

　　双方官员落座，礼部的侍从将茶水、点心摆满桌案，便有序的退了下去。

　　礼部尚书姚子睿大人身穿这夏国官服正装，倒是比平时还要精神几分，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见所有人都已经到位，姚子睿姚尚书站起身来，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见全场都已经安静下来，才高声道：

　　“各位同僚，各位考官，三年一度的秋闱大会即将召开，今年的春闱已经从全国各地选拔出大量优秀的人才。而在下月初十，全国的才子都将汇聚京都，这一次秋闱的机会，即是国家栋梁的起点，也是我们这些朝臣艰巨为光荣的使命。”

　　姚子睿顿了顿，扫视全场一周，礼部官员便带头鼓起掌，其余的人见状也都跟着拿出了双手拍了起来。。

　　这样的效果似乎让尚书大人十分满意，便开口继续道：

　　“关于考试的命题、制度、报名及核查工作将从今日展开，接下来的几十天内也劳烦各位同僚辛苦一些，为夏国为陛下选出更多的栋梁之才。”

　　说完这些的姚子睿微微一个欠身，对着身边的夏承言恭敬的做了一个请手势，才又高声道：

　　“接下来，有请我们这次秋闱的主官，年轻有为的四皇子殿下给大家说两句。”

　　这一次的掌声要更热烈一些，一来夏承言毕竟贵为皇子，身份尊贵，二来近来这位四殿下的名头实在太响，许多官员在之前很少见到过深居简出不管政事的本尊。

　　不满二十的年纪，倒也算是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夏承言微笑着站起身来，对着四面八方的官员摆摆手，才沉声说道：

　　“在座的各位大人，对于秋闱之事，其实都比我要有经验，但既然我成为了此次主官，便希望大家按照我的方式而不是你们的经验去处理事情。”

　　微笑的夏承言，此时却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全场一周，现场的不少官员一下子见到表情上这么大的反差，也不免心中一惊。

　　“话，我说在这里了，事，看你们如何办。这一次的秋闱我只有一个最大的要求：公平、公正、公开。”

　　直到夏承言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还有不少官员没反应过来，只是机械的鼓着掌。大家已经习惯了官场上的废话连篇，冠冕堂皇，却不料四殿下如此言简意赅，只是相比那些千篇一律的敷衍，怕这公平、公正、公开六字还要更加困难。

　　“四殿下说的非常好，大家可以先休息半个时辰，整理一下自己的意见，待会儿一起提出。”

　　姚尚书站出来接过了话。

　　在场的官员纷纷轻舒一口气，看来会议的第一阶段已经结束，休息过后便要开始制定此次秋闱的各种细节了，也该把这几日想好的意见和建议再温习一遍了。

　　“四殿下，咱们去隔壁，微臣有话要说。”

　　姚子睿微笑着站起身来，轻轻怕了拍夏承言的肩膀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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