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证清白

大茅山上，繁花似锦，草木茂盛，彩蝶缱绻。

        几队人马在阳光下纵行，在山水丛林之间歇息，很难得地感受战火之中的一份宁静，品味自然清新空气。

        夜幕终于降临，各队人马便开始行动。

        山腰间的抗委，设在几户破旧房子之中，这些破瓦房原是几户猎户的，后来猎户把破房子腾出来，让给抗委办公之用。山腰林密，便于设伏和警卫，这几户破旧房子作为抗委办公之用，倒是安静安全。

        锥山支队打了败仗，司令员石维华（石心儿）、政委苏军雄、第一大队长刘三宝、第三大队长田七、特训学校教育长马二良逃回到大茅山报告情况，准备让部分休整，但是，却均被隔离审查。

        不知何故，锥山支队原副政委苗宇却平调为抗委的副主任，负责审查石维华等人，原支队的机要科长姚民现为副主审官。前来查探石维华下落的向玉婵、接应石维华残部进山的李若涵游击大队的主要骨干也被扣押起来了。

        晚饭后，苗宇又来审查苏军雄。

        因为石维华每次饭后都睡过去了，昏昏沉沉的，鼻酐声如雷，脸色焦黄，胡子拉磋，似乎没什么好审的。每次审向玉婵的时候，向玉婵都声嘶力歇地替石氏兄弟申辩，都说石维华是如何派兵配合石轩辕攻打龙城的。每次审李若涵的时候，李若涵说的都是石维华率领锥山支队打击倭寇的功劳。审这些人，苗宇每次都气得七孔生烟。

        所以，他感觉还是审苏军雄好些。在他看来，苏军雄为人随和，有文化，讲道理，也是他的老上级，方便沟通。

        姚民在旁边做记录。

        岂料，忍气吞声好几天的苏军雄，这次一看到苗宇，便咆吼起来，其愤怒骂：“姓苗的，以前你在我的手下，象条狗一样，现在你来审查我？去你娘的！锥山被鬼子忽然袭击，明哨暗哨遭毁，鬼子破袭队顺利进入锥山根据地，这种种迹象表明，支队里是有内贼。然而，这个内贼决不是石维华司令员，这支队伍是他拉起来的，他有必要暗中拉鬼子来杀自己拉起来的队伍吗？当年，京城失陷，他领着教导队的十几个人在栖霞山血拼鬼子，之后以虎头山为根据地，打下了瓮城，经若涵同志的劝说，经苏某讲解抗战道理，他率部加入了新四军，随后，又历经几次锥山血战，打了多少胜仗，打死多少倭寇。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是卖国贼？你他娘的才是卖国贼！怎么我们锥山支队这些领导回来，个个都要受到审查，而你却官升一级？我看，你一定是锥山支队的内鬼，你是鬼子特务安在我们锥山支队的内贼。哼！总有一天，组织上会明察秋毫，还石司令员一个公道的。你也别想逃脱罪责！”

        苗宇给苏军雄的一顿臭骂，闹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恼怒异常，蓦然上前，一脚踹去，踢在苏军雄的腹部。

        “砰……”

        “哎呀……”苏军雄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

        “苗主任，不可以这样的。苏政委长期都是咱们的领导啊！当初，你当上锥山支队的副政委，那是因为苏政委的强力推荐。你不可以这样待他的。”姚民吓了一跳，急急过来劝说苗宇。这姚民虽然是苗宇的亲信，可看到苗宇如此对待老上司，心里开始不平静了。

        “我呸……”苗宇气呼呼地唾了一口，推开了姚民。

        “不好了，有人劫持了石维华……”

        “砰砰……”

        “啊啊……”

        就在此时，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接着，响起了枪声和惨叫声。

        姚民急掏枪而出，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苗宇眉头一皱，也掏枪而出，跑出室外，又反手将房门拉上，又掏出钥匙，把门锁锁上。他握枪守在苏军雄的房门前，亲自看守苏军雄。

        稀星淡月，树影斑驳陆离，人影杂乱。

        “砰砰……”

        “啊啊……”

        阴暗处，不时有人端枪伸出枪杆，朝明处的人射击。

        不时枪响。

        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今夜的看守很宽松。

        抗委警卫连的官兵大部分被安排去休息了。

        一伙蒙面人没伤害抗委的一名士兵，便顺利地劫走了中毒且浑身无力的石维华。

        但是，另一伙蒙面人去劫向玉婵的时候，惊动了哨兵，那伙人被迫开枪，打死了两名哨兵。

        第三伙人则从多方混战之中，趁乱顺利地劫走了马二良、刘三宝、田七。这伙人劫走马二良等人之后，便追向第一伙蒙面人，追向石维华，似乎要抢夺石维华。

        第四伙人则是任何人都没劫，一部分人远远地跟在追逐第一伙人后面的抗委警卫连官兵身后，一部分人跟着第三伙人跑，一部分人跟着那伙劫走向玉婵的人跑。

        这几伙人劫人后，分从不同的方向和山路逃走。

        抗委警卫连的官兵追了一会，有些迷糊了，有些晕了，都不知道追哪一伙蒙面人好？

        或许，抗委的真正“重犯”才是石维华，警卫连其中一个排的官兵紧追不放。

        劫持石维华的那伙蒙面人正是山本惠子、麻宫次郎、吴智平等鬼子和伪军便衣。

        抗委警卫连官兵紧追不放，不时开枪射击，山本惠子一伙人分人抬着石维华，分人抵挡，与警卫连官兵的枪战之中，双方互有死伤。

        警卫连官兵追至山下，王铁栓率领十名特战队员忽然蹿出，一通手榴弹扔出，警卫连官兵伤亡一片。在烟雾之中，山本惠子率部顺利突围，抬着无力反抗、奄奄一息的石维华，跑进了瓮城鬼子医院抢救。

        警卫连长葛正生接到报告，领着那名排长，抬着被打死的鬼子蒙面人，来到了苏军雄的禁闭室前，以向苗宇证明劫走石维华的是鬼子，也以此证明石维华与鬼子早就串通一气，更以此证明这次锥山血战失败是石维华拿将士们的生命作为资本，讨好山本四六。

        恰好，抗委主任朱保国闻声来此，见状便命人抬着鬼子的尸体一起进禁闭室。苗宇向仍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叫苦的苏军雄通报战况，然后大喝一声：“苏军雄，这就是你勾结石维华通敌的罪证！哼！这回，我看你怎么向组织上交待？”

        “朱主任，别信苗宇的鬼话！这个人，大奸似忠，大伪似真！我苏军雄以死证清白，我和石维华是被人陷害的，请你抬我的尸体去向上级反映情况，锥山支队不能就这么完了！”苏军雄艰难地站起身来，双目含泪，难过异常，哽咽吐字，说完，便纵身一跃，一头撞在对面的墙壁上。

        “砰……”

        他撞的头破血流，脑浆迸发，萎倒在墙角下，身子颤动了几下，便握拳闭目，就此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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