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内讧

高不攀、高不成在亲信的护卫下，逃跑到了山顶。

        许多不敌鬼子和伪军围攻的山匪，也先后逃到了山顶。

        天空湛蓝，山匪逃蹿到山顶，感觉头顶着白云，距离很近。天低云淡，似乎伸手可得。林峰山是一座独立临湖的山峰，高高低低有几座小山峰，东靠竹溪湖、与绿柳岛相隔也不远，约十里许；北以曲折湖岸连接锥山，西面是江南水乡。

        但是，因为有竹溪湖水的长年滋润，所以，林峰山显得山高林密。山顶筑一石塔，是高不攀派亲信所造。他的哨兵站在塔顶，便可眺望湖面及沿山环路有没有运载货物的渔船或商旅马队。若被他的亲信望见，高不攀即派手下去掳掠。这是林峰寨能得生存的重要原因。

        怪石、清泉、枫树为林峰山上的三绝。

        山腰以上，奇石纵横错落，皆危耸向上。

        虽然真正被鬼子炮击致死的只有三十多人，但是，四散而逃的山匪不少。初夏的正午，阳光灿烂，但是，临湖而立的林峰山顶，却是微风送爽，树丫枝叶悸动。

        同时聚集在高氏兄弟身边的人并不多，约六七十人。

        随山匪行动的山中郎中，正给高不成的断臂疗伤。

        不多会，部分山匪陆续又聚集在石塔下，有人神情紧张地向高不攀报告：“二当家的，鬼子和伪军封山，重建我们林峰寨，重修战壕。看来，这次鬼子是打算不撤兵了，非要剿灭咱们不可。而且，鬼子和伪军四面围来，约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山顶。”

        此言话音刚落，其他山匪都很紧张，都赶紧伏地，端枪瞄向山下，摆放好不多的手榴弹。

        还有小头目紧张地清点子弹。

        “娘的，鬼子怎么回事？咱们也没惹它呀？”高不攀边喃喃自语，边走向高不成的躺身之处，望着郎中正和高不成商议，要用蒙汗药蒙晕高不成，然后点火烧刀，要为高不成的断臂伤残处截齐，高不攀心想：山寨的弟兄聚不齐，弹药又不多，不如降了鬼子？

        相到此，高不攀不顾高不成疼得死去活来，蹲下身子，低声说道：“大当家的，咱降了鬼子呗！你看，咱们弹药不多，弟兄们又聚集不齐，呆会鬼子又炮轰咱们，咱们会死光光的。依小弟看，咱降了鬼子，鬼子也不用那么辛苦，肯定会让咱们继续驻留在山上，咱回去重建林峰寨，又是土皇帝，而且，还是鬼子颁发给咱们的正式头衔，届时，你就是皇协军营长，我是副营长，喝酒吃肉，保证供给，弹药充足。”

        高不成摇了摇头，表情痛苦，浑身血红，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这变节的事，咱们不做，否则，祖坟都会让人挖的。兄弟，咱死就死，怕啥？没玩过女人？没吃过肉？没杀过人？没打死过鬼子？反正咱哥俩坏事都做尽了，但是，有一点，咱是中国人，绝不能向鬼子投降！想想前阵子，锥山支队和鬼子血战的时候，没有一个怂包蛋。”

        高不成话音刚落，其亲信随即举手言誓。

        “对！誓死不投降！”

        “咱们不是人，鬼子更不是人！”

        “以前，老子恨自己没打鬼子，闹得今天反被鬼子打。”

        “鬼子是毒蛇，咱是农夫，就因为这些年没打鬼子，所以，鬼子站稳脚根了，就打咱们。”

        高不攀劝说高不成不成，甚是苦恼，便朝自己亲信眨了眨眼睛，他的亲信随即大声说着投降鬼子的好处。

        “放屁，就咱们投降鬼子呀？东水城那些皇协军，整三千人，不都投奔了鬼子？不都高官得做，享受荣华富贵？”

        “英雄有那么好当吗？他的代介就是死。咱可不能死！活着多好啊！有肉吃，有女人！老婆孩子热炕头。”

        高不成的亲信可不服了，纷纷怒骂高不攀的亲信。

        “他娘的，你的良心喂狗了？你不是中国人呀？”

        “老子是中国人，可老子自出生以来，谁管过俺的死活？这不多亏了二当家的，俺老抢到老婆！”

        “畜生，没良心的畜生！”

        “你再说一句？老子揍你！”

        “你就是畜生！”

        “砰……哎呀……砰……啊呀……”

        “叭叭……砰砰……”

        双方怒骂起来，越骂越起劲，竟然动起手来，慢慢地，双方都动枪了，随即有人伤亡。由于高不攀平素注意拢络部属，也敢赌钱，平素时常聚众赌钱，与很多山匪的关系都很好，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站到高不攀一边。

        “他娘的，还有完没完？都给老子住手！”高不攀见时机已到，便朝天鸣天，又大喝了一声，便一脚踏在高不成的断臂上。

        “啊……啊……呀……”高不成登时疼得死去活来，凄厉惨叫。高不攀握枪下指，枪口就指在高不成的额头上，说道：“弟兄们，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活命的出路，就看咱们能不能同心一致，投靠鬼子。这是老子的缓兵之计，他日时机成熟，老子再反咬鬼子一口，老子这是用心良苦，并不是真正的投靠鬼子。现在，是这老狗挡了弟兄们的活路。咱们的命就捏在高不成的手中。”说罢，他扣动板机，叭地一枪，一颗子弹钳在高不成的额头上，血水激溅，染红了高不攀的衣袖。

        高不成独臂垂下，双腿一直，死不瞑目。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当亲弟弟看待的高不攀竟然会在此头要他的命。

        那老郎中吓得头一歪，晕倒在高不成的尸体旁。

        “畜生，老子杀了你！”

        “高不攀，你这死怂蛋，老子剥了你的皮。”

        高不成的亲信，见状都泣声大骂高不攀，纷纷举枪，瞄向高不攀。

        但是，高不攀的亲信更多，且先开枪了。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高不成的十七名亲信，全部惨死于高不攀亲信的枪口下。真可惜，这些汉子没有和鬼子拼死力决，最后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枪下。所剩的其他汉子，都呆若木鸡。

        他们没有文化，只是跟着高氏兄弟挣口饭吃。很多人却没想到会在如此危难时刻，竟然上演兄弟相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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