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唯有血泪通坦途

试炼之日，所有孩子——不管是沉静成熟的，亦或吵闹顽皮的，都无比郑重地早早起床，来到东院广场集合。能被朱九符挑中的孩子，都是心怀抱负，努力上进的。林越作为其中的前辈，更是天不亮就起床准备了。梳洗完毕后，林越还演练了一套拳法热身。

        暮春时节，落英满地，宛若春雪，只可惜无人欣赏。陈侍卫挂着黑铁长刀，站在孩子们前方，格外威武。

        随着晨钟鸣响，东院大门敞开，朱九符在几名府内要员的簇拥下出现了。他已经有几个月没回府，此刻一身官服，似是刚刚赶回。他扫视了一圈半大少年们，微笑着开口：“今日考核之事，想必各位都已准备完善。考核之后，你们就正式成为本大人的手下，以后所有功劳都有你们一份，加官进爵，家宅田地，少不了你们的！”

        听了这话，孩子们都振奋不已，他们都是为了成就一番事业自愿入的朱府。只有林越比较镇定，他所关注的反而是朱九符本人的变化。

        他和朱九符认识也有六七年了，可岁月仿佛并没有在青年的脸上留下痕迹，他依旧神采奕奕。不如说他比过去神采更胜，像是经历了不少好事。

        这点也体现在他穿着的官服式样上，朱九符又升官了。

        只听朱九符接着说：“但是，有付出才有收获。我这没有白拿的好处！接下来的考核，不能通过的，表现不佳的，要么继续训练，要么领个杂役的差事。即使通过了，以后当差有失，会有更严重的处罚，你们要考虑清楚。”

        “朱大人，我等进府时就想清楚了，愿为老爷赴汤蹈火！”巢汪大声开口。他武功进步最速，近些时日越来越自信，巴不得早日出师，做出一番事业。

        “好！其他人呢？可有疑虑？”

        “愿为老爷赴汤蹈火！”孩子们齐齐说道，包括林越。

        朱九符抚掌大笑：“好！好！有这等豪气，就证明我当年没看错人！陈侍卫，向他们介绍一下考核规则。”

        陈侍卫上前一步：“是！各位，考核共分为三轮。第一轮是武试，和以前一样，两两对决，自选对手，不得舞弊！”

        “考核必须全力以赴，也就是说，可以攻击要害，对手段也没有限制。有本统领和杨大夫照看，不会要你们的命，至于其它的伤，就靠你们自己了。第二轮考核内容，等一轮结束后再公布。选好了对手的人自己到广场中间，直接开始比试。”

        尽管早有准备，林越等人还是心中一凛，这意味着这场比斗是有可能致残的，这就逼着他们真正地全力以赴。

        “自选对手？”林越环顾一圈在场的孩子，暗自沉思，“轮武学功底，我只算末流，绝对不能碰上已经练出内气的几人，不然以他们的身法，机关匣根本射不中。剩下的就只有三人。”

        第一人是个瘦猴儿，十分灵活，和林越一样练的暗器。第二人身材壮硕，才十二岁，就几乎有八尺高，力气极大，擅使双锤，但是行动迟缓。最后一人是林越最不想对上的，这人名叫丁佳年，专修身法，配合雌雄对剑，让人防不胜防。比较一番，林越的第一目标便是那个大个子了。

        而这三人，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不约而同地看向最弱的林越。见此场景，林越居然觉得有点好笑，看来练得差有练得差的好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啊！

        可大个子突然摆摆手：“不不不，我可不和林越打，他练暗器的，太克我了。”

        “那你要和谁打？其他人强多了！申扬，你可得想清楚。”

        “哼，比力气我可不怕，你们才开始练内气，能强我多少？甘高远，就你了，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甘高远表情高傲，不屑地说：“有什么不敢？看来我是捡便宜了！”

        两人对视一眼，火花带闪电。在众多孩子的目光中走到中间。

        见朱九符点头，陈侍卫高声道：“第一场，申扬对甘高远，开始！”

        话音刚落，申扬大吼一声，高举双锤，向甘高远砸去。他人高马大，气势汹汹，有排山倒海之势。仅仅一招，众人皆叹。

        “没想到申扬的《断岳双锤》已经练到小成了！”林越也很惊讶，上次陈侍卫教授武功时，申扬才练到入门阶段，才短短十几天而已！

        甘高远连忙运功后撤，几乎同时，他脚下的石砖化为腾空碎石，等他跳开，那双锤已在地上留下了两个小坑！

        此招威力虽大，甘高远却只略微皱眉。他几个旋步，飞挪至申扬背后。只见他衣袖一挥，锐风破空，一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而申扬的背上，被划开一道伤口，鲜血飞溅。

        申扬闷哼一声，使出飞锤向后横扫。甘高远没想到申扬还能忍痛反抗。想躲闪，却为时已晚，被大锤边缘扫中腰腹，整个人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申扬快速逼近，双锤砸下。甘高远一个懒驴打滚，连续躲开数击，眼见申扬的攻势愈发凶猛。甘高远心中一急，找准一个时机，想也不想地砍向申扬下盘。

        “啊——”

        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在场的孩子们全都愣在原地。

        杨大夫飞快地走上赛场，蹲在申扬身边看了一眼，道：“残废了。”

        甘高远怔怔地趴在地上，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像一个失了灵智的木偶。

        “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脸上，衣衫上，长刀上，全是鲜红温热的血迹。

        而申扬已经倒在地上，痛苦无比地嘶嚎，他的双脚几乎断开，伤口深可见骨。听杨大夫的意思，是脚筋都给砍断了。

        “不……我不要这样！”一个孩子害怕地抱头蹲下。好几个孩子也跟着害怕起来。

        林越虽不动声色，却也不停地渗出冷汗。虽然陈侍卫已经警告过，但只有亲眼所见，才能体会到其中残酷。到底是经历过事情的，林越很快回过神，思量起来：申扬已经是没有内力的人中最强的一档了，还将一门武功练至小成。甘高远虽有内力，也不算最强的几个孩子。即便如此，甘高远的速度和力量都明显超过了申扬。

        绝对不能和有内力的人对上！

        “下一组，谁来？”

        这下无人应声了。

        “才断了个脚就把你们吓住了？以后还能不能做事？那本大人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愿意退出的现在站出来。”

        朱九符虽然微笑着，眼里确是冷的。

        林越是说什么也不会退出的，按朱九符的个性，放谁走也不会放他走。

        “我，我不比了……”第一个抱头蹲下的孩子站了出来，眼眶通红，竟是被吓哭了。

        “嗯，下去吧。”

        一个杂役送这个孩子回屋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接受试炼的孩子只剩五人了。林越，巢汪，丁佳年，怀当，以及已经通过试炼的甘高远。其中，巢汪和怀当都是将各自功法练至小成的佼佼者。

        “你们为何不走？”

        巢汪率先开口：“他们没人能伤我。”他在《惊魂大法》小成浸淫许久，一手惊魂夺命剑威力巨大，连陈侍卫都时常称赞。

        这话一出，同为内气小成者的怀当十分不满，他在心里骂了巢汪一句，开口说：“回老爷，我近日除了《双龙神功》，《蛇游拳》也练至小成，对获胜有点信心。”

        仅仅一年多就将两门功法练至小成，这怀当也是一武学天才了。

        “况且，也不一定要对上巢汪。”怀当在心里暗想，那边两个没有内力的，不就是两块大肥肉？

        朱九符转向丁佳年和林越：“你们呢？没有内力，为何还留下？”

        林越随口说：“林越得老爷大恩，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报答老爷。”

        狗腿味十足，听得朱九符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几人都在心里唾弃林越。

        “回禀老爷，佳年出身贫寒，家里父母双亡，有四个弟妹要养。为了家人，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丁佳年一番话，说得朱九符连连点头：“百善孝为先，你小小年纪就很有担当。”

        剩下的甘高远早就从地上爬起，说道：“回老爷，我已经取得了一轮胜利。而且……”他咬咬牙，“高远所为都是规则允许的，作为武者不是伤人就是自伤。刚才不出手，我可能都被砸死了。”

        “说得对，你们都要明白这点。你们四个，决定一下彼此的对手吧。”

        巢汪和怀当相视一笑，看向林越和丁佳年。

        “巢小弟，我虽然没有内力，也不是吃素的，就由我来会会你吧。”还未等林越开口，丁佳年就定下了对手。林越用眼神询问丁佳年，后者笑着拍拍他肩膀。

        巢汪在孩童之□□夫最高，丁佳年此举，是明着帮助林越了。

        “多谢丁大哥。”林越由衷地感谢，对上巢汪他几乎没有胜算，虽然怀当也不是好相与的。

        巢汪和怀当都没什么意见，在他们看来，第一轮比试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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