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方妖孽

打开家门，眼前一片漆黑，下一刻，郑总郝熟悉抬手摸向左边的一个方向，只听啪的一声，灯亮了。

        他随手一扔钥匙，卸掉其他负重，快速走近沙发舒服地躺下，闭眼眯了半晌，一天之内积累的疲倦总算由此消散不少。

        睁开眼来，郑总郝皱了一下眉，起身摁开饮水机开关，而后回到沙发的位置，将他包里带回来的那罐东西拿了出来。

        虽然没有看见单衍是怎么泡这茶的，但是别人也没必要会用泥土啊沙子啊这些来整他。

        抱着这样的心情，郑总郝根据单衍的嘱咐拿上一个勺子舀了一点点这外形诡异的茶。

        混着开水，透明杯里二者几乎瞬间合二为一，颜色均匀得甚至连搅拌都用不上。

        郑总郝咂咂嘴，觉得这哪里是什么茶，反而有点像速溶咖啡。

        然而喝在嘴里的时候根本不是咖啡的味道，就是他在单衍店里喝过的十分熟悉的味道。

        哈，是正品啊。

        “啪嗒。”

        寂静客厅里，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郑总郝喝茶的动作顿时被打断，循着动静看过去正好看见从他包里掉出来的伞。

        他愣了愣，想起来这是那小员工听单衍的话好心给他送过来的伞，不然照那场雨的突然速度，他一定像上次一样无处躲雨而淋成落汤鸡。

        茶已经收了别人的，所以这伞有空还必须得给人送回去，郑总郝放下杯子，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把伞，正想着要把伞放好时，却意外发现这伞怎么也脱离不开他的手掌，顽固得就好像粘在上面了一样。

        怎么回事？

        郑总郝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然而下一秒，牢固得宛如跟手掌长在一起的伞突然就自动飞离了他的手，而且自动将自己撑开，这一打开，原本印在伞底的图案立即就显现了出来。

        郑总郝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他的眼神正好和那伞底的眼睛撞在一起，相比他此刻惊惧的目光，伞底的那双眼睛感情冰冷，没有人的温度。

        “何方妖物！”已经出现不符合常理的一幕，郑总郝倒是在对未知因素的惊悚下，心思转得飞快。

        那把撑开的伞静静浮现在空中，而那双诡异两眼紧紧盯住了郑总郝。

        “郑警官……”幽幽哀怨的声音忽然炸响耳边，那声音一下让郑总郝背后汗毛直立，他鬼使神差想到杨俞强调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赶紧在嘴里念了起来。

        那声音近在咫尺，哀怨凄婉，激得郑总郝一身鸡皮疙瘩冒了上来，“谁他妈在装神弄鬼！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他这样一喊，那双眼睛蓦然流出血泪，真实地滴在了地板上，“郑警官……是我，是我啊——”

        这声音令郑总郝头皮发麻，那把伞还是浮在空中，而这声音听在耳里，他突然觉得有一点点的耳熟：“……你谁？”

        就在这时，那双眼睛离开伞底，倏然凑近了郑总郝的脸，“是我，周小年……救救我，郑警官你救救我啊！”

        周小年？周小年他不是死了吗？！

        郑总郝被这靠近的双眼差点来了一个下腰，虽然这东西诡异恐怖，超出了他的常识和想象，但从现在看来，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真有恶意，哪里还用得着废这么多话。

        好歹身份是一名警察，抱着常年以来对各种情况司空见惯的想法，郑总郝慢慢稳住脸上的表情，神经却是暗自紧绷到了极点，“救你？你死了我还怎么救你？”

        “不，我没死！”那个自称是周小年的声音激动道。

        郑总郝思考了一下，被发现的时候周小年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现在还在警局的法医解剖室里。

        “不，你死了，如果活着你应该站在我面前说话，不然你怎么会是这副德行来吓人？”

        似乎认为郑总郝说得有点道理，那双眼睛正在往下流的血泪一下子僵住。

        “我还活着，不！！！我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郑总郝张着嘴，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鬼使神差的他想到白天的时候，那陈志拉着他说的一系列话。

        “准确来说，你现在是灵魂，俗称——鬼魂。”郑总郝冷静地分析。

        “灵魂？”周小年兀自呢喃。

        郑总郝在一旁点点头。

        “不，只有灵魂怎么能行——我的身体呢！我的身体呢！？”周小年怒号。

        “对不起，由于想要查找你的死因，你的身体现在已经不是完好无损的状态了。”郑总郝解释着。

        然而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周小年的声音蓦地高扬发狠起来，那双眼睛也随着动静快速围着郑总郝转动，“身体……我要身体！郑警官你给我身体！！”

        郑总郝莫名其妙只觉得自己真撞见鬼了，“你要身体？那我明天只有去警局看看——”

        “不！”周小年打断他的话，“等不到明天，我现在就要一副身体！”

        话落，郑总郝瞬间看见那双眼睛朝他俯冲而来。

        嚯呀，简直胆大包天！原来这东西是想打他的主意！

        “滚开！”反应速度并不慢，他霎时眼疾手快抓紧沙发上的外套朝那眼睛甩去，“滚滚滚！你他妈疯了！？别以为你是鬼就可以袭警！老子的主意你也敢打！”

        有勇气能与鬼斗，更何况都欺负到他家了，郑总郝自然出手也不留情，他猜想那把伞想必就是关键所在，于是一边防御，一边跨步过去扬起胳膊就将那伞打落在地，狠狠大力踩在脚下。

        而那周小年除了在空中乱舞，实际上也做不出什么具体的伤害，他本想趁郑总郝反应不过来直接附在对方身上，但是很明显没有那么容易，不知道为什么在碰上对方的身体那时，他立马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击打，像触电火烧一样，那种强烈烧灼的感觉令他惨呼出声。

        郑总郝还以为是自己踩伞的作用，当即冷笑连连，“别动，再动这伞我可保不住了。”他摸摸裤兜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开火。

        周小年缓过神来瞧见这一幕，不仅没再上前缠绕，反而忌惮地在对面待着，犹如前面有猛虎威胁。

        实际上这只郑猛虎一看自己连鬼都镇住了，当即连心底最后那点恐惧都消失无踪，他昂着脖子看着周小年，“你我就这个距离说话，如果你敢有异动，你最后的栖身之所怕是要没了，我可就要替天行道！”

        想他堂堂正正的一名警务人员，现如今却说出这样冷漠的话来，不过转念一想对面的可不是什么犯人人质，而是一只真真实实的鬼，还是一只刚才想要害他的鬼，所以郑总郝只有像对待恐怖分子一样，防着周小年。

        真他妈邪了门了。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当郑总郝感觉自己拿着打火机的手都发酸发麻了，他对面的周小年竟然嘤嘤哭泣起来。

        “……”见过有人在亲人被害时哭的，见过有人在进监狱前留下悔恨泪的，这还是头一次看见鬼在自己面前哭，郑总郝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鬼哭狼嚎？

        “哭啥哭，想你生前一米七几的男人，现在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恶心死了，老子被你这给吓的还没哭呢。”

        周小年说：“我死得不明不白，我委屈！”

        郑总郝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这不是警方正在查你的这件案子嘛……”

        “查？我都被开膛破肚了，你们查出来什么了吗？还有肖晓燕那件案子，你们查到啥了吗？！”

        说起这个两件进展不大的案子，郑总郝就头疼，“暂时没有……”

        周小年顿时哭得更大声，那双眼睛流出的都是血泪，怪异恐怖得紧，而这个时候的郑总郝已经有一定的适应能力了，他直视周小年，说道：“你他妈个被害人现在就在这里，你可以把当晚的情况给我复述一遍，看看我能不能得知重要线索。”

        哪知周小年说：“我怎么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啊！那天晚上我跟张大海那孙子吵完架之后就各走各的，我也没发现有其他的东西跟着我，谁知道后面就两眼一闭，死了！”

        听见这几乎没用的描述，郑总郝嘶了一声，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凝重，沉思半晌他终于幽幽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为什么我们会迟迟查不出你的死因？那是因为不是人害的你，而是害你的那东西它根本不是人。”

        ……

        开网店和实体店的好处就是两头基本上都可以赚一点，一上午单衍都在电脑前坐着，他仔细将客户名单罗列好后正要起身，不想一向不太主动亲近他的黑圆突然一个泰山压顶跳到他的大腿上。

        单衍简直受宠若惊。

        还没薅两下毛，贺枭紧接着出现在他眼前，“老板。”

        单衍抬头，只见贺枭眼底晦暗的光一闪而过，朝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什么时候发工资啊？我最近给黑圆买猫粮的钱都缺了，不久后又要交房租……”

        “我啥时候拖欠过你工资了？”单衍说，“早上起来我就打到你的账户上了，你看看短信息到没到。”说完他一巴掌轻轻盖在黑圆的猫脑袋上，还没等他一把撸下去，黑圆猛然跳离他的腿上，到了贺枭的脚边。

        这可真是有了主人忘了金主。

        “怎么多了一半？”贺枭问他工资的事。

        单衍摆摆手：“给你涨工资还不高兴？”

        “那就谢谢老板大方给我这员工涨工资了。”贺枭道，低头瞥见单衍手上拿的客户订单，他伸手一接：“这些都交给我吧。”

        “行啊。”单衍没拒绝，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用十分欣慰的目光看着他勤劳的小员工。

        贺枭没再说什么，转身就麻利地收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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