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跟我们走一趟

a市警局办公室。

        郑总郝盯着面前电脑浏览几页，突然泄气般松手摔开鼠标，接着一下靠在椅背上，宛如一个置气的孩子。

        “啊呀……”

        旁边同事小刘看他这样，关心道:“郑哥，咋的了这是，生活不得劲儿了？”

        “得劲儿！”郑总郝说，“工作闲得发霉能不得劲吗，这电脑前坐得我都快得颈椎病了我。”

        同事小刘说:“闲，说明本市太平啊！”

        郑总郝捏着略微酸疼的肩部，轻飘飘看同事一眼，兀自说:“不行，我得去外头转悠转悠，活动活动。”

        刚站起身准备往办公室外走，不想桌上许久没响过的报案电话，就立刻发出刺耳的声音，顿时将郑总郝脑袋里的混浊清了个干净。

        “我来！”他立即转回去，抢在同事前面拿起电话:“喂，这里是a市金牛街派出所……”

        郑总郝带人到案发现场时，那里街坊四邻看热闹的，都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警方来了之后，各种讨论声才渐渐低了些。

        沉着脸吩咐手下人将这一片封锁起来，郑总郝自己首先走进屋子里观察情况。

        报案的是个中年男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体态略微发福，一瞧见可靠的人进来，连忙迎上去就势扯住郑总郝的胳膊，喊道：“警察同志！”

        “报案人张大海先生是吗？”郑总郝不闪不躲，环视周围的目光落回，“麻烦你说一下第一时间所看到的情况。”

        这些方面的场面见得多了，所以他的声音十分冷静，无形之中似乎透着一种安抚的魔力。

        于是张大海慢慢松手，但瞪着的眼睛顿时发红，布上血丝：“事情是这样的，下午两点的时候我要拿工作用的东西，于是回到这里，可敲了半天的门我老婆都没来开门，我平时在外奔波工作，我老婆一个人在家，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嘛。等半天见没人来开门，我担心她出事，只好找到备用钥匙去开门，谁知道……谁知道刚一进屋就见到满客厅的血，而我老婆她却凭空不见了！这……这该不会就是我老婆的血吧……”

        “是或不是，我们警方得先采集一定标本拿回去化验dna之后，再作定论。”郑总郝冷静地说。

        越过张大海，他继续环视案发现场，发现那些家具布置十分整洁，但是四溅的红色液体将沙发以及地毯都纷纷染红，犹如地面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形状妖冶，透着古怪。

        仔细看上去，这些红色液体像是被人故意洒上去的，痕迹的方向大体一致，都朝向窗口的位置。

        这么大面积覆盖的液体，如果真是一个人身体内的血液，那么足以占有全身血液三分之二的量。试问一句，一个人在流逝三分之二的血液，这个人还能活得下去吗？

        当然不行。

        跟随而来的法医杨俞似有察觉，表情凝重，片刻后他蹲身而起，“老郑，这液体有问题。”

        郑总郝眉头紧皱，看向杨俞问：“怎么了？”

        杨俞的白手套上还沾着地毯上未干的液体，他连手带套凑近郑总郝的鼻下，想要对方也闻一闻，然而后者一把拍开他的手，“有屁快放。”

        杨俞直说：“墨水味。”

        郑总郝眉头一抖：“啥？”

        杨俞正色道：“你知道我杨某人的鼻子一向很灵，虽然这空气里有股浓郁不散的血腥味，但是……”他做了一个呼吸的动作，“里面还掺杂着一股清新的墨水味。”

        “怎么搞的？”郑总郝拨开面前的人，蹲身去察看，那液体颜色鲜亮，而凭他的嗅觉是闻不出来的。

        旁边的张大海突然脸露喜色，“这么说，这里的不全都是血？！”

        他的意思这些人办案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但不知道血和墨水的具体量比，想太多也没有用处。

        因为假如依照法医的话来假设的话，即使这里的血液只占一半甚至更少，可流血的那个人如果不得到及时的救治，一样会失血过多而死去。

        所以郑总郝难看的脸色不见任何好转，“别的先不说，先查清楚这血是属于谁的。”

        接下来再来说其他线索，张大海家的地毯并没有任何移动，甚至不见边角褶皱，地板上也没有碎裂或者倒地的东西，看不出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浴室无人，卧室无人，而张大海的媳妇肖晓燕却在房间里无故失踪……只留下客厅那可疑的痕迹。

        “事发之前，你和你媳妇最后一次联系在什么时候？”

        “中午。”

        “中午具体几点几分？”

        “我看看通话记录……呃，十二点四十三分。”张大海回答。

        郑总郝低低瞄了一眼杨俞，不想杨俞直接走过去站到张大海面前，问：“你和你妻子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张大海毫不犹豫答道：“挺好的。”

        旁边记录人员一一写下。

        郑总郝抿了下嘴，继续发问：“在案前这段时间里，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人和你妻子接触过，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的？”

        张大海想了想，点头：“有，一个快递小哥。”

        送快递的……

        郑总郝眯了眯眼，“说清楚一点，是谁？”

        张大海慢慢摇头，“不认识，不过我有这家店的地址和电话，可以提供给你们。”

        “小刘你记录一下。”

        掌握完这些线索，郑总郝他们来到张大海肖晓燕两人的卧室，发现床上很乱，被子皱在一起毫不整洁。

        寻了一阵，这间屋子似乎没有其他特别的了。

        这时候张大海跟了进来，仰头看着郑总郝，神□□言又止，“警察同志……”

        正在思考中的郑总郝看向他。

        只见张大海坚定了表情，慢慢说道：“如果客厅这血真是晓燕她的，那么我知道有一个最有可能害她的人！”

        ……化验结果出来时，几乎可以初步判断这是一起谋杀案，又或者说是情杀案。

        法医办公室里，郑总郝一屁股坐在杨俞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化验报告翻来覆去看了看，一只手揉揉太阳穴，他问杨俞：“有什么想法没？”

        杨俞是他大学同学，也是天意缘分的安排，两个人竟然到了一个警局共同工作，老同学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郑总郝是非常欣赏和信任他这位老同学的，也愿意听取对方对案件的意见。

        “有。”杨俞看着他，“对于张大海的那些话你全相信吗？”

        郑总郝不假思索道：“并不，关于他说他和被害人感情生活好的事，根据他不久前的表现来看，可信度不高。”

        杨俞点点头，“我也怀疑这个，按理来说，如果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在不清楚这血是否属于肖晓燕的情况下，一个普通丈夫表现出来的也应该是焦急万分或是悲痛的情绪，但那时候他的神情和回答语气会不会太平静了一点？”

        郑总郝放下报告，捏了捏略显僵硬的手指关节，呼出一口浊气：“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这个力信度还不够……所以我们依旧得先从张大海说的那个人身上开始查。”

        而张大海所说的那个人叫周小年，三十六岁，是肖晓燕的前男友，而肖晓燕是在三年前嫁给张大海的，在此之前已经跟周小年和平分手，之后也不再有来往。

        但就在半年前，张大海发现肖晓燕突然对他冷淡起来，开始平日里爱理不理，却时不时细心打扮爱往外跑。

        张大海于是就留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工作繁忙没时间去跟踪肖晓燕，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里在床头柜里翻出一条领带，质问肖晓燕后，对方却说这明明就是他自己的，还骂他在发什么神经冤枉人？

        张大海不以为然，他坚信这条领带是那个奸夫的，更可恶的是看样子肖晓燕已经大胆到把人带回了家里，可他没有更多的证据去证实这件事情。

        后来他费了一点心思去偷看了肖晓燕手机的通话记录，一个备注是周的人赫然摆在记录的第一位。

        是周小年！没跑了！他心想。

        审讯室里，一个模样平凡的干瘦男人被带了进来。郑总郝重重关上门，看了那男人一眼，周小年因关门的动静而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

        约摸十分钟，审讯室的门才再次打开，守候在外的张大海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周小年的衣领，眼神发狠怒问：“是不是你害死晓燕的！是不是你！？？”

        郑总郝冷脸适时拉开纠缠的两人，警告道：“冷静一点，这里是警局，张大海先生。”

        周小年明智躲在郑总郝身后，探头对怒气冲冲的张大海说道：“你胡说什么张大海！？我根本没有杀人！我也没去过你家，这么久了我跟她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这边吵吵闹闹，那边有人一步一步走过来。

        “郑哥，那个快递小哥已经带过来了。”

        郑总郝点点头嗯了一声，视线转移落在对面的单衍身上，他兀地一怔，“是你？”

        “郑警官。”单衍朝他友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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