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封妃之后，万千的衣食住行都精致了许多。毕竟是楚乾登基以来的第一位嫔妃，内务府备的都是最好的。

        这日楚乾让他陪着一并去并蒂水榭听戏，尝尝御厨新研制的冰露莲子。妙童便伺候他穿了身墨荷长袍。

        烟色打底的冰丝长衫薄如蝉翼，下身衣摆晕染了大体积荷花，一盛一含，墨色描边，花瓣色淡，远看只以为是画手绘上去的。黑边水纹交领加同色半月形腰扣，外披一件半透明纱袍，将墨色半掩，罩了层烟雨朦胧。

        万千本就有一股常人不及的书卷气，肤白眉浓，眼清唇淡，将这衣裳本有的文雅穿得雅色更甚，颇有玉树君子的风度。

        “我杨玉环鬼魂，自蒙土地给与路引，任我随风来往”

        台上的杨玉环唱得凄凄动人，万千捧着冰露莲子津津有味。

        古代虽然没有空调，但避暑山庄是真凉快，解暑的东西也是真好吃。他想着这冰露莲子不可多得，等他通关了回去，便永远吃不上了，便让妙童替他都盛了一碗。

        “慧妃。”

        他吃得正酣，偏偏有个故作老派的皇帝小子不解风情，非得打断他。

        “你听这戏，觉得如何？”

        万千苦笑，眉头险些皱成麻花——他没听过戏，更听不懂戏子咿咿呀呀唱的什么什么词，还是在几乎咬碎的字里行间听到一个“马嵬坡”，才知道这戏子演的是杨玉环。

        “我觉得。”

        他将嘴里的莲子嚼成烂泥了才往下咽。

        “唱得挺好的。嗯，对。咬词清晰，动作扎实，情绪演得也十分到位，看得出来，这童子功就非常扎实。”

        说完，他特别虚伪地恭维了一句：

        “皇上，容国地杰人灵，随便一个戏子便有如此功力，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啊。”

        楚乾侧头，与生俱来的凌厉的眸子定定审视着他，本想恶意地问“哪句词好”“哪个动作好”，将这人戏弄得说不出话来。但瞧着万千紧张地攥着袖口的手，脸上还硬撑着故作轻松，终是放了他一马。

        “嗯，看戏吧。”

        呼——

        万千度过一关，扎扎实实地松了口气，复又拿起那碗冰润可口的冰露莲子。

        那球状的莲子裹了层透明粘稠的水露，晶莹剔透，万千越看越喜欢，一口一个地吃了。

        待他这一碗才吃到第三个，戏台上便传来刺啦一声，冷兵器出鞘的声音。

        “啊——”

        宫女奴才吓得大叫。有扔了手里的家伙什的，有冲上去拉楚乾的，顷刻的工夫，人仰马翻。

        “有刺客！护驾——”

        “昏君！纳命来！”

        场面一度混乱。原本戏台上的戏子从戏袍袖子里抽出刀剑，飞身朝楚乾刺去。而在楚乾跟前扇风端果的宫人，竟也在小腿绑了短刀，一并朝楚乾刺去。

        “护驾！护驾啊——”

        身边的宫人喊的喊，跑的跑，张福一个老头子急得乱挥拂尘，被刺客一脚踹飞，后脑砸地，当即晕厥。

        “尔等何人？”

        楚乾拍桌而起，旋身避过迎面刺来的利剑，只让大臂的袖子留下一道口子。随后抬腿侧踢，击中刺客手肘，利剑落地。

        下一个刺客的刀很快砍了过来，“狗皇帝！你去问阎王吧！”

        楚乾躺在长桌上，右手拍桌借力，飞速转身躲开。

        嗙！

        长刀劈桌，桌体一斩为二，木屑四飞。

        楚乾跃到阶下，趁刺客还没来得及收手。一脚踩住其手腕，另一脚朝手肘反向踢去，只听咕喇一响，刺客的手反向折成一个扭曲的角度，断了。

        刺客一共四人，一人被楚乾踢飞了剑，一人断了手。剩下的两个手持短刀，一左一右朝楚乾飞去。

        楚乾功夫不差，但双拳难敌四手，待他跟其中一个刺客周旋时，后背露出了大片破绽。

        万千从小学太极，身上本就有股习武之人的血性。更何况现在他的攻略对象身陷险境，他岂能坐之不理？

        只见他抄起木椅，以椅背做器，朝着他飞跑刺客的腿就是一抡。

        “走你！”

        “呃！”

        刺客被击中小腿前侧，当即失去重心。

        他与另一个刺客是双生子，心意相通且训练有素。腿部中击后没有摔倒，只是往前一翻，蹿了两个跟头后重新站起。

        他们打定主意要楚乾的命，于是没管万千，径直朝那明黄的身影冲去。

        “喂！”

        万千很不满自己被忽视，于是追了上去，转弯时借着石狮子一个腾空飞跃，弓步踢中那刺客背心。

        虽然他蹦得有些高了，导致落地时重心不稳，滚了一圈才又站起。但那刺客被他打乱手脚，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回合，他赢。

        “不自量力！”

        刺客将手里的短刀紧了两分，怒火被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妃嫔点燃。

        万千捡了条打断的桌腿，于头顶旋了个云剑剑花，左手的剑诀一并，揣着切磋的大师气势，接下这个成语接龙：

        “力大无穷。”

        楚乾：“”

        刺客被彻底激怒：“找死！”

        语罢，手持短刀，直指万千心口。

        万千的桌腿只挡下两招，一仞长的木头便被削成了黄瓜。好在他手腕回力，以8字型将刺客的手锁住。

        刺客抽手，万千眼明手快地扣住其肘部，对方旋刀，划向他的前颈。万千仰头避开，刀尖从他下巴扫过。

        接着，他一只手穿过刺客的两手之间，掌根在他持刀手的腕上三寸一推，化解这招进攻。

        太极擅长近距离的以柔化刚，三四招下来，万千竟还从一个刺客手里找到了自信。

        “跟太极玩推手，找不痛快呢？”

        他终于，体会到电视剧中，打败对手时那种狂放自信的邪笑的感觉。

        只是，他这人吧，乐极容易生悲。

        这边刚有点起色，便瞧见那厢，之前被楚乾打倒的两个刺客重新站了起来，齐刷刷朝他冲去。

        “喂！”

        急得他大吼一声，紧接着一记断子绝孙脚，以丧尽武德的脚法给了手里这刺客的致命一击。随后急急冲向楚乾，挡在他破绽满满的后背前面。

        “不准伤他！”

        以刺杀为生的刺客出手都是杀招，万千虽然练习也勤，但实战终是不足。何况以一敌二？

        哧——

        短刀刺进胸口，刀刃划破肉身的声音宛如裂帛，于惊雷同声。

        须臾间，一切仿佛都没了声。

        他依稀瞧见，墙头跃进许多人影，长刀栗衣，哦，是自己人。

        有人射箭，有人拼杀，有人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喊了声“万千”，有人接住他即将倒地的身体。

        “嗷哦”

        眼前的光线逐渐暗去，昏朔不明，好像有人在把灯一盏一盏地吹灭。他在明暗交替的光线里睁眼，堪堪将目光聚焦到面前这张模糊的脸上。

        眉毛很浓，脸有些黑，眼睛跟刀似的那么凌厉。

        是楚乾，没错。

        万千冲他笑了一下，商量道：

        “我怕疼，多上点儿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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