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万千醒时是懵的，甚至叫了声“妈”。

        叫出去才回神，他家母上大人去大哥家伺候月子了。而他也因为一时冲动，进了一个古代的恋爱生子系统。

        身下躺的是一张卧龙榻，铺了兽皮垫，榻身做了起伏的设计。腰背下凹，腿弯上拱，身体的每一寸骨肉皆有所托，睡起来格外舒适。

        再抬眼，发现这是一处颇为狭窄的屋子，亦或说是隔间。那用红木打的室内月洞门被青黑的帘子遮着，隔绝了外头的阳光。屋内黑黑的一片，只能看到物体的大致位置，一榻一桌，再无其他——

        这不是甲字宫，也不是他新住的同心宫。

        前一晚的回忆慢慢从脑海深处浮现，年号和月份对应的数字一个个出现，万千在榻上呆了许久，才终于启动了他自诩天下第一的大脑。

        噢，是楚乾那小子的内间。

        叮铃！

        系统很少在清早的时候出现。

        “现在进行昨日结算。”

        系统的声音机械木讷，好在万千已经习惯。

        “嗯，算吧。”

        他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原来昨天穿的厚重的正妃宫服被换成了丝薄柔顺的睡衣。浅橘的颜色，扎染了几朵白荷——

        这不是他的衣裳。

        “现在结算。”

        说出结果之前，系统先给出了理由：

        “你在他工作的时候睡着了。”

        得，凉了。

        熟悉的失败感渗进毛孔，万千表示已经习以为常：“那好感度又降了是吧？”

        光屏上滚动了一长串代码，约莫是各个指标的计算公式，最后得出一个结果——

        “不，好感值+10”

        跟之前的加起来，已经40了。

        这下，轮到万千吃惊了。

        “这不合常理。”

        系统“吱吱”了一阵，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发出刺耳一声刺啦，从卡带的情况脱身：

        “请说出质疑原因。”

        经过这些日子的打磨，万千勉强摸到恋爱的门槛，自认为还是言之有理的：

        “要让别人喜欢，得尊重他的工作。”

        所以每次楚乾让他帮忙磨墨，他都干得很认真。就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也不知道，昨晚排好那些奏折之后怎么就睡着了。

        系统卡了许久，屏幕上的字回闪扭曲，被雷劈似的。“滋滋”卡了许久，才又重新接通，流出一串流畅通顺的话音：

        “尊重，有两个支点。”

        万千两手放到膝上，作受教状：“哪两个支点？”

        系统一面说着，一面在光屏上打出字幕：

        “一是有心，二是有度。”

        万千盯着光屏发呆，不负众望地在脑中形成一片空白：“听不懂。”

        卡带之后，系统变得比之前有耐心了。往常丢下一句话就关机的机器，现在竟然能回答他的追问。

        “有心，是指你真心尊重，而非敷衍搪塞。知道他想要的，规避他不喜欢的，投其所好，知之爱之。”

        语罢，系统很体贴地沉默了几秒，等万千的表情从迷茫变得豁然大悟，才接着往下说：

        “有度，是指你行动的方式，其中力道需要有数。不可若即若离，也不能矫枉过正。”

        前者难免让人备受蔑视，后者则让人备受唐突。

        万千被吩咐什么就做什么，竟误打误撞，让楚乾深觉到了他的分寸感。

        至于前者“有心”。他在盛满了国情的奏折堆里心无旁骛地排时间，用行动错打错胡地告诉楚乾——我不是细作。

        此二者加持之下，好感值怎么不升？

        “公子，该起身啦。”

        妙童带着新分配的两个奴才进来，一个端着洗漱托盘，一个端着锦衣玉靴，来伺候万千更衣。

        妙童蹲身替他先穿好步履，笑得恨不能将牙床都亮出来：

        “皇上下朝回来啦，说，想带您一块儿去御花园转转。”

        逛花园好。可以散心，也可以培养感情。昨天刚加了10分，现在最好能趁热打铁。

        “逛花园有什么讲究没？”

        吃零食看戏最好，别突然兴起，要跟他吟诗作对，否则他能将目前为止积攒的所有好感值全都败光。

        “这倒是没听说。”

        妙童拧了热毛巾替他净面，“左右皇上现在喜欢您，您陪他待着，想必就极好了。”

        喜欢？

        万千下意识要反驳，说这皇帝小子现在对他的好感值连一半都没有，谈不上喜欢。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妙童下一句就来了——

        “奴才给您备了轿辇，您昨日”

        妙童抛去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辛苦了，坐轿子去吧？”

        一席话落地，几个小奴才都娇羞地垂下头去，仿佛亲眼见到了活春宫一般——昨日慧妃娘娘在君王殿彻夜未归，阖宫上下皆道他被宠幸了。

        “哦，不辛苦。”

        万千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我睡得有点久，骨头都硬了。”

        说着，他想起今天还没有练太极，便问：“他有说几点过去么？我想回趟同心宫。”

        妙童听不懂“几点”，待万千换了个询问的方式，他才答：

        “皇上倒没吩咐何时，只交代说，若您起了便伺候您更衣吃早膳，若是没起，便让您睡着。让奴才们莫要打搅您。是奴才觉得，让皇上等着总是不好，这才来叫您。”

        万千暗自得意，心想这皇帝小子还挺照顾人，想得蛮周到。

        既然如此，他当然要承接这份周到，把自己干的事先干了。

        “那不着急，我回去晨练会儿。”

        太极是他每天的必修课，一天不打浑身乏力，可比见楚乾重要多了。

        “公子！公子！”

        妙童急得追出去，他主仆二人千里迢迢从宣黎赶到容王宫，为的便是刺探王宫虚实，将情报传回宣黎。最好，凭借一己之色，将楚乾迷得五迷三道，扰乱超纲。

        这好不容易封了妃，可不能恃宠而骄。

        “您回同心宫干嘛呀！”

        妙童一路小跑着跟上去，“那晨练呀，少练一天不碍事。万一让皇上等急了，君恩那就会像泼出去的水，要收就收不回来了！”

        “小题大做。”

        万千理直气壮地纠正他，“他堂堂一个皇帝，要是这点心胸都没有，早点让贤吧。”

        “这话可说不得！”妙童赶紧将他的嘴捂住，东看西看，吓得直哆嗦。

        “天子脚下，莫论是非！”

        何况还是天子本人的是非。

        他好说歹说，万千始终不听劝。奈何妙童这人读的书少，不会引经据典，最后没办法，只从怀里掏出一个球状的玉盒。

        “那，那您把这个吃了。”

        “这什么？”

        万千盯着那雪白云纹的玉盒，觉得这精致的皮囊下多半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

        妙童将他拉到一处隐蔽的假山角，声音压到了最低，毕竟接下来的话若是稍微被人听去半点风声，他便万劫不复。

        “这是白大人托人送来的。”

        “白大人？”万千反应了一会儿，哦，白子英。

        妙童贴在他耳边：“他说，这药能助您早日坐稳后宫，取得皇上的信任。公子，您可别不放在心上。为了送这神丹，无心堂精密策划了一个月，死了六个顶级细作。”

        万千瘪嘴，平心而论：“送个药就能死六个人，看来这无心堂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妙童一震，敢怨不敢言。

        万千将这玉盒旋开，里面躺着一枚乳白色的药丸，表面平滑，晶莹剔透，甚至在假山里微弱的日光下还能反光。

        “吃了你就让我去晨练？”

        “那当然！”

        妙童言必行地猛拍了两下胸脯，“既然是白大人说的，吃了就没问题，那自然公子您想干什么妙童都跟着！”

        于是，万千便吞下了那颗白色的药丸。

        不苦，甜的。

        刚吃那会儿他还想再来一粒，但假以时日，知道那药丸的功效之后，万千恨不得穿回来抽死此刻的自己。

        “公子！您怎么了！”

        万千晨练之后便去了御花园。见到楚乾他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谁知，这一跪，便没能起来。

        “公子！”

        “慧妃娘娘！”

        万千双膝跪地，整个身子前倾着，一手撑地，一手紧紧捂着小腹，额头汗如黄豆，周身发抖。

        “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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