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心跳

“怎么这样看着我？”赤司凛直勾勾盯着他，鸣海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耳尖也泛起红意

        “你”凛只准备说话，鸣海打断她道“不准说不认识我，铃兰那群乌鸦你都记住了，你就是记不住我！也不准问我是谁，这个问题你今天早上问过了！”

        一次又一次地，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他想骗自己，她不是故意的，都做不到！

        “你好烦噢”凛挥苍蝇一样赶他走“本小姐才没空记忆杂鱼！”

        “真的吗？”鸣海大我并肩和她坐在天台上，满含着委屈，“我在你心里，连一个明显的记忆点都没有了吗？”

        赤司凛转头看向鸣海，脸吧，也没那么帅。

        可是啊，在人群堆里，凛总是能一眼就找到鸣海大我。

        当然，她认为主要原因是，鸣海戴了一顶鸭舌帽

        如果帽子摘下，同样的光头，同样的凤仙校服，他站在光头大军里肯定就没那么显眼了

        最明显的小胡子特征都被叶兰廷剃掉，普普通通看过即忘的光头而已，她怎么可能记得住呢

        泷谷源治那个小哭包又软又娇，是难得能让她记住整张脸的帅气

        伊崎瞬墨镜不离身，一头炸毛的金发总让她有种见到真喜雄哥的错觉

        芹泽多摩雄顶着个娃娃脸，小个子却蕴含着巨大能量，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种直白的傻气

        工藤也好，白马也罢，富家公子哥高高在上的傲慢总是那么明显

        鸣海大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初见是小胖子的缘故，凛始终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富家公子的傲慢，即使鸣海家同样显赫

        他也与户亚留其他不良不一样，即使身为不良，依旧矜持正直，恪守上流贵公子特有的礼节

        源次郎都比起鸣海更像一个不良少年

        不良的痞气与贵公子的高雅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那么耀眼，那么明显

        明显到，凛总是能从一堆光头里，准确地对鸣海问，你谁？

        真是奇怪，又矛盾又奇怪，他为什么会成为不良少年呢？

        凛疑惑着，她也这样问他

        “啊？为什么会成为不良少年？”鸣海被她一下子问懵了，支支吾吾说着“就想着要爬上顶点”

        因为打架，没能通过小提琴首席的继任评选，和家里闹崩了负气出走，现在靠着老姐接济什么的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怎么说得出口啊喂！

        “这什么傻逼理由！？”凛一脸无语看着他。

        她想起来，二哥好像也说着什么，一统铃兰，登上不良顶点什么的

        你们男生，都是些什么奇形种？

        “不良顶点嘛”赤司大小姐挥斥方遒“大把钱币撒下去，小弟跟在身后，什么样的敌人，直接碾过去就好啦！”

        “”鸣海大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纠结了半晌，勉强找出一个理由“这样登上的不良顶点，真喜雄哥一个人就能打爆！”

        “打不过就加入啊！”凛拍着他的肩膀，瞎指挥着“只会打架的就围殴，强到爆表当然要盘外招啦”

        缺钱的用钱收买，缺爱的用爱感化，缺社会认可的就用崇拜恭维腐蚀

        王高高在上，下面各司其职的中层干部，以及无数的底层追随者，完美金字塔形状的顶点！

        鸣海大我越听越不对，看任性小鬼一样盯着凛，他说着“那么，凛大小姐，您亲自出过手吗？”

        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烟火的王啊，您又是否聆听过底层追随者的心声呢？

        “你开什么玩笑，本小姐当初可是掌握着整个关东地区！”赤司凛自豪说着“我可是关东不良们的顶点啊！”

        她当然出过手了。计谋筹算万千，人数碾压堆积，最后的最后，她当然会亲自出马招揽臣属

        有着【擒贼先擒王】念头的人不在少数，木刀飞舞的战斗她也经历得不少

        “哦”鸣海大我兴致缺缺。

        他已经确定，那什么lrt的不良战斗，说白了就是一群人，陪着任性大小姐玩的，过家家的不良游戏

        什么顶点，什么奋斗，什么意志，什么战争，金钱开道，暴力碾压就完事

        “东京的不良，会找你约架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鸣海大我鬼使神差问出这种话来

        话一出口，他默默唾弃自己，东京的不良约不约架和他有什么关系！

        都是陪大小姐玩耍的工具人罢了，还有谁真的和她打架不成

        就算有女生和她约架，他也不关心，他比较想知道，有没有男生借着约架的名义

        呸！赤司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肯定把凛身边的人都查得清清楚楚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出现在大小姐面前的

        “约啊，不过和我没多大关系，打架的事情都是交给优子处理的”赤司凛念叨着“和本小姐约架是要挑日子的。饿了不打架，饭后半小时不能剧烈运动不打架，太阳太大不想出门的时候不打架，下雨天不打架，心情不好不想打架的时候不打架”

        “哈哈哈哈哈”鸣海大我笑着“这是不良吗？这是供起来的祖宗啊！”

        “鸣海大我！”赤司凛炸了，跳起来揍他“东京的不良都遵守这些规矩，你笑什么！”

        “凛”鸣海憋着笑，摸着她的脑袋，“这里是户亚留，不是东京，户亚留的不良不会遵守你的规矩”

        到底是哪路神仙把凛忽悠成这种样子，她怎么可以这样坚信，不良少年都是会守规矩的乖孩子？

        主要是，凛还信了？这也，太蠢萌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赤司凛冷静下来，沉闷地坐回地上，撑着脑袋看着铃兰校门处“你也认为，我一点儿都不像一个不良吗？”

        不良什么样？抽烟喝酒染发纹身打架旷课夜不归宿

        大岛、皆川拦着，男鹿、折木劝着，她没学会抽烟，喝不惯苦酒，纹身太痛，打架她也不愿意去泥地里打滚

        所以啊，他们都说，她一点儿都不像一个不良

        辰川时生这样说，鸣海大我也这样说

        混账！都是混账！

        “阿凛，你有没有，用手揍过一个人？”鸣海说着，张开手伸到她眼前

        手碰着手，拳头撞上拳头，肉与肉的碰撞，汗水与血渍飞溅，多巴胺刺激着大脑，热血上头的不良战斗，赤司凛这种娇滴滴的小丫头，绝对没体会过

        赤司凛一把捉住他的手

        “喂！”鸣海大我唤着，他的左手被凛拉住，她的手又软又小，明明没怎么用力却让他肌肉紧绷，整个人都僵住，手心沁出汗来，也不敢用力收手，耳根悄悄红透

        “你居然用手打架！？”赤司凛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记不记得，乐器需要极高的手指灵活度，伤了手，你还怎么怎么拉小提琴！”

        “你在担心我吗？”鸣海望着她，四目相对，直直望进人心里，他笑起来“你以前，从来不会关心这种事情”

        就像她的不良游戏，她下达命令，她看到结果，过程如何，那不重要

        她不关心这个过程中牺牲了多少，损毁了多少，她只看是否达到她需要的结果

        像极了，高高在上无悲无悯的神祗啊！

        凛看着他，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鸣海身上淡淡的烟味，可以看到鸣海一眨一眨的眼睫毛，又长又翘，漂亮得不像男生的睫毛

        她想起很多年前，鸣海还是白白胖胖的小胖子的时候，她也细细观察过他又长又翘的睫毛，那时候她说了什么来着

        哦，她说“这样好看的眼睛，漂亮的睫毛，长在小胖子身上真是可惜了”

        她不记得鸣海当时是什么脸色，她只记得她说着“我喜欢的男孩子，一定也要有这样漂亮的眼睛和睫毛，高高瘦瘦穿着白衬衫，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校草男神一样”

        后来，她遇到穿着白衬衫有着漂亮眼睛的辰川时生时却没有半点儿感觉，只觉得他和工藤一样惹人生厌

        多年后再见，白白胖胖的鸣海已经瘦下来，就像当初她希望的那样，高高瘦瘦，又帅又痞

        他提起罗纳节，提起他们的约定，说着他们的过往，她一次又一次忽视他，遗忘他，固执地将他与当年的小胖子当作两个人

        哥哥说着，你太傲慢

        佳木说着，你执念太深

        她终于承认，她忘不掉鸣海，就算她提醒着自己，现在的鸣海只是凤仙的一个不良，却也清楚知道，他是鸣海大我，是当年带给她浓郁失败阴影的小胖子

        她曾自顾自地将他定义为朋友，自顾自地把他当作跟班使唤，更是自顾自地，断绝他们间的联系，单方面与他绝交！

        他却一次再一次提醒她，他是鸣海大我，是当年那个混蛋

        就算他没敢开口向她解释缘由，就算皆川茜跃跃欲试朝他下手，就算他与矢崎嬌、叶兰廷都结下旧怨，就算温琴说着废物鸣海

        鸣海大我啊，不是最帅气，不是最讨她欢心，却依旧让她放不下忘不掉，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混账！

        他们靠得那样近，鸣海能感受他们交错的呼吸，望进凛水润的眼里，她的眸光里满满的都是他，僵硬得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的他，耳根面皮都红透了的他

        莱德老师班上，初见面时他就注意到她了，娇娇柔柔躲在赤司阿姨身后，怯生生地自我介绍。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妹妹，是班上最好看的女孩子

        老师家长们一转头，娇嫩小花瞬间变身霸王花，赤司大小姐踩在凳子上趾高气昂颐指气使

        旁人要么畏她的家世，要么惧她的小脾气，更多人被她的天资打败，被迫仰视着小公主

        他偏要和旁人都不一样，他们讨好畏惧她时，他要戏耍逗弄她，他们认定她是第一时，他偏要抢走她的王冠

        看吧，只要他是第一，她的目光就会放在他身上了不是么

        皆川茜也好，矢崎嬌也罢，赤司凛最常提及的只会是鸣海大我的名字！

        幼时的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她叫他【鸣海哥哥】，他便认定那是他们间的兄妹友谊

        他以为，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就算时隔多年，她都忘了他们的情谊，他想着，只要她还愿意叫着他鸣海哥哥，他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依着她

        毕竟他是哥哥嘛，哥哥总是要让着妹妹的

        所以他会护着她，给她带零食，带她出去玩，帮她揍她看不顺眼的人

        只要她娇娇地唤着，软软地扯一扯他的衣角，她要什么他都给她了

        可是啊，白马探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男朋友又是什么鬼？

        男朋友，有哥哥亲近吗？

        她的男朋友，能像他那样，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顺着她，什么都帮她做好吗？

        小时候那样不好么，她身边只有他一个男孩子，什么工藤什么白马，不是被她骂一顿就是被他揍一拳

        真是糟糕！

        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满足只做一个哥哥了啊！

        他想凛的目光只放在他身上，只朝他撒娇，只娇娇滴滴唤着他，鸣海哥哥~

        那么骄傲灿烂的小太阳，矜持娇贵的小公主啊，他从一开始，就喜欢她了啊！

        凛有没有听到，他胸腔里传来“扑通扑通”，为她跳动的声音

        她也脸红了啊，是因为他吗？她的心思是否和他一样？

        她伸手了，她

        赤司凛飞快出手，拔了鸣海最长的那根眼睫毛，一脸惊叹“好厉害！你的眼睫毛好长啊！”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那根睫毛大呼小叫“叶子！叶子你快来看，我发现了一根超~长的眼睫毛诶~”

        “赤司凛！！！”鸣海大我捂着眼睛，喘着粗气，两只耳朵连带着脸上都红透，眼角泛着水光，一手捂着胸口，咬牙切齿愤愤低喃着“该死的，心跳得那么快干嘛啊！”

        赤司凛那个混账根本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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