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罪与错

（一）

        过了几分钟后，语文老师气势汹汹的抱着一沓答题卡进来了。

        脸色很差，一看就是要找人麻烦的。

        “啪—”，把厚厚一摞被批改了的答题卡重重的扔在了讲桌上。

        努力的强颜欢笑着，思索再三后，手扶上桌子。

        怕说的太激动而晕过去，“我们班有位同学，破了我教学以来的最低成绩的记录啊！”强压心里的怒气。

        班里人都怕这个笑里藏刀的老师，见了都是绕道走。

        此时，有些自以为考的不好的同学，内心快崩溃了，如坐针毡。

        空气中夹杂着冷气，将近一半的人都不自信的低下了头。

        随手拿起一张放在最上面的答题卡，开始仔细的打量。都不用找毛病，也不用找错题。胸中憋着的气快要使人炸了。

        纹着的眉毛本身就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现在快要立起来了，暗有所指：“我猜，我说的人是谁，那人应该很清楚吧！”放下了手里的越看越来气的东西，一眼就抓住了最后一排至今还不抬头的人。

        闻语，袁影抬眸与讲台上的人对视上了，没有闪躲。

        见她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压制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带着戒指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讲桌，怒吼：“你给我站起来！”眼球都快要从眼眶里被挤出来了。

        顺着发飙人的视线，在座的全部人都望了过去。

        在众多人的注视下，这个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的人站了起来。

        不过，现在看她的眼神中带着讨厌和探究。

        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袁影也没有打算求饶，求放过。

        只是双眼放空，思绪又跑向了曾经的种种。

        她的这般样子，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成为了一种承认错误的方式。

        这个闭口不语的样子并不能使心里堵了的人消气，气急败坏的开始讲诉，“你对我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考二十一分吧？”这个数字让说出口的人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听到这个成绩后的人都面面相觑，被她这一操作惊呆了。

        不过，还有一些不怕死的，居然没憋住的笑了出来。

        考了二十一分的她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意外。而是很平静的抬起眼睛，视线所及的范围里，看见了几个男生朝着她竖大拇指，脸上笑的贱兮兮的。

        语文老师此时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根据之前与她发生过矛盾的事情猜测着：“之前我还以为你说考了二十一分是赌气的。没想到你还真给我考了二十一分。再怎么也不应该这么低啊！你还在因为我撕了你的画而耿耿于怀吗？所以让我这么难堪？”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解释，道出了内心的想法。

        这么想，确实挺合理的。

        袁影如实相告，“没有”桌子上的手烦躁的动着。

        这个环境让她很压抑，使得心里暴躁不堪，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对她其它科成绩已经了如指掌的老师，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把事实摆在她的面前，“你的其他成绩，可是比顾景帆的还要好”委婉的戳穿她。

        这就足以说明，她不是对语文有意见，就是对教语文的老师有意见。

        接着又质问：“语文选择题就答了几个，其他的没写，包括作文连一个字都没动。这是为什么？”瞄了一眼作文题目。

        （二）

        那文题目摆明就是为难她的，“我不会”。

        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居然听到学生说不会写作文，也是很难不生气。脸色变的阴沉，“你是中国人吧！中国字看不懂？随便蒙也不至于考这么点啊！作文哪怕随便编，这也能编上八百个字啊！”满腹的疑团。

        这件事不可能会随便了当，公然作对的后果就是，“我会在下周的家长会上，把这件事告知你的家长。我管不了你，那就让他们来管你。”

        她的成绩无论考成怎么样，都没有人关心。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的事。

        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放着狠话，“这次，既然都已经考成这样子了，那我也只能认了。下次，你再敢考成这样，那你就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始终对那篇一个字都没有动的作文难以忘怀，“还有，你把这次考试的作文写到作文本上，写完了之后交给我。”

        拿起那沓白的刺眼的答题卡，往整齐里整理了一下，“课代表”意指将卷子发下去。

        袁影丝毫不怕会有怎样的后果，“我不会写”几乎是吼出来的。

        感谢，她应该感谢谁呢？她可以为了不说那两个字，不去麻烦别人。

        该感谢的对象是谁，自己都不知道。

        也编不出那长篇大论。

        她的顶撞，又惹恼了忍耐再三的人。双目怒气腾腾，“我的课，你以后都给我站着上”手里的粉笔被一气之下掰成了两段，弄了一手的白灰。

        她这件事的风波总算是停了。

        高中两年，她也不知道要站几节课。

        班里静悄悄的，深怕惹上无妄之灾。

        很多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很利索的转了过去。

        给个台阶不下的人很傻，她可一点儿都不傻。

        发卷子的女生原本平坦的额头，在见到她那张惨不忍睹的答题卡后，一下的皱缩在了一起。带着那瞧不起的神情，重重的将那张答题卡拍在了她的面前。

        走的时候，还不忘斜视她一眼。

        这种时候，也就是老师在现场。如果不在，也许会有骂她两句话的可能。

        没一会儿的时间，见那女生很是羡慕且欣喜的看着眼手里的答题卡。

        从过道里走了下来。

        随后，走向了顾景帆。

        面带桃花的盯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的人。笑的有点酸涩。轻轻的将他的答题卡放在了桌子上。

        还真是差别对待啊！

        讲台上刚才被气的发火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后。面色不再那么沉重，流露出了一丝喜悦，向全班宣布：“这次的年级第一，是顾景帆，大家要向他好好学习啊！”心里很是满意。

        脱口而出的句：“我靠，她是什么来路？就语文拖了后腿啊！”

        又听见：“这两极分化也太厉害了吧！但是为什么语文那么差呢？”

        右前方的人虽然放低音量了，但还是被她听到了。

        没办法，两个人坐的这么近，一下子就能注意到她。

        语文老师的怒气又被勾了起来，暗指着：“尤其是，极个别同学”没说名字，但从眼方向来看就知道说的是谁。

        这还不如直接挑明她的名字，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课讲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脚麻了。

        不动声色的，悄悄活动了一下脚腕。

        无聊的瞬间，往旁边一瞥，就看到顾景帆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盯着她。

        被她发现后，也没有回避一下。

        她又不会随时飞走，用得着连眼睛都不眨？

        这种时刻，敏锐的眼睛都在仇视着她。

        周身的气场很强大。舌尖舔舐着下牙，很凶悍。

        他手里的卷子被写的满满的，字迹还真的挺好看的。

        练过书法？

        黑红两种颜色，在那张卷子上很是抢眼。

        转过头来看她的，还真是白净。

        （三）

        一节课百般难熬的课，在她坚持下结束了。

        老师一走，班里就开始沸腾起来，议论纷纷，都是关于她的。

        有人像是挖掘到了一些什么，说话的语气很是激动，“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女神呢，原来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以后啊，班里会更有意思。”甚至，转过身，眼珠子在她和他的身上打转。

        三声敲桌子的声音。

        毫无疑问，是他拿着书边，在敲。

        班里很快就静音了。

        顾景帆放出狠话，“我和她的事，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那我就一块儿揍。”极不喜欢自己的事被拿来当闲话说。

        一下子就镇住了所有人。

        没人愿意成为，别人整天挂在嘴边的谈论对象。

        何况，是他！

        站着站着居然忘坐了。这些飘进耳朵里的话，还真是不带断的。

        见坐在她前面一节课都没有抬头的元知，在一眨眼的功夫间转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吸了一口气，认真的问：“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对不对？你没有欺负人，对不对？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想为她打抱不平，为此做了一节课的心理疏导。

        袁影迟迟张不了口，纠结了一阵。

        使劲的咬了一下嘴唇。快要吸不上气来了，狠下心来，“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离她越远越好，这样就不会惹上麻烦。

        元知眼里仅存的希望破灭了，充满了失望感。应该是失望她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吧？

        袁影感觉脚下都是空的，下一秒就要从高空坠落，所以连忙坐下了。

        垂着眼睛，覆盖住了里面的所有。

        顾景帆言语攻击，“明明有错的是你。但你这副样子，怎么感觉受了委屈的是你？这妄想把一切都颠倒的样子，做的不错啊！”冷言冷语道。

        听到这话的她，也相迎而上。

        很是轻巧的说出了一句，“对啊！我伪装的不错吧！很可惜，没有骗到你。”中指的指尖碰了一下眼角处，试图把那快要出来的泪控回去。

        一起来吧，所有嫌恶的目光。

        顾景帆欲言又止，还真是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她了。

        宁愿看窗外。

        这一下，听到这话的一些人又被惊到了，直接对她改观了。

        顺势，有人也不顾及声音大不大，直接指着她就说：“我说她是装的。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趾高气扬的样子，仿佛受到了她莫大的欺骗。

        顾景帆旁边的男生咂了一下嘴说：“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女生，原来人还真是不可貌相。”摇头的动作持续了好几下。

        这个已经沦为众矢之的的人，谁都可以过来指责一句，或谩骂一句。

        又到了数学课，又到了每节课都有的小组讨论。也不知道这个老师为什么这么喜欢让小组讨论。

        她见了前面两个人拿着书，犹豫着要不要转过来的样子。

        也能理解这种行为。

        反正每次三个人都是坐着，怎么坐都是坐。况且，她也参与不进去平时寒暄的那些事儿。

        冲着两个人的脑后，无关紧要的说：“别为难自己，不想转就不转。”又开始视若无人的画着手里的画。

        听到这句话的两个人，还是，转过来了。

        但是，这次这两个人并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悄悄的坐着。

        总感觉两个人好奇怪，所以抬头望了一眼。

        元知迅速的撇过了头，假装根本没在看她。

        郭冀还是目不移视的瞧着她，眼神中极其坚定，“我相信，你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绝不相信她的为人。自己心里看到的，一定比听到真实。

        她拿着笔的手，忽的一下就不动了。

        渐渐捏紧了画笔。

        过了一会儿，就又开始重新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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