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爹，到如今这种地步了，您还不肯说出实情吗？”梁夫人指着至今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姐姐，泣不成声。骨瘦如柴的身子摇摇晃晃，挽起自己的衣袖，道道鞭伤在苍白的手臂上新旧交替，看得人毛骨悚然。
　　六十多岁高龄的云老大人看着受尽折磨的三女儿，还有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大女儿，老泪纵横:“是，是爹对不住你们啊，都是爹的错。”
　　“爹，当年的事儿二哥已经赔进去了，”梁夫人激动的道:“难道赔个二哥还不够？您这是要把大姐和我也一起赔进去吗？”
　　云老大人听到女儿提起唯一的儿子，整个人痛苦的佝偻了身体，要不是边上的管家扶着，就要晕倒在地了。
　　“爹，这二十年来，我们赎的罪还不够吗？”梁夫人尖锐的指责起来:“当年下令烧村的根本不是您，为什么如今被报复的却是我们？”
　　二十年前，还是正五品中侍大夫的父亲奉命控制柚名村的疫情，哪曾想柚名村的里正为了村子能继续繁荣，红柚能上贡，隐瞒疫情，自作主张处理了疫病的村民，以至于疫情越来越严重，演变成了瘟疫，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没人敢送药进村。年仅十四岁刚成为太医院学徒的二哥，在父亲的坚持下，不顾祖母母亲的坚决反对，独自带着药给村民问诊、开方。在最后一刻，二哥还不忘给得了疫症的村民熬药，他也才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瘟疫扩散的速度超乎想象。押着派来的太医和民间大夫，却毫无办法抑制疫情。接到京城传来的密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疫情蔓延到帝都，不然就要株连九族。
　　身为中侍大夫的师爷谷先生向父亲提议了烧村，正直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村民被越来越多的死亡恐惧蔓延，要冲出官兵的包围，另寻一条活路。
　　柚名村村民几波冲击，云大人下军令，军令如山死守村子。坚守柚名村的官兵随着人数不断的得病染病，死亡的阴影让军心也发生了动摇。死亡人数虽有隐瞒，但止不住疫情不受控制，村民官兵的死亡人数一大片一大片的增加，恐惧也在官兵中蔓延，越来越激烈。
　　乌云遮住了明月，稀疏的星星暗淡点缀夜空，云大人喝了谷师爷泡的茶，慢慢睡去。第二天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出了帐篷，熊熊烈火烧红了整个村子，柚名山更是烧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
　　徐指挥使回复云大人，这是村子里自燃烧起的大火，将整座山整个村给烧光了。
　　云大人醒来，再没见到谷师爷，看着烧的什么都不剩的村子，黯然带领官兵回京复命。
　　云老夫人因为孙子去世，嚷嚷着儿子是逼死孙子的凶手，一场风寒过后就随孙子去了。云夫人痛失爱子，流的泪水将双眼都哭瞎了。
　　办好母亲的丧事，云大人大病一场，等身体好转了些，将大半家产都捐给了在护卫柚名村去世的官兵家人。每年庄子铺子的出息也都拿出来接济那些失去家人的孤寡老人和孩子。
　　等云家姐妹二人出嫁，偌大的云府连像样的陪嫁都没有，让她们姐妹二人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这些年吃的苦，她和姐姐二人从没和父亲提起过，知道当年谷叔也是为了父亲，为了他们一家才会下令烧村。这些年，姐妹二人省吃俭用，把银两都捐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二十年的赎罪还不够吗？当年要不是柚名村的村长，无知贪婪也不会发生疫情病变。梁夫人痛哭道:“爹，我知道谷叔叔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可如今他们抓了我们姐妹二人报复，还有那么多惨死的女子，她们就不无辜吗？只要您在堂上说出当年的真相，也就当给这些惨死的女子一个交代不成嘛?他们也是有父母有子女的啊。”
　　“爹，我已将当年的真相告诉顾世子了。”梁夫人见父亲迟迟不肯言语说道。
　　“老爷，您就听三小姐的一句劝吧。”老管家哽咽地泣不成声，扶起了云老大人，“您就当是夫人希望您这么做的吧。
　　打二少爷去世，夫人哭瞎眼卧床，原本恩爱有加的夫妻，直到夫人病逝都没和老爷说过一句话，夫人是带着多么的不甘和恨意才去的啊。想必夫人要在的话，也是希望老爷把真相告诉世人，不然两位小姐受的折磨，让夫人要如何的心痛啊。”
　　“好，好，我去，我去。”云老大人站直身体，“你就在家好好照顾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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