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炽热的悸动

“安凡。”教室里忽地寂静下来，数学老师扔掉手里的粉笔头，盯着紧阖眼皮的安凡。

        安凡闻声猛地睁开眼睛，抬眸看向台上充满压迫感的数学老师。

        “你回答一下，第三题选什么？”

        安凡缓缓站起来，垂眸盯着空白的数学练习册。

        数学老师见状，眉间的皱纹堆成一摞，她直接把练习册扔在讲桌上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安凡轻摇了下头。

        “那怎么其他成绩那么拔尖，唯独数学就不及格呢？”

        面对同样困惑着她的问题，安凡只能默不作声。

        “老师，人总要有点缺点。”宋彤嬉皮笑脸地替安凡打着圆场。

        数学老师拿起桌上的书，淡淡地瞥了眼安凡说道“把花在其他学科的精力，均一点在数学上，也不至于不及格。”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她把练习册夹在腋窝下，踩着高跟鞋走出教室时，还不忘扭头提醒道：“下午还有两节数学课，希望某些同学打起精神。”

        目送数学老师离开教室，安凡跌坐在椅子上，满脸无望地看向宋彤：“我好像生病了，得去请个假。”

        宋彤被安凡的模样逗笑了，她强忍着笑意，佯装严肃地劝说道：“那快去看病，别耽误了下午的数学课。”

        话音刚落，两人都大笑了出声。

        经历完连轴转的数学课，安凡垂着沉重的脑袋倚靠在公交车的扶杆，她抬眸不经意地向后望去，忽地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脑海里尴尬的回忆如梦魇般袭来，安凡脸底一阵温热，急忙收回了视线。

        公交车缓缓在商业街停下，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车门外等候的人群蜂拥而上。

        安凡被推搡着不停向后挪，眼看逼近陈禹的座位，安凡急忙抓紧座位扶手，稳住了重心。

        车里充斥着拥挤、嘈杂，安凡忽地感受到肩上多了一道重量，她不由拧起眉头，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中年男人。

        男人直盯着前方，那只敦厚的手却有意无意地下移，安凡瞬间明白过来，她脸色惨白地看着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过道。

        “别挤了，小姑娘。”身前的中年阿姨朝不停挪动着想逃离的安凡抱怨道。

        安凡彻底慌了神。

        忽地想到什么，她隔着身前的人群缝隙，朝陈禹投向求救的目光。

        见陈禹挑起眉，疑惑地看向她，安凡急忙悄悄伸手指了下身旁的中年男人。

        “安凡，过来。”片刻，车里响起陈禹清冽的声音。

        安凡随即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拽着胳膊，拉到了后排。

        被陈禹按在座位上后，安凡再也抑制不住慌乱的情绪，她紧攥着陈禹的袖子，一滴滴滚烫的泪珠无声地砸进校服面料里。

        “操，别哭了。”陈禹抬手胡乱地摩挲着安凡脸庞上的泪痕。

        安凡微仰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禹。

        “谢谢。”

        陈禹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揶揄道：“你道谢的方式真没诚意。”

        安凡从校服兜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递在陈禹面前，糯糯地开口：“我只剩两块奶糖了，都给你。”

        陈禹低头盯着安凡掌心上的两颗奶糖，淡淡地拒绝道：“我不爱吃甜——”

        此时公交车上的语音播报响起，安凡起身把糖塞进陈禹手里，温软地开口：“我没有别的东西了。”她明澈的黑眸里氤满了真诚。

        陈禹见状挑了下眉，痞笑着揶揄道：“真倔。”

        安凡低着头没说话。

        温暖的路灯照耀在静谧街道上，马路中间的绿化带格外葱郁，安凡站在路边，脑海里不断重演陈禹刚才霸道的庇护，她不自觉地弯眸轻声傻笑起来。

        可安凡殊不知，心头那隐涩而炽热的悸动正悄无声息地滋生。

        从那天起，安凡每次下学坐公交车时，总会下意识地寻找陈禹的身影。

        这天晚上，何东站在讲台，握着成绩单慷慨激昂地分析着，安凡在底下焦灼地不停低头看着流逝的时间——他已经拖堂15分钟了。

        “安凡，你有急事？”何东忽然停下来，一双眯缝眼盯着不停低头的安凡。

        安凡正欲摇头，沉寂的教室就响起何东厉声的批评：“数学考那么点分数，还不认真吸取教训。”

        何东临出教室，瞪着安凡沉声说道：“明天再找你算账。”

        “呼”安凡瘫靠在椅背上，何东拖了25分钟的堂，陈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住户楼亮着盏盏灯光，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陈禹回到家，摸黑坐在沙发，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了烟头，他眯着眼吸了口，一点猩红在黑暗里尤为明显。

        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时，陈禹隐约疼了一天的胃愈发像钝器戳着般钻心地疼，他从抽屉里翻找出胃药，仰头含了口水，囫囵地咽了下去。

        洗完澡躺在床上，陈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泛起困意，又被还残留着痛感的胃折磨地清醒过来。

        “操。”陈禹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干脆睡不着，他起身打算去抽根烟。

        可脚刚挨到地面，陈禹脑袋里的昏沉感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他急忙扶着床头柜，额头上涔出一层薄汗，胃里有什么东西翻滚着，却始终吐不出来。

        陈禹有很严重的低血糖。

        他忽地想到什么，踉跄着起身从外套兜里掏出安凡给的糖。

        把糖塞进嘴里后，浓郁的奶味迅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陈禹下意识地蹙起眉头，草草嚼了几下便吞进肚里。

        清冷的路灯照着蒙蒙亮的街道，凛冽的秋风呼呼地敲打着教室玻璃。

        “今天我们讲函数的单调性。”

        数学老师沉闷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安凡迷蒙着眼睛，笔尖虚虚地在课本上游走。

        经过几轮苦苦地挣扎，强烈的困意依旧顽强横梗着，一股莫名的烦躁感翻涌上来，安凡干脆自暴自弃地把头埋进胳膊弯里。

        “安凡！”

        “嘎吱”一声，教室后门忽地被推开，在窗口观察许久的何东紧蹙着眉头大声呵斥道。

        睡梦中的安凡被吓得一激灵，她急忙抬起头，诚惶诚恐地扭头望向怒气飙升的何东。

        “出来。”一声低沉的厉声命令。

        安凡起身提心吊胆地跟着何东走进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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