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海滨小镇（5）

“只是让我看一下这刘海下的眼睛有那么难吗？”沈枫手僵直在半空，眼睛里有些许的疑惑，更多的，是一种悲伤，寂寞的悲伤。

        楚秋然看着那双眼睛，和自己的不一样，他会流露出自己的表情，会表达，会抒发自己的心情。

        沈枫的手指，又再一次想要想要掀起楚秋然的刘海，就在那一瞬间，楚秋然仿佛意识到，自己的秘密，隐藏多年的那道疤痕，会被他发现的，楚秋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沈枫的手，在沈枫暗暗震惊的一瞬，“啪——”，又一次的，像小时候沈枫弄坏她小提琴的那一次一样，一道火辣辣的手掌印又一次留在了沈枫的脸颊上。

        “看来我是阻止不了你了。”沈枫有些失望，轻轻向后退了几步，示意楚秋然可以走了。

        楚秋然稍稍一愣，转而立刻朝着门口走去，回头看了看那红棕色头发遮着的脸颊的没落在朦胧的一片光晕里，看不清他的脸，带着些许的忧伤，楚秋然偏过那微微羞红的脸颊，飞速的打开音乐教室的门，飞奔了出去。

        映着夕阳，那音乐教室里的音乐不停的重复，跳跃，萦绕在沈枫的耳畔，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飞速的跳跃着，音符，像魔法一样，无休止的缠绕在琴键的缝隙之间，这首歌，沈枫无限次的在音乐教室里弹奏了许多遍，一股淡淡的哀愁和思念和这首歌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沈枫深深地知道这首歌是为楚秋然一个人写的，专属她一个人的。

        “我不知为何，一直挂念……

        彻夜难眠，心不停跳动……

        从何时起，我的心脏为你跳跃……

        不知为何，看见你我想微笑……

        我想拥抱……”

        琴键就在这里顿住了，沈枫表情凝重的望着窗外的已经悄然升起的一轮明月。

        月光阑珊，了无声息的洒在楚秋然的房间里，那个掉了漆的书桌上，几本书摊开着，散放在桌上。

        “那……你今天见到了吗？小秋，沈枫可是个很少出现在学校的人物啊！”闪动的QQ通话的窗口传来叶娅萌的声音。

        楚秋然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书桌上的音乐盒，心不在焉的说道：“是吗？今天我就在音乐教室找到他了。”

        “不会吧！他平时可是百年来一次学校啊！”叶娅萌一脸意外的看着楚秋然，不禁开始了“念经”模式，“沈枫他在我们学校可是学习好的不得了的那种，考试成绩都是接近六百分满分的，老师都拿他没法，经常不来上学也没关系，他的出席率都可以达到的。”

        “是吗？学习好就能不来上学，和逃课是一码事。”楚秋然不禁瞥了一眼正在犯花痴的叶娅萌，低下头继续摆弄她的音乐盒。

        叶娅萌稍稍愣了愣，虽然她知道楚秋然是女孩子之中少有的冷淡又理智的，没想到竟然会和老师一样批判沈枫。

        “说起来，新学校适应吗？”叶娅萌急着转移了话题，“学校的学科很难的，你刚转来跟的上吗？”

        “没事，城里学的比你们快多了。”楚秋然说着又摆弄起音乐盒。

        叶娅萌一脸没好气的看着楚秋然，扬起手里的作业本，抱怨道：“拜托，你这个是赖皮好吧！”

        “恩。”楚秋然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随即问了一句，“开学典礼是明天吧！”

        “是啊，我们学校很怪吧！开学第二天才办开学典礼。”叶娅萌无奈的吐槽道。

        楚秋然点点头，一边拿起鼠标，还没等叶娅萌反应过来，就关掉了QQ通话的窗口。

        “明天吗……”楚秋然合上了电脑，散下了扎起的辫子，遮在左眼上的刘海滑落，露出一只被刀疤缝起的眼睛，直直的躺到了床上。

        洒在床上的薄雾般的月光，是一片纱，笼在恬静的睡颜上。

        第二日——清晨。

        “起立！”礼堂里回荡着老师的指挥声。

        楚秋然站在茫茫人海之中，礼堂的灯光让楚秋然有些睁不开眼，心里暗暗的有些发怵，自己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即使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的样子也改变了许多，兴许没有人会认识她的。

        这时，演讲台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家好，我是学生会会长，傅雅。”

        响亮的的声音，深深地刺进了楚秋然的心，是她！傅雅，小时候那个霸道的女生，因为家里是镇上有名的富翁，在学校里一直仗势欺人。

        “傅雅？那个镇里的千金小姐？”

        “话说不是成绩又好，长得又漂亮，在男生之间很受欢迎的。”

        “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而已。”

        “小声点啦！当心被听到，她家那么有钱，当心明天你就被退学了！”

        礼堂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对于这个傅雅也有许多的争议。

        楚秋然习惯性的把头低了下去，不想让傅雅看见她，因为楚秋然已经不想再像小时候一样，被那样子欺凌了。

        五年前——冬。

        “咚——”狼狈的楚秋然被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

        “啧！穷人，身上居然一分钱都没有！”傅雅扯过楚秋然的书包，把里面的书本，文具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里面却一个硬币也没有。

        “请你把书包还给我……”楚秋然轻而弱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她伸出手好像想要把书包拿回去。

        傅雅一脸嫌弃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楚秋然，一脚踩在楚秋然的左手上：“你不是喜欢拉小提琴吗？那我就让你永远也拉不了，让你这双手永远的废掉！”

        说着，傅雅的脚在楚秋然的手上狠狠地压着，还时不时的来回扭动，仿佛把楚秋然的手像手中的玩物一样摆弄着。

        楚秋然的泪水浸湿了那张白皙稚嫩的脸蛋，嘴里只是苦苦地哀求着。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玩够了，带着一种轻蔑的眼神松开了楚秋然的手，狡黠的一笑，看着楚秋然那双被踩的满是伤痕，堆满了泥土的双手。

        “没劲，今天就到这里，你敢告诉老师和你的父母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傅雅扬长而去，又转过头轻笑了一声，“不过，你告诉老师也没有用，学校的老师没有一个会帮你的。”

        看着傅雅远去的背影，楚秋然的心里逐渐长出了一种憎恨的情绪，仅仅对于傅雅的憎恨。

        随着一阵热烈的鼓掌声，楚秋然的思绪回到了礼堂里。

        “现在，我正式宣布，为了让更多的学生有机会加入学生会，一周后的摸底考，除高三以外，高一和高二总分前三名的同学，可以加入学生会。”演讲台上的傅雅的声音传入楚秋然的耳朵，这不禁让楚秋然有些担心起来，如果按这所学校的学习进度来说，她要考年纪第一名都是小菜一碟了，想不好好考都不行。

        “以上，就是今天开学典礼的主要内容，随后由校长宣布开学事宜。”傅雅说着，转身走向了后台，楚秋然清晰的看到，在傅雅走到幕布前的一瞬间，她又看到了，傅雅那种轻蔑的，令人发指的眼神。

        在一阕退场曲过后，楚秋然跟着班级回到了教室，她整路上都是不语，眼睛里带着一种淡淡的恐惧和害怕，楚秋然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这种眼神了。

        “小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楚秋然班里的叶娅萌，伸着手在楚秋然的眼前晃悠着，“你咋了？”

        楚秋然晃过神，看到满脸焦急的叶娅萌，装作若无其事的，轻松的耸耸肩：“没事，你怎么又到我班里来了，居然没人在意你的存在。”

        “没有啦！我经常到别的班串门的。”叶娅萌一脸理所应当似的说道。

        楚秋然愣了愣，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平淡的问了一句：“那么，今天在演讲台上的那个傅雅，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觉得她的口碑好像蛮不好的。”

        “哦！那个傅雅啊！”叶娅萌好像才想起来似的，立刻摆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调侃道：“那个傅雅啊！我跟你说，可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呢！明明只是个高中生吧！就凭着家里家大业大，在学校里，成绩又好，长得漂亮，在男生之间很有威信的，每天乘着豪车来上学不说，课桌里每天塞满了玫瑰花，情书不说，还把那些崇拜她的男生当奴隶一样，送水，送吃的，啧！搞得自己像皇太后一样的。”

        叶娅萌越说越来劲，时不时还带着一种咒骂的口吻，楚秋然听着，心里不禁确定了一件事，这几年来，这个霸道的女生一点都没有变。

        “还有啊！傅雅她喜欢沈枫哦！所以坐在沙发旁边座位的女生几乎都会被她逼得退学，所以一直没人坐这个座位。”叶娅萌补充道，一脸阴沉的说道：“你得小心一点哦！不然哪天你说不定也会被她逼得退学的！”

        楚秋然点点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对了，我旁边的这个座位是谁啊？不可能没人坐吧！”楚秋然瞥了旁边的那张空荡荡的桌子。

        “哈！你居然不知道啊！”叶娅萌一脸吃惊的看着楚秋然，“你旁边的位子就是沈枫啊！开学你们不是见过面了吗？”

        楚秋然稍稍的有些吃惊，原来自己旁边的人是那个轻浮的青梅竹马。

        “怎么了？难道你是今天才知道全校的超级学霸帅哥坐在你旁边吗？！”叶娅萌仿佛是吓到了，一激动拍了下桌子，一脸惊异的看着楚秋然，“啧啧啧！小秋，你对于帅哥太无感了吧！”

        楚秋然稍稍垂下眼帘，露出半月牙形的眼睛，无语的看着叶娅萌：“你好像太激动了，全班都看着你。”

        叶娅萌愣愣的一回头，果然，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哈……哈，那我先撤了。”叶娅萌尴尬的撒腿就往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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