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放不下他吗？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张照片。伦敦时间星期四晚上，乾在青学网球部line群里发了一张照片：不二和一名女生并肩而站，女生主动拉着不二的手肘似是在撒娇。虽然是背影，但是两人转头对彼此微笑，在东京的晨光中，俊男靓女语笑嫣然。

        群里炸开了锅：

        菊丸：怎么回事？不二有了新恋情吗？

        越前：哼哼，搞定女人这方面，与不二学长相比，我们还都差得远呢。

        桃成：什么嘛，我也好想加油搞定联考，然后和美女约会！

        海棠：嘶，非礼勿视。

        大石：恭喜恭喜，所以女孩子到底是谁呀？

        乾：根据资料显示，伊集院久留美，东京艺术大学附中高中二年级学生，已经是东京地区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高中毕业后即将签署经纪公司正式出道。近3个月来，她每周出现在东大去找不二的概率为100。

        河村：所以不二这个当事人在哪里？要不要带女朋友过来吃寿司啊？

        群里有三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不二，优子，和手冢。

        优子没有立场去问不二这是不是真的，他是否真的在和伊集院交往。就算不问，也不论不二的回答，这样的亲昵，是不二从未给过她的。

        google了一篇篇关于“伊集院久留美”的报道，可以知道：这个女孩子活泼、热烈、大胆、热辣。

        她对于不二的追求，一定是浓烈的、袒露直白的，不似自己那般隐晦、骄矜、欲说还休。

        原来不二，需要的是这样的感情呢。他需要一个比他还要坚定和勇敢的人，不顾被他拒绝、不在乎他是否给回应，一心奔向他的人啊。

        而优子那几年的方案完全是错的：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不二就会注意到她；

        她以为自己只要足够懂事，不二就会欣赏她；

        她以为只要自己默默守护，不二就能领会她的心意，然后对她表白。

        优子脑海里浮现不二一幅幅温暖客气的笑容，她终于想通：不二，是一个永远不会主动表白的人。他不是阳光本身，他是需要阳光的人！

        错了，都错了，原来不二和自己，是一模一样的人呢——自己怎么会喜欢自己呢？以往的暧昧时光，只是一个自己对另一个自己的惺惺相惜罢了。

        原来自己不顾一切的奔赴，早已注定是没有结局的断章？

        优子对着屏幕，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缓缓地往下沉，沉到深不见底的海中，然后由海底深处的怪物撕咬着自己的心脏。这海底离水面太远，无法呼吸也无法逃离。

        十月，剑桥开始雨雾缭绕，不似初来时那般阳光明媚，天空总像是笼罩在化不开的灰色阴霾中。

        最不喜欢就是下雨天啊，优子暗忖，她的抑郁情绪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积聚得更为浓稠。

        没有阳光，便无法安睡。

        该死，整夜睡不着的症状再次袭来。

        同样的夜晚，手冢在连夜专心准备第二天国际海洋法presentation之后，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手冢就启程去上课了。

        又来到美好的周五，今天可以和优子一起上《莎士比亚作品精读》。而且，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知道优子记不记得呢？手冢暗暗想。

        啊，国际海洋法的中期汇报pre还没搞定，不要大意。手冢调整自己的思绪，继续背诵英文法条和演讲稿。

        下午5:00，莎士比亚准时开课。却不见优子的身影。

        手冢拨打优子的电话，已关机。

        手冢试探性与助教攀谈：今天是否有同学提前请假？

        助教表示今天没有同学和他请假。

        优子出了什么事？是来的路上遇到危险了吗？还是午觉睡过头了？

        这时手机的提示消息再次闪动，是line里青学的群聊提醒，不二终于出来说话了：

        “只是关系很好的妹妹，我会叮嘱她和男生一起要注意分寸。惹大家误会了，抱歉呢。”

        手冢往上一翻，看到了那张照片。

        脸色瞬间下沉：这就是你不来上课的原因吗？

        上课铃声还未响，手冢立刻走到台前向助教为优子和自己请假，理由：身体不舒服。

        助教看到浑身冷气焕发的手冢，十分确信他没有说谎，否则脸色怎么会这么差？

        10月的英伦，不到6点天已经黑了，伴随着几声雷电，大雨泼瓢而至。

        手冢赶回威尔士公寓的时候，他看到优子门口的垃圾袋还在地上，更加确信优子今天都没出门。

        优子有一个习惯：每晚睡觉前把一天的垃圾分类整理好放在门口，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顺手扔掉。

        她一定在家。

        手冢敲门，无人应答。情况不是很妙。

        手冢边敲门边喊优子的名字，依然无人应答。

        担忧，急切，他努力回想优子的防盗密码，以前他瞟过几眼，却从未刻意记过。

        22？06

        该死，中间那两位到底是什么？

        227606？不二的生日和优子的生日的组合！

        顾不上自己的情绪，手冢快速输入密码，防盗门瞬间打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板上的优子。手冢急忙冲过去，到达她身边的时候，在窗外闪电的映照下，他舒了一口气：她睁着眼睛，眼里满是泪光。

        她穿着白色的宽松毛衣，下面套着米黄色的居家长裙，散开的海藻般的长发，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全身都是白色，她躺在地上哭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殉道的圣女。

        愤怒，非常愤怒，但是又搀杂着怜惜和愧疚。

        手冢先是把桌边台灯打开，淡淡的暖黄色的灯光，已经能照亮这个区域，不至于刺眼。

        手冢坐在地上，扶起优子的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鬓边的头发，都是湿润的。地板上，也有一滩已经半干的水渍。

        手冢抱着她，一手固定她的胳膊，一手抚摸她的头发，似是在安抚一个婴儿。

        t:“今天有吃东西吗？”

        f:摇头。

        t:“昨晚有睡觉吗？”

        f:摇头。

        t:“放不下他吗？”

        f:摇头。

        t：“想通了吗？”

        f:“嗯。”

        t:“为什么关机？”

        f：“没电。”

        t:“那为什么还躺在地板上”

        f:“没有力气。”

        t：“让我照顾你吧。”

        f：“嗯。”

        t:“以后也是。”

        f：“嗯。”

        手冢无法确定怀里的人是不是机械性应答，他低头看向优子，从眼神中确认她还有思考的能力。

        严肃的声音变得温和，带有一丝宠溺，似乎在商量：“你先休息一会，等下喊你吃饭，好吗？”

        “嗯。”怀里的人微微点头，双手默契地环上手冢的脖颈。手冢把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

        先是拿来了一瓶果汁，盯着她喝过几口，才允许她又躺下。然后仔细把被子盖严。

        关好床头灯走出卧室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手冢，生日快乐。”

        然后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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