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世人皆愚我亦如是

寒霜老头对这个救过自己的文小子，简直是又爱又恨。

若没有这个小家伙，那么人生就未免有些无聊。

可被文小子抓住小辫子的感觉，可真是难受极了。

那道爷虽然觉得寒霜老头这番话说的有点突兀，但他并未表露出其他情绪。

他在对着寒霜老头的时候，总算是没有了那种一副冷漠的形象。

他在寒霜老头夸奖完阿文之后，便主动询问到：

“不知寒霜先生带着你的小友来此，是为何事？有没有我能够帮上忙的？”

阿文一听这个道长的态度，便在心里表扬了他一番。

“这道爷还真上道。”

寒霜老头也尴尬的笑了一笑，然后一脸不好意思的和那个道爷说：

“小木，我这次来，的确是有求于你。”

但寒霜老头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说不下去了。

剩下的那些“我是想和你求几件画符咒用的东西，若是你方便的，直接画几张符咒给我，也是没有问题的。”他都没有说出口。

阿文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简直急的冒火。

但他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便通过丹田之内寒霜剑的媒介，联系寒霜老头到：

“喂，你这老头子在干嘛啊？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一下呢？赶紧说我们需要一个祭坛，一把上好的桃木剑，还有许多开过光的符纸啊。若老道方便，你直接和他要几张符咒，也不是不行啊。”

在阿文抱怨完之后，寒霜老头也有些郁郁寡欢的回应阿文到：

“文小子，不瞒你说，这个木道人，当年也是一个热血汉子，跟随着我也算是走南闯北。可当年在一次对付一个恐怖的另外一个位面的生物之时，我没能保护好他，让他被打得境界大跌。若当年不是有一个也是重伤的和尚，舍弃生命救了他，或许小木也早就死了。面对一个当年我没有保护好的人，我实在是没脸求他办事。”

阿文在听到寒霜老头的这番表述之后，便知道了为何寒霜老头这般犹豫。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过往，也有自己的底线。

就像是在这个世界，苏玉和小翠就是阿文的底线一样，他知道，没脸没皮的寒霜老头，肯定也有他自己不能被外人触碰的东西。

“老寒，你这家伙真的是好事没干过，坏事那件都逃不了你。你也坑了我那么多次，咋就不对我心存愧疚呢？”

寒霜老头见阿文如此狡辩，便也端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文小子，你也太不仗义了，我虽然骗过你几次，可那一次最后得利的不是你小子。”

阿文虽然嘴上在抱怨着寒霜老头，但他在心里已经决定尊重寒霜老头的底线了。

小翠不知道阿文和寒霜老头这两个家伙在干什么，为什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为了避免这两人浪费时间，她主动站了出来，对寒霜老头的话补充到：

“道爷，我们来此是因为，我的这个弟弟需要~”

“翠儿姐，你先等一等。”

小翠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便被阿文阻止了。

在阻止了小翠之后，阿文走到了三清画像钱，弯腰拜了一拜，然后对木道人说到：

“木道长，我们来此，就是想要拜一拜道家祖师爷，现在心愿已经达成了。你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小翠见阿文居然如此古怪，便走到他身旁，然后在他耳边有些生气的说到：

“阿文，我们这都快买到东西了，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阿文当然知道，小翠打听这里，肯定是花费了一定的力气的，不然也不会找到如此隐蔽的道观。

自己的这番行为，的确有些浪费了翠儿姐的心血。可有些时候，他也得顾忌一下寒霜老头的感受。

毕竟那老头虽然不要脸，也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

可他作为一代大侠，该有的骨气也是有的。

阿文不忍心为了几件小物件，丢掉了寒霜老头的骨气。

“翠儿姐，我只是想要玩玩，不需要那么高端的东西，带走了反而是浪费。”

他没有具体和小翠解释，因为他知道以木道人的修为，自己说的话，他肯定是能听见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维护寒霜老头的面子了，那么他当然选择好人当到底，然后自己把锅给背上。

小翠见阿文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很是不舒服。

她为了找到真正有实力的道长，不知道在私下里询问过多少人。

负责采购的大叔，擎天派掌勺的大婶。

在经过了长时间的讨论之后，她才最终找到这个道观的，可现在阿文一句只是想要玩玩，就让她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样的事情，谁又会喜欢呢？

“圣子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么我也就不多事了。”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小翠居然叫阿文圣子，很显然她是真的生气了。

阿文看着正在闹变扭的小翠，心里也十分的难受。

“老寒，我帮你顶下了那么大的锅，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寒霜老头此时并没有和阿文开玩笑的心情。

由于见到了曾经的故人，寒霜老头也突然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

酸甜苦辣的滋味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原本他以为只要活的够长，就不会对人世间的事物有太深的感情。

可现在寒霜老头才明白，自己平日里的无忧无虑都是装出来的，人啊，只要活着，又怎么能够轻易的逃脱情感的束缚呢。

“文小子，我已经将毕生绝学都教给你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功法，不学也罢。你如果要我感谢你的话，我也只能将画符布阵的功夫，也一并教给你，看看你能不能将其发扬光大了。”

阿文一听到画符布阵，就头大，那里还有心思去学习呢，对于寒霜老头的这个提议，阿文只能敷衍到：

“好的老寒，以后有机会，我会主动学习的。”

虽然阿文和木道人说他可以走了，但木道人并未离开，他在阿文拜完三清之后，便又和阿文搭话到：

“你见证过人类的愚昧没有？”

阿文突然间被这个木道人的话搞得有些糊涂，但他对这个道爷的观感不算太差，所以还是回应了他的话：

“道爷你为什么这样说？莫非你不是人类？”

阿文的这番回应虽然有些尖锐，但木道人不止没有生气，还开怀大笑了起来：

“我当然也是人类，所以在你仔细的观察我之后，也能发现愚蠢的地方。”

木道人的这个回答，彻底让阿文找不到头脑了。

他原先以为，木道人是为了向他展示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可他那知道，木道人说的愚蠢，并不是骂人的词语。若是骂人的词语的话，那么他也不会用这两个词语来形容自己。

这也让阿文对木道人说的，‘见证人类的愚蠢’好奇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见识过没有，毕竟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愚蠢，到底是什么。”

阿文虽然已经实打实的和木道人说了，我啥也不知道，但木道人并未感觉到失望。

相反，他觉得阿文能够实事求是的说出自己不知道，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你要不要陪着我见证一下呢？或许在见识过之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木道人这番话说完之后，眼神坚定的看向远方。

不止为何，阿文突然对木道人的这番理论，十分的感兴趣。

虽然自己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但此刻，他想要看看，木道人说的愚蠢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木道长有这种闲心，我又怎么能不配合一下呢。”

在得到了阿文肯定的回答之后，木道人缓步的往道观之外走去。

原本木道人的道观之中，那几个东张西望的信徒，在看到了木道人出现之后。

都一窝蜂的往木道人这里跑了过去。

而且不止是他们，在木道人出现在庭院之中后，街道上的人开始疯传起来：

“老神仙回来了，老实禅院后方的那个道观的老神仙回来了。”

木道人缓步走到中庭，原先门可罗雀的道观突然间变得人声鼎沸。

阿文和小翠紧紧的跟着木道人身后。

木道人看着涌动的人群，用传音入密之法，和阿文还要小翠沟通到：

“你们觉得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小翠和阿文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些人流，简直比他们原先看到老实禅院的人流多上了不止一倍。

面对木道人的问题，小翠用自己的想法回答到：

“来道观还能干吗，他们当然是来拜三清的喽。”

翠儿姐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其中的漏洞也十分的明显。

木道人在听到翠儿姐的话之后，也不由得反问到：

“可三清一直都在，他们如果要拜，又何必选在这种拥挤的时候？”

阿文在听到木道人否认了翠儿姐的想法，便觉得，这个老家伙一定是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法力高超。

虽然现在因为寒霜老头的原因，阿文不能求助于木道人，可有实力的人，多认识几个是没有坏处的。

一想到这里，阿文便开心的附和木道人到：

“他们虽然是来拜三清的，但比起三清，木道人你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更加伟岸。”

阿文的这番话说完，就连木道人这个平日里十分严肃的人，也差点笑了出来。

但他还是忍住了。

“小子，我总算知道，为何寒霜前辈都如此推崇你了。看来你溜须拍马的本领，确实不一般。”

阿文见木道人居然那么直白，便连忙反驳到:

“道长你可不能乱说，我可不是溜须拍马的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得起事实推敲的。”

木道人见阿文辩驳的如此有道理，也就没有继续和他争论。

“既然我们都不能猜出个全貌，那么就亲自去问问吧。”

木道人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径直的往人群之中走去。

他走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面前，然后询问到：

“老婆婆，你来这个道观是来干嘛的？”

老婆婆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孩子，然后笑着回应木道人：

“我来给我的孙子求个平安。”

木道人点点头，然后回应老婆婆到：

“他平安与否，求道观是没有用的，求天也是没有用的，你如果真的想要你的孙儿平安，就好好的看护他。这比求什么都有用。”

木道人的话，十分的伤人。

那老婆婆听到他的话之后，愣神了几秒之后，又小声的询问木道人：

“我听别人说，你是老神仙，前几日才将壹霞村的怪物除去，在知道你有这种神通之后，我才来求你的。”

木道人在听到老婆婆的话之后，态度不止没有转变，反而更加冷漠的回应到：

“我只会除妖，求什么神佛保佑的事情，你找别人吧，我们这里做不来，也不会做。”

在他的这番话说完之后，许多来为家人求平安的人，都失望的往门外走了出去。

木道人在将一部分香客气走了之后，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又走到了另外一个年轻的中年男香客面前，接着冷漠的询问到：

“你为何来此？”

中年男子对着木道人抱拳致敬，然后一脸尊敬的回应木道人：

“道长，我道家的修炼方法十分的感兴趣，也是一个慈悲之人，我希望道长你能够教我学习一下高深的道术。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拜师的。”

“哦？慈悲？”木道长饶有兴致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你若真的慈悲，就应该去学佛法，普度众生。你来错地方了。”

木道人对这个‘慈悲’的中年男子，也没有一点的不同，似乎他就是那么一个不通人情的冷淡之人。

那个中年男子在听到木道人的话之后，连忙解释到：

“比起佛法，我对道术更加感兴趣。”

木道人对于这个如此‘虔诚’的中年人，显然是有耐心的，他又接着询问到：

“既然你对道术更有兴趣，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读过那些道家经典没有？”

提起道家经典，那中年男子突然间两眼放光，他激动的回应木道人：

“我通读道家炼丹术、铁板神数、云笈七签。对其中的文字倒背如流，可无论怎么努力，都修炼不出神通，所以前来拜师学艺。”

木道人的脸色，在中年男子说完这些典籍之后，便又冰冷了许多。

“只闻神通，不修心性。就你也配学道？太上感应篇，背熟没有？南华经，看全没有？道德经全文你读过没有？”

中年男人在听到木道人的问题之后，心里有些发憷，他弱弱的回应木道人：

“道长你说的那些书，写的只不过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罢了，又没有什么真意，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法术，我为何要去读那些无聊的东西？”

木道人在听到无聊的东西这几个字之后，便彻底的无视了这个中年男人。

木道人径直的走过了中年男子的身边，然后向着另外一群人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和阿文说到：

“看见没？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和这些人沟通的原因。真正的大道放在他们面前，他们却视而不见，反而去钻死胡同。道术其实就是修心，若一个人的心正了，也静了。那么天下之大，便那里都去的。”

阿文在见识到道爷处理事情的样子之后，不解的问木道人：

“道长，你这样对待自己的信徒，就不怕没有人来传承道术吗？”

木道人神情依旧冷漠，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的评价到：

“道就是道，有没有人修，他都在那里。比起让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学到真本事，我更情愿道术失传。若真心想要学道的人，即便没有师傅，也能从先贤的典籍中，找到正道。”

这时阿文才明白，寒霜老头一开始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穿过人群之后，走到了一个杵着拐杖的老汉身边，老汉一开始的时候是佝偻着身体的。

但见到木道人过来之后，便用尽全力的直起了身体。

“老人家，你来道观，是干什么的？”

老人在听到木道人的话之后，连忙示意身后的几个年轻人。

那几个年轻人也麻溜的将一个大口袋提了出来。

“道长，我原本是来集市卖一些村子里多余的食物，可在赶集的时候突然听别人说道长你出现了，所以我们便直接过来了感谢你。道长你可还记得前不久你除去了我家乡的大妖，没有了那大妖祸害乡里，现在我们家乡特别太平。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食物，希望道爷你不要嫌弃。”

阿文看到老人杵拐杖的手，上面有着厚厚的老茧。

他身后的几个青年，也都是十分勤劳的样子，他们好像很辛苦，但由于没有妖魔的威胁，所以脸上还是有这笑容。

在看到这些朴实的普通人之后，阿文又对木道人改观了，看来这个表面冷如冰雪的老道，实际上也是一个好管闲事之人。

木道人在看到这些人安好之后，先是漏出了一个不经意的笑容。但转瞬即逝了。

他在笑了很短的时间后，又变的冷漠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你们那个村庄只有几小片开垦的土地，一年能种出多少食物？怕是你们自己村庄里的人都不够吃吧。仨瓜俩枣的，谁看得上。本道爷杀妖，只是对那些妖物不爽，你们赶紧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吧，好好的过你们的生活。”

那几个年轻人听到木道人不收这些食物之后，便连忙跪下了。他们言辞恳切求木道人：

“道长，你收下吧，若不是你，我们几个小子怕是已经成为妖怪的贡品了。就让我们回报一下你的恩德吧。”

木道人见到这种情况之后，眼睛里有一瞬间出现了一丝感动。

可随后，他便又和阿文传音入密到：

“那有人会想把自己的东西送出去的？这样人是不是很愚蠢啊？”

木道人将手伸进少年身边的口袋里，然后拿出了一个成熟了的果实，擦了擦，然后吃了起来：

“够了，我已经吃过了，你们的感谢也到此为止吧。杀妖也只是我的个人修炼罢了，你们以后只要好好的活着，就算报答我了。”

木道人说完这番话，便又潇洒的离去了。

一阵狂风刮过，木道人又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些前来拜见高人的人，见木道人消失之后，都不得不失望的离去。

没过多久，道观之内又变回了当初安静的模样。

但阿文和小翠并没有离开。

因为木道人在消失前，嘱咐他们等待一下。

阿文和小翠一同走在道观的林荫小路之上，阿文将为何不和木道人说自己需要那些东西的内情告诉了小翠。

小翠在知道阿文是为了保护老头的面子之后，将寒霜老头痛斥了一番。

寒霜老头被小翠教训一顿之后，变得安静了许多。

谁能想得到，他这个大能，会被一个小丫头如此呵斥呢。

在闹剧结束之后，阿文十分不解的询问寒霜老头：

“老寒，木道人说的，见识人类的愚蠢到底是什么意思？”

寒霜老头虽然刚才才被批评了一番，但回过头他便已经将小翠的那些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在听到阿文请教问题之后，便连忙装出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沉声和阿文讲解到：

“刚才小木道长问了三个人同一个问题，可三个人却有不同的答案。”

阿文点点头，在他的家乡里，他听说过类属于此的观点，就是‘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这与愚蠢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答不同，只是因为他们的所求不同，这又有什么愚蠢的呢？”

寒霜老头虽然想要继续卖关子，但他知道，木道人马上要回来了，所以他必须的将答案透露给阿文。

若因为阿文的回答让木道人高兴了，木道人主动送礼物给阿文，那么他寒霜老头的面子可就保住了。

“这就是木道长愚蠢的第一层含义了，愚蠢代表的是片面，但他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是片面的，所以每一个人都是愚蠢的。你一开始知道所有人的回答吗？”

阿文这么可能知道，所以他摇头否定到：

“我不知道。”

“所以你也是片面的，要想解决第一个愚蠢，只能靠多听不同的声音，知道的越多，那么愚蠢也就越少。”

对于第一个愚蠢，阿文还是能够理解的。

这不就是书中常说的，兼听则明，偏听者暗。

如果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那么肯定就会迷失。

但寒霜老头的话，还是有些让阿文无法释怀的问题。

“可老寒，即便今天木道长问了三个人，但这三个人未必就能代表所有人。只要他没听完所有人的话，那么按照木道人的标准，他就还是愚蠢之人。”

面对阿文的刁难，寒霜老头大笑着点头到：

“小文，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就是木道人对第一个愚蠢真正的解决方法。人是不可能听完所有意见的，所以永远都是愚昧的，所以只有保持对不同意见的谦卑，才能最大程度上的远离愚蠢。”

但阿文显然是不赞同寒霜老头的说法的，他在寒霜老头说完这番话之后，立刻反驳到：

“老寒，即便是面对那些无事生非，或者是那些蠢得令人发指的言论，也要保持谦卑吗？这样没有人能做到吧。”

寒霜老头当然知道阿文的要表达的意思，所以他并没有感觉阿文的问题很棘手。

“文小子，你也别多想了。那木道长不也没听完第二个人的发言，直接就离开了。其实只要你能接受自己是愚昧的，不全面的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要求自己接受所有的意见。要包容自己的愚蠢，这才是开心之道。”

阿文这才明白，原来寒霜老头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论证一件事情。

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所以没有必要为了自己的缺陷而难受，也不用因为自己的智力不如别人而悲伤。

“老寒，你的第一层意思我好像有点懂了，接纳自己，就是修炼入门的第一步，对吧。”

寒霜老头见阿文终于明白了，便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愚蠢的第一层含义你已经明白了，现在我要和你说的是愚蠢的第二层含义了。”

阿文现在对寒霜老头的这番诡辩，越发的感兴趣起来，他好奇的催促寒霜老头：

“快啊，你接着说啊。”

寒霜老头见阿文如此好奇，心里暗自叹息道：

“可恶啊，若不是待会小木道人还要回来，我就可以戏耍这个小子一番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寒霜老头还是接着给阿文讲解到：

“第二层就得从具体的问题入手了，首先，他询问的是一个抱着孙子的老婆婆。她是为自己的孙子祈福。可木道人根本不是神，又怎么能够保佑她的孙子呢。所以木道人告诉了她保她的小孙子平安之法。可那老妪却没听懂。还是执意要拜老神仙，这是不是很荒谬。明明已经有了正确的方法，但还是想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寒霜老头关于第二层，说的十分的直白，阿文当然也能听懂。

寒霜老头这番话的大致意思就是，求神不如求己，虽然听懂了，但阿文却更加糊涂了。

“老寒既然求神不如求己，那么还修道干什么？”

阿文的问题总是如此的尖锐，能够瞬间扎破那些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

但寒霜老头却并未有任何的慌乱，他在阿文的问题说完之后，还等了一会，希望阿文能够提出更加尖锐的问题。

在确定了阿文没有其他的问题之后，寒霜老头便继续说到：

“在问完老婆婆之后，小木道长又询问了第二个人。那个人并不是来求神的。他是来求小木道长，希望能够成为小木道长的徒弟。但小木道长在和他交流过后，便知道了他并不是真心学道。而是像学一些法术。所以他也在求，他求的是神通。他希望变成小木道长这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高人。所以小木道长无视了他，因为他所求的是神通，也不是他自己。”

寒霜老头的话，简直越发的玄学了。

“老寒，若学道不是为了神通，那么学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寒霜老头当然自己自己说的话有些绕口，但他这都是经过自己的简化了许多的理论了。

若自己是按照原版的告知阿文，说不定他连一句话都听不懂。

“阿文，我很难和你解释。在解释之前，我先继续讲完第三个人。第三个是一个老人家。他是来感谢木道人的。他来这里是为了感谢木道人。他提出的要求是希望木道人收下他带来的食物。其实已经可以算是没有所求。老人或许只是来赶集，然后卖掉那些粮食。但突然听到了老神仙降临，为了表示感谢，他才来的。所以即便没有收获，他也不会难受。这边是修道的本意了。随意而来，随心而去。而木道人第二层愚蠢的意思便是，追求无法达成的妄念，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阿文在听完第三个故事之后，豁然开朗。

第一个老婆婆，她本可以自己好好照顾好孙儿的平安，但却想要依靠神佛的护佑。第二个中年人，他自诩’慈悲‘但却只想追求道术，一点都不想学习真道。本有大道不走，想着走邪路，这便是妄念。

阿文在有所领悟之后，谦虚的对寒霜老头说到：

“老寒，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但寒霜老头却一点都不在意阿文的谦虚，只是自顾自是说到：

“还早呢，你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这些道理虽然简单。但人生路上，总是会遇到许许多多的挫折。有些挫折会让你失去很多。会让你怀疑人心。会让你痛恨这些道理。在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你自己亲自的领悟了一番属于你自己的道理，这才能算是有些明白了。现在的你，只是自以为明白了而已。”

阿文见寒霜老头又在装学识渊博，便又念叨起了那几个字：

“美食，诱惑，饭桶！”

寒霜老头原本一副高人的模样，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瞬间变得痛苦了起来：

“文小子，够了，你别再说了，我不和你说这些大道理了。”

阿文见寒霜老头屈服的如此之快，心里十分的开心。

“我这几个字，简直就像是唐三藏的紧箍咒啊，任你寒霜老头本领滔天，还不是的乖乖听我指挥。”

可阿文在打完这个比方之后，又立刻意识到不妥，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孙大圣的传说。

就在阿文想要解释的时候，寒霜老头对阿文的这番话，表示出赞同：

“确实，你小子这段话，的确有威力。”

在意识到自己和寒霜老头沟通起来没有问题之后，阿文明白了，这个世界也是有西天取经的事情的。

而且在这个世界，西天取经很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小翠虽然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其实她都已经将寒霜老头的理论听完了，可她根本不相信寒霜老头说的任何一句话。

在她的世界里，唯一的真理就是，拳头大的人，说的话就有道理。

在寒霜老头将那些屁话说完之后，阿文又和他吵闹起来，小翠才又活跃了起来。

“阿文，你说的那几个字到底有什么意义啊？为何寒霜老头  听到之后，会怕成这个样子啊？你不是说他是一个上古大能，即便魔尊见到他也得以礼相待吗？”

阿文一脸坏笑的看着寒霜老头，然后威胁到：

“老寒，翠儿姐可是我的姐姐，我不能隐瞒她任何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寒霜老头被阿文逼急了，他知道若小翠继续问下去，那么阿文绝对会告诉她的。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寒霜老头只能和颜悦色的讨好小翠到：

“翠丫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学剑法的好材料，我这里有一门上好的剑法，你有兴趣吗？”

小翠见寒霜老头如此害怕，便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她并没有肯定的答复寒霜老头，而是假意思索到：

“上好的剑法，小文也会，我如果想学，直接和他学习就好了。比起上好的剑法，我更感兴趣的是寒霜先生你为何如此惧怕那六字。”

寒霜老头一听，这还得了，若是有两个人掌握了紧箍咒，那么自己这个孙猴子岂不是被玩死。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寒霜老头连忙和小翠说到：

“翠丫头，阿文那剑法是寒霜剑法，若没有了寒霜剑的加持，威力要弱许多。甚至比普通半步至高剑法还要弱一点点，学了不划算的。而且寒霜剑法及其难学，若你真的选择修炼寒霜剑法，说不定是费力不讨好啊。”

小翠简直被寒霜老头的这番话吓得傻眼了，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反问寒霜老头到：

“老寒，你没胡说八道吧，你刚才的意思是，阿文学的剑法，居然比高级剑法还要强悍？”

寒霜老头看到小翠那惊讶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被半步至高这几个字给迷惑了。

这是他才意识到，自己觉得不入流的功法，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强大武功了。

寒霜为了避免小翠被寒霜剑法迷惑住，所以连忙和小翠说到：

“翠丫头，你学小文的那套剑法没有意思，我教你一套适合你的剑法，即便没有寒霜剑的加持，也是半步至高功法中翘楚的存在。”

小翠虽然也想知道为什么寒霜老头会如此惧怕那几个字，但比起求知欲。

半步至高剑法显然更有吸引力。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寒霜老先生，你可不能食言哦。”

寒霜老头见终于说服小翠，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几日教出去的高级功法，比近一百年都要多。

“我寒霜老头说过的话，当然不会反悔，倒是翠丫头，你先在我的面前起誓，不然我不敢相信你。”

小翠见这个老家伙屁事那么多，便诚心的发誓起来：

“我小翠，在此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询问阿文关于寒霜老头拿六个字的问题。如有违反天打雷劈。”

虽然小翠已经发誓了，但在她的心里，却没有把这誓言当成一回事。

若是等到她的功法大成，那么即便真有雷要轰她，她也全然不怕。

而且即便她不询问阿文，也可以用暗示，或者其他方法，让阿文主动说出来。那样的话，她就没有违反誓言了。

当然小翠的这些想法，寒霜老头是不知道的。

若是他知道的话，那么他也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将无上剑法教给小翠了。

寒霜老头在小翠发誓之后，便对着她的眉头点了一下。

小翠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个佳人的身影。

那人白衣飘飘，挥起剑来，如同舞蹈一般优雅。

可就在小翠误以为这剑法只是好看的时候，一道剑气陡然崩出，直接从小翠的眉心射出嘭！

道观之内的一个参天大树，应声倒下。

阿文在看到翠儿姐的剑法居然还没练就有如此威力，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平衡的：

“老寒，我怀疑你歧视我。”阿文小声的抱怨到。

寒霜老头简直无奈了，他连忙抱怨到：

“我的小祖宗啊，你连寒霜剑法都学了，还说我歧视你，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歧视的？若是有的话，我倒是希望别人歧视一下我。”

虽然寒霜老头这样解释了，但阿文还是和寒霜老头抱怨到：

“如果你没有歧视我的话，那么我学的寒霜剑法，为什么没有翠儿姐学的炫酷？”

寒霜老头在听到阿文的这种可恶的发言之后，简直想要一拳把他的头打碎。

“你学的剑法还不炫酷？那剑法大成之后，可是有漫天飞雪的，你别不知足啊。而且我教翠丫头的剑法，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剑士自创的，你学不了的。”

阿文在听到这剑法竟然如此奇妙之后，突然想起了苏玉。

在圣舍利的预言中，她本来会有一个高人，送她剑，还有剑法。

可这些机缘都被阿文打断了，这让阿文心里有些感觉对不起苏玉。

所以在听闻这剑法如此厉害之后，他便厚脸皮的和寒霜老头为苏玉讨要剑法起来：

“老寒，你可不可以把这剑法教给苏玉啊，她没有寒霜剑，却学了寒霜剑法，感觉好可怜啊。”

寒霜老头简直要被阿文这个家伙给气死了，但奈何自己的短处被这小子拿捏的死死的。

“我将这剑法传授于你，但你只能传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我老头子懒得管，也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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