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像是心上开了个洞

屋顶之下是认真运转功法的学生，屋顶之上是惬意晒太阳的偷师剑。

        然而，远处又跌跌撞撞走来一名孩童。

        迟到？这孩子看起来年龄好小。

        三生剑按兵不动，看着那个约是四岁的小孩抽着鼻涕，好奇又胆小的看着学堂大门。

        恩…看上去应该是还没到上族学的年纪吧，时三生笑眯眯。

        诶~现成的实验对象！

        她打起了坏主意。

        时三生从学堂房顶处悄悄剑身平移，躺着离开房顶后，迅速起身噌的略过高空，无声地飞到靠近那小孩又不会被看到的拐角处，随后掐着嗓子突然慌张大喊。

        “喂！你爹来了，快跑啊！”

        “呜啊！”小孩大惊失色，连反应谁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转身就一窜老远，三生剑趁此螺旋直冲高空。

        等那四岁小孩刚跑几步回头张望，赫然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父亲的踪影。

        “谁，谁在骗窝！”他连忙跑到之前呆的地方四处张望，却一根毛都没有看到，缺德剑此时早已从到高空之上，又重新回屋顶继续躺平。

        任由那小孩在下面如何，时三生此时满脑子就充斥着一句话。

        “我是活的！”

        我有灵魂。

        太好了。

        安心感充斥着她的全身，如果她还需要呼吸，想必此时一定如剧烈运动般恨不得吸干每一口气，仅仅是可以和人类说话这一点的证实，她便已经热泪盈眶，浑身颤抖。

        她不是可有可无的剑灵。

        她是人。

        未来，有没有可能复活成人呢？

        时三生控制不住自己的妄想，哪怕她心知这只可能是妄想。

        虽然说，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可以说话了，但是，时三生刚才是拿灵力波动传音去说话的，并不代表她确定拥有灵魂，只是说很大可能。

        也有可能，她只不过是因为曾经有过人类灵魂，所以灵力带点什么灵魂才有的波动罢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欺欺人也好，她现在需要一个活着的意义，自我价值的认同。

        之后，专注于收集研究灵魂精神类的知识吧。

        像是心上开了个洞，封着的情感源源不断的涌出。

        ——

        学堂放学了。

        此刻已是日落西山，黄昏晚霞映得眼底生辉，晒得远方山顶犹如着了火，染了色。

        中午，学堂是供给午饭的，饭菜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补给类吃食，时三生从远处观察，偷听到的。

        这应该是穆氏专门给族中小孩准备的福利，好帮他们巩固身体基础。

        学生们纷纷走出学堂，互相打闹笑着，老师穆寻之自后边出来，掐诀飞去。

        外面道路长着小花，花朵就如这些孩子一般稚嫩，随后，又被稚嫩的孩子打闹间用稚嫩的手生疏的摘下。

        ……孩童，大概是不在意什么是恶吧。

        时三生看着穆悭想。

        果不其然，穆悭满脸都是郁闷，怨恨的眼神直直看着穆央澜，但是由于穆寻之让他告诉父母去找他，所以自然不敢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惹事生非，否则到时候惩罚估计变本加厉。

        可是，早晚还会动手的。

        时三生和穆悭的顾忌一样。

        穆悭刚欺负完穆央澜，转头就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偷偷打了，傻子都知道是谁在报复，就算不是穆央澜，也会诬陷是她，并且所有人都会信。

        所以，穆悭报复要等，等父母不再关注这件事。

        时三生报复也要等，等穆悭报复穆央澜的时候。

        到那时，时三生打穆悭，就是正当理由了。

        三生剑飞落到穆央澜前，引起一片关注。

        这个年纪的小屁孩，根本没资格有带灵智的飞剑，自然是好不羡慕，但是平时和穆央澜就关系一般，现在穆悭又明显要报复穆央澜，根本没人敢去套近乎。

        穆央澜看着飞来的三生剑，松了口气。

        看来老师没有打算事后关禁闭，不用担心三生剑被封印了。

        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居然还反过来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回家吧，我回家就重新给你上保护油。”

        唉……居然还担心她一把剑的情绪。

        这，是把她当家人了吗？

        二人走在蜿蜒的大道上，金光洒在地面之上，像是回家的路，都璀璨生辉。

        三生剑在穆央澜身边绕来绕去，时不时蹭蹭她，给她说的话做出点反应，搞的穆央澜笑容越来越上扬，面上幸福四溢，整个人都从沉默寡言变成话痨般。

        但是，如果不是身在孤独的海洋，又怎么会沉闷的像是礁石呢。

        而作为靠谱的成年人，自然不会放不下身段卖萌的。

        一大一小走着，和往常不同的样子让打铁的炼器师看到，动作缓慢了些。

        她认识那柄剑。

        穆央澜父母曾经问过她，这柄剑是否刻有诅咒。

        可她无论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来，于是不敢用的穆央澜父母便将其丢入了家族剑冢里。

        她和这对夫妇生前并没有什么来往，但是，三生剑丢进剑冢后不过一年，穆央澜父母在外就遇害了。

        只留下了刚出生尚在襁褓的穆央澜，被家族里的育儿所养大，直到三岁时，被刚出秘境得知此事穆韬带出照顾。

        如今……又回来了啊。

        来到了那夫妇二人的女儿身边。

        看着这一人一剑的关系和谐，倒是不知让人说些什么好。

        “喂，等下。”她淡漠的说道。

        穆央澜疑惑扭头，三生剑也转身，哦，她不用转身。

        “你的剑，没有剑鞘。”

        唔……穆央澜不知道为什么炼器师会突然搭话，但是，三生剑的确没有剑鞘，而且要是有了剑鞘，说不定再遇到穆韬那样的火焰攻击就不会被烧到剑身了。

        这小孩完全用看待易碎品的思维看待三生剑。

        时三生本人则不那么认为。

        她只觉得，这个打铁的是想来个供需关系，你有剑我卖剑鞘，你养狗我卖狗粮。

        想想家里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还买呢？

        时三生看着停住认真思考的穆央澜，连忙拿剑身抵着她后背推搡着她快走。

        “不要钱，这剑鞘是你父母以前订的，一直没有拿，现在你有剑了，自然可以给你。”

        三生剑一个急刹车。

        “诶，可是我父母订的剑鞘……尺寸和这把剑一样吗？”穆央澜瞬间想到了问题所在。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炼器师心底默默回答，就算她不问，自己也会在后面主动告知她她父母订剑鞘的原因。

        “因为，这把剑当初就是你父母带回来的，原本丢进剑冢，打算让其增长灵智，之后好带到外面卖出高价的，所以提前在我这里订好了剑鞘，打算做好来拿。”

        “原本我以为你很久之后才会知道它的存在的，没想到这么早，穆韬也是会做生意。”

        “这个和穆韬伯伯有什么关系？”

        “啊，这个啊，因为你能提前去剑冢，穆韬是拿三生剑换的，他替你把用不上的剑，换成了进剑冢的机会，你在剑冢得到一把武器，家族则得到三生剑。”

        炼器师顿了下，又缓缓笑起。

        “你父母带回这把剑的时候，可是亲口说自己看到剑的前任主人死掉前，骂这把剑是噬主之剑，所以不敢用，只想着有灵智升值后卖掉。”

        “用你完全没办法用的剑，换到进剑冢的机会，难道不划算吗？他还自己倒贴了一个刚开蒙的唐刀呢。”

        “但是谁能想到，你在剑冢里又把这把剑给带回来了。”

        说到这，她忍不住乐出声，真是造化弄人。

        结果到最后，长老们每每想起当时选剑的场面，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那么多灵器，愣是只有三生剑选她，她又一幅死倔的样子。

        三生剑的价值还是相当高的，锻造手法稀有，可以卖个好价钱，卖给不知道噬主之事的外人，不知道多赚，而穆韬给的唐刀，是作为被顶替掉的那人的补偿，自然不退。

        她天性淡漠，只痴迷于练器之道，此番提醒，是为了把剑鞘物归原主，也是为了那未来将开的“兵器道”。

        这把剑，或许有资格。

        “我知道了。”穆央澜犹豫着回答。

        “但是，我觉得，它不是噬主之剑，它很好。”她想了想，还是认真的说道。

        炼器师此时已经将剑鞘自储物袋中翻找出来了。

        她倒腾着剑鞘浑然不在意的回答：“噬主什么的，我倒是没有检查出来诅咒，谁知道真相呢，给，你的剑鞘。”

        一米多的剑鞘，呈现出褐色和银色，由皮革，木头和金属打造，木头制成内里，皮革包裹订于外层，鞘口和尾部均由金属固定，做成了缕空纹状。

        穆央澜还没动，三生剑就非常自来熟的自己窜了进去，剑鞘和剑身完美契合，就是视觉上不舒服，感觉戴了眼罩，只有剑柄可以看到周围。

        于是三生剑又飞了出了，对着炼器师左右摇摆，表示不合适。

        “哈哈，你是第一次进入剑鞘吗？要用灵力激发同化剑鞘才可以。”炼器师失笑着摇摇头，虽然之前就在书中看到过，没进过剑鞘的剑非常傻，但是自己遇到还是头一回。

        三生剑回去，重新试了试。

        随着灵力包裹剑鞘内的剑身，又缓缓渗透入剑鞘里，剑鞘的材质好像全部都是可以沟通灵力的材质，非常自然的就被侵腐烙印了。

        而后，再去看周围的视角就又变回了全身。

        恩，不错，不错。

        时三生非常满意，这也算是有新衣服了吧。

        她原地转了二十个圈圈，可惜并没有裙摆飞舞。

        “谢谢您。”穆央澜和炼器师鞠躬道谢。

        毕竟就算炼器师把剑鞘卖掉，也不会有人知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打烊了，你们回家去吧”该做的事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炼器师不想再和人进行无聊社交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屁孩。

        不过她心中思想转了圈，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虽然不知道你未来会不会有资格，但是，如果以后听说了兵器道，我希望你会去。”

        说罢，她一道法术，二人就被请走，大门随之关闭。

        徒留被扫地出门的一人一剑互相对视，不明所以。

        穆央澜苦恼的想着兵器道是什么，带着得到新装备的时三生向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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