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八十八章

“你道什么歉。”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鼓噪的心跳声在耳边想起，她听到基德压抑着情绪，尽可能柔和的说出了这一句安慰的话语。

        他身体的温度很高，怀里暖烘烘的，让她逐渐平静了下来。

        基德的手用了点力，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头顶。

        “和你没有关系。”他不太会安慰人，此时的话语也有些勉强，只能反复重复着几句安慰的话。

        刚刚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想过，死的人不应该是毛里斯，应该是她才对。

        而且，她已经失明了，已经在无形中成为了基德海贼团的拖累，还不如就这样死在这里比较好。

        至少，还可以赚个be分数，然后轻松投身于下一个世界。

        可是，就算她真的那么做了，她真的会这么了无牵挂地离开吗？

        思考这些的时候，她渐渐平静了下来，那种仿佛要死去的绝望感渐渐消退了，于是基德便放开了她。

        “我们去杀了那个混/蛋。”他站起身，语气再度恢复了一开始的愤怒。

        “我也去。”莉奈特伸出手，揪住了基德的衣角。

        基德本想着劝她在船上休息，但是当余光瞥到她已经变得青黑的手指时，便改变了主意。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咒术师的位置并不难找，毛里斯开枪击中他之后，他受了重伤，就算逃跑也不会跑得太远。

        顺着地上的血迹，没过一会儿，基德就找到了这个咒术师。

        男人一手捂着流血的肩膀，艰难地躲在一个角落里为自己包扎。

        然而，基德等人虽然看到了他的身影，脚下却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响。

        莉奈特刚想开口提示，基德就揽着她的肩膀迅速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前方传来一声爆响。

        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看来他还是设了一些埋伏，吸引我们近身。”基拉在一旁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基德，看来我们不能一昧地冲上去，得另想其他办法。”

        基德没有回话。

        他松开了揽着莉奈特肩膀的手，默默地向前几步。

        “基德！”

        她听到了基拉的喊声。

        而此时，基德抬起手，顿时，身边的金属制品全部都朝着他的方向飞来，然后被他甩向咒术师的方向。

        而在莉奈特的位置，只能听到远处不停的传来各种响声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基德可没有闲心另想办法接近敌人。

        他既然已经看到了敌人的位置，就算前路四处都是敌人的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攻上去。

        没过一会儿，基德就顺利抓住了对面的咒术师，把人带了回来。

        “把她身上的诅咒解开！”

        基德控制着空中的刀具毫不留情地切掉了他左手的手指，夺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金属武器。

        被控制住的敌人冷哼一声，却还是默念了几句，顿时，莉奈特手上蔓延的青黑色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

        “感觉怎么样？”

        基德侧过头，看了莉奈特一眼。

        “没什么感觉。”莉奈特摇摇头。

        “我之前下的诅咒是个幌子。”在他们对面，咒术师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本能的感到厌恶，“虽然看着唬人，但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要想解开上一个诅咒，就要用一个新的诅咒代替。”

        他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基德，如同蝮蛇一般阴冷的视线逐渐转向了在他身边的莉奈特身上。

        他一直都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群人的情况。

        基德的实力太强，他的确无法对抗，但是他观察到了，这个表面上无所不能的家伙，却唯独对一个人的态度不一样。

        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孩。

        他不相信基德对那女孩的关心和照顾是出于礼貌，绝对是因为……

        他对那个女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愫。

        如果无法杀死那个船长基德，或许杀死他身边的人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卡兹姆·莉奈特！”他死死盯着少女毫无波澜的眼眸，“卡兹姆·莉奈特，父嫌母弃之人，连自己的姓氏都是从亡者的名字中衍生的。”

        “我用自己的性命诅咒你，如同凋零的蔷薇一般在一个月之内慢慢陨落。你身边的人只能静静地看着你逐渐死去，毫无办法。”

        “因为解开诅咒的关键是——”

        “你血亲的血。”

        “可恶！”基德抬起手，“你这家伙！”

        但咒术师的动作太快了。

        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快准狠地捅进了自己的喉咙。

        “怎么会有刀！”基德冲上去，“我不是……不是把他身上的所有刀都收走了吗！”

        然而，他的尾音却戛然而止。

        他紧紧盯着还插在咒术师的尸体上的那一把刀，然而气势却慢慢地落了下来。

        是一把陶瓷刀。

        基德想到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人清楚他的恶魔果实能力，会在怀里备一把陶瓷刀。

        他太自负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迅速地回过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莉奈特。

        咒术师说出诅咒的时候，莉奈特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咒术师断气，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体里的力气仿佛突然被抽干了，一瞬间差一点瘫软在地。

        不行。

        她咬了咬牙，一只手扶着身旁的木壁，身体微微动了动，便恢复了原样。

        而在此时的基德眼里，莉奈特看起来毫发无损。

        “你怎么样？”他还是走到莉奈特面前问了一句。

        “没什么感觉。”莉奈特摇摇头。

        基德点点头，跳上了船，从船舱的最底层开出了一艘仅供一两人乘坐的小船出来。

        基拉站在莉奈特身边，告诉了她基德正在做的事。

        “每次，有船员丧命的时候，我们的船长都会为他举行海葬。”

        “以小船载尸，挂上风帆，乘着落日的余晖，驱使西行，任其在大海中漂游。”

        “我们是海贼，靠海吃海，是海洋孕育了我们，死后也要将尸体归还大海。”

        “毛里斯，一直都是我们很重要的船员。”他伸手拍了拍莉奈特的肩膀，“我们会对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但是……莉奈特，我们是海贼，穷凶极恶的海贼。”

        “我们不能为任何人停下脚步，从踏上海贼船的这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

        船员们聚集在一起，将毛里斯的尸体放在了小船中央，而基德则扯开一张巨大的黑布，作为简易的船帆挂在了桅杆之上。

        众人沉默地围在海岸边，每个人都举起酒杯，喝下了一杯酒。

        “说起来，那家伙老家是哪里的啊？”

        忽然有个船员问道。

        “他不是伟大航路的吗？”莉奈特开口。

        “不是啊，我记得他好像也是离开家乡来到伟大航路之后才上船的，他之前应该也不是伟大航路出身。”丧尸开口解释说道。

        结果，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知道毛里斯的家乡在哪儿，他上船后虽然总是喜欢讲述自己过去的事，却从未提过自己老家的方位。

        到最后，客死他乡，伙伴们却连他的家乡是哪里都不知道，只能任由他的尸骨漂向大海。

        愿无边无际的大海能把他送到他的家乡。

        小船终于离开海岸，飘飘摇摇的漂向远方。

        守候在岸边的船员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

        请记住我吧

        尽管我要说再见了

        记住我

        希望你别哭泣

        就算我远行

        我也将你放在心里

        ……

        海贼船很快就再度起航了。

        众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船上的气氛明显阴沉了下来，平时那个最爱插科打诨的人已经离大家远去，没有人会不为此难过。

        莉奈特这一晚久违的睡不着。

        她摸黑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走上了甲板。

        这一晚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只仍然在平稳地向前行驶，守夜的船员此时正在瞭望塔上打瞌睡，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这一晚的风也很舒服，轻柔地拂过她的面颊，让她短暂地忘却了心里的难过与担忧，只想放空心思，享受当下的舒适。

        然而，紧接着，她就听到身旁传来了基德的声音。

        “你睡不着？”

        不知道基德是什么时候来到甲板上的，总之此时的甲板上除了莉奈特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在。

        她点点头。

        她慢慢地趴在栏杆上，一言不发地吹着夜风，基德则站在她身边，眼神投向悠远，缥缈的海面，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过了很久，莉奈特听到了基德的声音。

        “我当时要是狠狠心，赶他下船就好了。”

        莉奈特刚听到这话还有些困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鱼人岛那次吗？”

        基德应了一声，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然而，这样的沉默却并不显得难堪，反而令莉奈特感到一种别样的安心感。

        “对了，你的诅咒。”

        基德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莉奈特，我虽然知道你在逃避这件事，我今天也一直没有问你，想给你一些时间接受，但是……”

        “我们不可能放任你就这么死了。你至少要告诉我你父母一方的名字吧？只要能找到，我们无论去哪儿都会找到你的父母，把你救回来。”

        莉奈特咬紧了嘴唇。

        “我……”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但我的父亲是……”

        她忽然有些胆怯。

        “是谁？”基德的语气很急切。

        “香克斯。”

        “我的父亲，就是那个四皇之一的红发香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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