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色即是空

顾晨风只感觉的自己的身子重重地摔到坚硬的马路上，右边的胳膊最先着地，他甚至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
“这......你没事吧？”司机赶紧下车，跑到顾晨风身边，弯腰查看他的伤势。
司机原本只想借那几秒钟快点开过去，谁知道竟然撞到了人。
顾晨风闷哼一声，皱着眉坐起来，朝自己的右胳膊看去。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结果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司机赶紧伸手扶着他的左臂，想要把他扶起来。
顾晨风还没站起来，在不远处执勤的交警就赶了过来，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情况，就和司机一起把顾晨风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医生给顾晨风处理了一下他胳膊的伤，有一些擦伤，骨头有点错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司机则不太放心，生怕有什么后遗症，又让医生带着顾晨风去多做了几个检查。
等到一系列检查做完之后，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这个时候，顾晨风才猛地想起来卿玖打电话叫他回去的事，下意识地身后摸向裤兜，里面什么也没有。
顾晨风皱眉，垂眸想了一会儿，猜测手机可能在出车祸的时候掉在路上了。
他看着正在给他整理检查结果的医生，已经把一沓纸订好了。
他看了看时间，一脸不耐烦地直接伸手拿起那沓纸，快步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径直朝头楼梯走去。
一直守在走廊里的司机一看顾晨风出来了，赶紧迎上去，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啊，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还有，你的手机坏了，我帮你买了一个新的，卡，也已经装好了......”
顾晨风一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一把拿过手机，对着留给司机一句“谢谢”，就快步走下楼提。
走出医院，顾晨风赶紧用新手机给卿玖打电话。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
卿玖挂他电话？不会是生气了吧？
顾晨风眼里满是慌张，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没底过。
他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公司。
结果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才走了几分钟就堵车了；等到顾晨风到公司楼下，天色已经暗了许多。
顾晨风从出租车上下来，脸色有些惨白，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右胳膊上缠着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
他抬头看向办公室的窗户，里面黑漆漆的，同事们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吧？那卿玖是不是也回家了？
想到这里，他垂下头，转身就准备回自己的公寓去。
余光一瞥，他看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卿玖吗？
顾晨风原本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此时的欣喜填得满满的，原本满眼的落寞也早就变成了惊喜、激动和柔情。
他慢慢地走到卿玖身边，低沉的桑云低声叫了她一句“卿玖”。
卿玖一听到顾晨风的声音就想到下午，因为顾晨风没回来，部长严厉的质问和批评。
她猛地抬头，刚想张嘴先骂他一顿，但是视线触及到他的胳膊，她那些小脾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她立刻站起来，皱眉看着他的胳膊，伸手想去触碰，又怕弄疼他。
“没事儿，只是蹭破点儿皮。”顾晨风看着卿玖的泪水慢慢地盈满了眼眶，轻松地说道。
卿玖吸吸鼻子，使劲儿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然后伸手拉着他去了最近的药店，买了一堆东西之后，就直接去了顾晨风的公寓。
顾晨风坐在沙发上，看着卿玖在厨房里“乒乒乓乓”一阵之后，两手空空地走出俩来。
她板着脸，坐到他身边，把从药店买来的东西全部摆到茶几上，然后冷冷地说道：“胳膊。”
顾晨风勾唇，眼里一片柔软，乖乖地按她的吩咐把胳膊伸过去。
卿玖慢慢地解开纱布，伤口不深，但是面积不小。
她的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小心一点儿！”她虽说着责备的话，但是眼里的心疼全都被顾晨风记在心里。
“接了你的电话之后，我就想着快点回来，结果那个车......”顾晨风没想到自己竟然脱口而出，赶紧住了嘴；脸上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怕部长找我有急事。”
卿玖擦药的手微微一顿，显然，她的注意力都在上半句。
她是为了见她，所以才赶着回来，受伤的吗？
卿玖鼻子一酸，一滴眼泪直接落在顾晨风的胳膊上。
小小的泪滴让顾晨风心里一颤。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有一个人在给他涂药......
他拼命地想要捕捉那个人身影，却做不到。
“好了！”倾计用胶布把纱布轻轻地粘上，与此同时，厨房里的热水壶也响了起来。
卿玖起身，去厨房里把热水壶拿出来，倒进茶几上的杯子里。
“医生没给你开药？”她这个时候才奇怪，明明去过医院，医生怎么会没给他一些纱布药水什么的。
顾晨风当时只想着赶紧回来，连那个检查报告都是直接折了几下塞进裤兜里的。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卿玖美眸中满是心疼，抿嘴，伸手指了指浴室，“你去洗个澡吧，衣服都脏了。”
顾晨风低头看看自己沾了血和尘土的衣服，点点头，走进浴室。
浴室。
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顾晨风无奈一笑。
他转身打开浴缸的手龙头，伸手想脱衣服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难题。
他自己没办法脱。
虽说胳膊蹭破皮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骨头错位还没恢复好，稍微使劲儿就会疼。
他眼里情绪复杂，站在浴缸边，看着水位一点一点上升，思虑良久，才转身走出浴室。
站在浴室门口，他喊了一句，“卿玖！”
卿玖以为他出事了，赶紧小跑着到他面前。
“我脱不了衣服。”
卿玖的脑袋空白了几秒钟，然后脸颊瞬间红了。
“限制级！哇呜！”小白兴奋地搓搓手。
卿玖暗自骂了一句，红着脸，眼神严肃地说道，“你胳膊不方便嘛，我帮你。”她擦着门边走进浴室。
她这“从容赴死”的样子把顾晨风逗笑了，他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并且在卿玖转身的瞬间，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连眼神都透着些许清高的味道。
这倒显得卿玖有些“心怀鬼胎”了。
卿玖走到浴缸前，拧着眉，弯腰把水龙头关上，心里暗自嘀咕：从刚才涂药到进浴室，她怎么都觉得似曾相识呢？
她弯腰试了试水温，然后直起身子，准备转身叫顾晨风。
一转身，顾晨风就站在她面前，两个人也不过几厘米的感觉，卿玖的鼻尖马上就要碰到他的衣服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结果小腿撞到浴缸，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
我靠！老子这要是摔倒了，腰怕是都要摔断了。
突然腰间一紧，卿玖睁开眼睛，望进顾晨风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咳咳咳。”卿玖往旁边撤了一下，低头说道：“水温可以，现在我帮你脱衣服。”说着，她就伸出两只手，举到半空中，像一个僵尸。
顾晨风轻笑，“你不看我，怎么脱？”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卿玖咽咽口水，吸吸鼻子，重新抬起头，眼里满是坚毅，颇有一股“壮士断腕”的感觉。
“你这是要赴战场啊，还是刑场？”小白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晃着腿。
“面对一个美男的诱惑，堪比刑场加战场啊。”卿玖暗自捏了把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手指在放他衬衫的扣子上，一颗一颗慢慢地解开。
他白皙的皮肤一点一点裸露在空气中，胸肌、腹肌、倒三角......她摇摇头，心里默念：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卿玖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把他的衬衫丢到一边，再次咽了咽口水。
小白觉得卿玖不仅花痴指数提高了，好色指数也高了不少。
卿玖把手放在他的腰带上，“乒”，金属搭扣解开了。
她把头偏向一边，双手抓着裤腰处慢慢蹲下，直到裤子落在地上。
“那个，你自己脱，然后进去。”她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
顾晨风应了一声。
“窸窸窣窣”一阵，然后就是他走进浴缸的声音。
卿玖睁开眼睛，从旁边拿了一个浴巾，丢进浴缸里，这才敢看向顾晨风。
“我自己洗，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洗完了，我叫你。”顾晨风实在是舍不得看她小脸皱在一起的样子了。
卿玖欲言又止，只好赶紧走出浴室。
“呼呼呼。”卿玖站在客厅里，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几次，才把心里的小恶魔安抚好。
“小白，我刚才差点忍不住，把人家美男给糟蹋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恶魔之手，眼里竟然全是不舍。
“切！我看你是因为没有得逞，心里舍不得吧？你还以为能给人家搓背呢，是不是？卿玖啊，虽然你这种心理很不好，不过‘糟蹋’一词用得非常好，符合你这个禽兽人设。”小白得意地笑笑，愈发佩服自己的口才。
呃......
老子竟然在自己身上用了“糟蹋”这个词？
突然感觉心里卧槽卧槽的。
“你这个白肥圆怎么会了解我们仙女的心情呢？”卿玖转过身，视线紧紧地锁在浴室的门上。
“再看眼珠子都要镶在门上了！”小白真是受不了。
“我......”
“卿玖！”
卿玖以光速到达浴室门口，打开门，看到顾晨风已经围上浴巾了。
“帮我把浴袍穿上。”
卿玖点头，帮他穿上，看着他背部的线条，她竟然觉得似曾相识。
奇怪！
她摇头甩掉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和顾晨风一起走出去。
因为顾晨风受伤，所以两个人的晚饭只能吃外卖了。
卿玖把外卖餐盒一个一个摆到餐桌上，看着顾晨风第五次左手夹菜失败。
“给我吧。”她伸手把筷子从他手里抽出来，坐到他身边，夹起菜，送到他嘴边。
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隐约可以看见他粉色的舌头。
卿玖把菜放进他嘴里，心里默念：色即是空......
“你怎么了？”顾晨风略带探寻的目光看向她。
卿玖脱口而出，“色即是空！”
四个字一出口，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系。”小白五音不全的歌声，听得卿玖的鸡皮疙瘩差一点爆裂。
“我，我在想《西游记》，对，最近看了《西游记》，就女儿国那一段。”卿玖收回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扭了一下有点酸痛的手腕，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
顾晨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伸手指了指排骨，“那个。”
“哦哦。”卿玖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夹菜工了。
晚饭吃完之后，卿玖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这才离开。
她走到楼下，回头看了一眼顾晨风那间屋子的窗户，窗前站着一个人，看着她。
他以前也是这样看着她离开的吗？
咦？什么以前？
卿玖转过头，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她的地址。
坐在后座，她伸手抚摸着手镯。
“小白，你说人有没有前世？”她看着窗外的灯光，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怀疑。
小白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埋怨老大怎么弄了一个这么大的bug。
“我又不是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穿越什么的看多了？没有答案的事情不要想啦！”她没有了玩游戏的心情，直接把玩到一半的游戏丢在一边。
“你是有任务的，必须要注意顾晨风的情绪变化，这可关乎你自己的性命。”小白注意转移话题。
“对啊，我有任务的。”卿玖喃喃自语，把心里的疑惑全部压了下去。
“你说，今天顾晨风的车祸是不是意外？”卿玖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任务上了，单手托着下巴，化身名侦探卿玖。
小白无奈地撇撇嘴，真想一个白眼翻死她。
不过她还是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故作深沉地低声说道：“这个嘛，要调查一下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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