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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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鲤池邻着菩镜寺,月弯澄澄映在湖心,一簇一簇的舞鱼灯顺风而起,四面八方游向颜色更深的远处。
薛劭毕竟是太子,为了以防万一,手下护卫辟了一隅寂静之地,远离浩大人潮声语。
夜风烈烈相涌,他们的衣角交织重叠,不仔细打眼一瞧,仿佛是替两人牵住了彼此的手。
这是薛劭陪姚楹放灯的第九年。
薛劭半蹲在风口,清瘦指节捻着火折子,姚楹把引子挑出来,幽微火光蹭上去,很快细长的白色引子燃起火。
姚楹向上卷叠宽袖,薛劭被她那节凝脂般透腻的小臂晃了下眼。
她背着手,往前一顶,小鱼调皮的摆着尾,搅开一道又一道涟漪,乘风远去。
姚楹纤长眼睫晕开团扇似的小影,接着很轻地眨了下。
每一盏舞鱼灯都包含放灯之人心底最诚挚的愿望,但是薛劭知道,姚楹没有。
幼时薛乐沅曾问过她,为何不写上姚府已逝之人的姓名,姚楹却说:“我心底里永远记着祖父、大伯和二伯,他们不会被遗忘。”
所以姚楹的灯,从来是留给无名无姓,已经被亲人遗忘的魂灵。
他们放完灯,谁也没起身,就这么静静凝视着澄澈月色,和星罗棋布的舞鱼灯。
“净月。”薛劭侧过眼,见她仍是那副平和安静的神态,语气不禁放得更软:“近来身子可好?”
两人距离很近,近的姚楹几乎感觉到他呼吸间喷薄的微热气流。
姚楹发上斜簪的金钗折了一束光落在薛劭手背,衬出一种温润的玉色,她柔柔地“嗯”着:“多谢殿下关怀,那药极好,养了三五日,受了风也不再犯咳疾。”
“那便好。”
一直压在薛劭心上的巨石终于滚落,他的目光追着姚楹的舞鱼灯,喉间枯涩,他思量许久,终于说:“净月,你若有心愿,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他这话低徊而郑重,口气里隐有几分补偿的意思,姚楹很轻地笑了下,弯着的眼尾勾上薛劭的心。
姚楹撑着精巧下颌,作势想了想:“还真有愿望,却不知修瑾哥哥能不能替我实现。”
骤然听她唤自己修瑾,薛劭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定定望着姚楹笑眼,垂眸温柔:“就算你要千鲤池中的月亮,我也替你寻来。”
少女顾盼生辉,甜美而柔软地说:“我不要月亮,我想要殿下长命百岁。”
“”
薛劭瞬间惊骇,好在光线晦暗,姚楹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凛然寒意。
姚楹不过是忽然间想起在菩镜寺中听到那句虚无缥缈的“惟愿”,便顺口提起。
三人环抱不及的古树遮挡着漏下的寸缕月色,薛劭不着痕迹地挡着面,脸上神情难看到极点。
“净月为何想要我长命百岁?”
“唔。”姚楹捡了小小的一颗圆润石子,手中使力,石子一蹦一跳地掷在湖面,“因为殿下是国之栋梁,殿下身上担着关乎天下黎民百姓的重任,所以我希望殿下长命百岁。”
石子沉湖,湖面重新归于平静。苍翠的阔大枝叶横在水影,几块崎岖石头镇出巴掌大的小口,里面游着很小的鱼。
薛劭苦笑一声:“净月,你的心愿都不为你自己吗?”
姚楹歪着头,檀唇藏着一抹俏丽的白,她与薛劭独处时偶尔袒露出小孩儿心性:“怎么不是?为修瑾哥哥,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她的言下之意
或许是她希望薛劭能长长久久的陪伴她。
姚楹愈是鲜活灵动,薛劭就愈是不可避免的想起梦中她死去的场景。
他拼尽全力,也换不回怀中女孩再唤他一声“修瑾哥哥”。
薛劭喉部紧了一下,他屈着指节,很轻地抵了抵喉结,意图缓解难以言状的慌乱和涩窒。
“同你起个玩笑。”姚楹温秀眸中含了薛劭的侧影,她笑说:“若说心愿,倒还是有的。我希望,这世间‘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罢了。
姚楹这个性子,就算薛劭问她到天亮,她的愿望中也不会有她自己。
薛劭起身,清瘦掌心递向姚楹,他淡淡垂眸,从她天生微挑的眼尾落到鬓发的步摇,顿了下说:“对了,江兄那表妹,我曾听人提起过。”
姚楹搭上他的手,她手掌很小,薛劭合拢五指便能轻易握住,但他只是微不可查地蜷了下指尖,感觉掌心很淡地擦过一抹温热。
“嗯?”姚楹静待下文。
薛劭捻着指腹,似乎想搓出热意,无奈湖面雾露湿凉,他索性负过手,青年长身玉立,如万年雪松,清冷中携着贵胄之气。
“孙参政提过他有位青梅竹马,说是‘圣手’杜昀的关门弟子,方才听那位杜姑娘一说,我便想起来。”
脚下路其实平坦好走,但是姚楹不知想了些什么,向来稳重步子倏地踉跄,再一次往前跌去。
薛劭扣住她的手腕,顶着那红艳通透的珊瑚手钏,薛劭这才察觉,这原是他送给姚楹的及笄礼。
得知自己的心意一直被妥善珍藏着,薛劭心底骤然腾升隐秘愉悦和窃喜。
他单手环着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身,她如蹁跹着坠落的蝶,撞入薛劭怀中。
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放手了。
姚楹瓷玉干净的面上飘过云蒸霞蔚的绯红,娥眉轻拧,美眸泛了湿漉漉的水意,贝齿紧着下唇,极力控制自己不泄出软绵的嘤咛。
她耳尖灼灼,却腾不出手去拂拭那热意,只好心口不一地岔了话,却不想自己声线已经虚颤至此,后半截话骤然矮了下去:“殿下杜姑娘如何了?”
薛劭眼神暗了又暗,这一刻成了亟待将猎物拆吞入腹的孤狼,又是高空中盘旋着阴冷的猎隼,他的目光似是被钉上了她微微翕合的红唇,那点儿红明明不艳,却像是化了小钩子,不偏不倚缠上他的所有心绪。
他的喉结上下轻滚,只觉喉间愈加干涩难忍。
但念头转瞬即逝,到底作罢。
薛劭撤了手,恍惚手掌相贴的那一刻只是他风花雪月的妄想。薛劭眸光晦涩不明,他护了下姚楹后腰,声音哑得过分:“脚下路滑,净月仔细着。”
姚楹清亮杏眼眨了眨,这起子才终于有机会抬手揉了揉白嫩嫩的耳廓,只把那团薄红晕揉的更广,风灯细碎光下一照,好像整只耳廓都红了似的。
“净月,你也想同杜姑娘一样吗?”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姚楹太早被当做太子妃培养,她一直在这条路规矩地走,从未行差踏错,自然也没有生出别的想法和选择。
夜里迷迷滂滂地起了雾,将她拢得虚幻,她面上还有些微难掩的稚气,此刻听了薛劭的话,唇角翘了翘,倒是让他瞧出一二分委屈的意思。
“先前说过了,殿下是有选择的,我却没有。”
姚楹踩着碗大的光斑,细瘦肩头落了朵白色小花,薛劭指尖微滞,最后还是顺了自己心意,将那朵落花握在了掌心。
“若是”
薛劭慢了她一步,眼底凝着少女蒲柳般的身姿,她似乎有所察觉,慢条斯理抻了下衣袖,复地回眸。
像是猜到了薛劭要说什么,姚楹沉默片刻,继而淡淡地打断:“修瑾哥哥,在其位、谋其政,我也是如此。若是这世间真有诸般多的‘若是’,那么可堪避免许多人间疾苦。”
姚楹姿态迁就,薛劭心中的愧疚如同山崩海啸,然而姚楹很自然地又起了别的话题,绝口不谈方才须臾间的寂静。
白术见两人终于回来,他脸色不大好看地快步走过来,靴底碾碎不少枯枝断叶。
“殿下。”他先是对薛劭欠身问礼,然后转了脚步面对姚楹:“见过琅窈郡主。”
薛劭微微挑眉,白术身后燃着满目天灯,一人闲庭信步地望着,绮丽火光攀上他袖袍的蟒纹。
温暖焰火温不上那人薄凉眉眼,长眉凤眸,未循礼束发,而是随意散漫地披着,他本是站着赏灯,见了薛劭和姚楹,唇间噙上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
夜风渐嚣,吹散迷雾,视线清明,姚楹向着他福礼:“臣女见过淮王。”
淮王轻慢地“嗯”,携着某种似是而非的玩味说:“郡主客气,若论关系,我还应当唤郡主一声‘弟妹’。”
薛劭不动声色扣向姚楹的手腕,轻轻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一步,见他这样护短的小动作,淮王笑意渐深,眸光却深远难辨:“太子与郡主感情深厚,当真令人羡慕。”
他披着一副笑面,笑却不达眼底:“看见你们恩爱,倒也叫我想起了当年在父皇面前求娶淮王妃的场景。”
淮王薛择一字一顿,瞳孔骤压如蛇的竖瞳,那一瞬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恶意。
“恍若昨天,历、历、在、目、啊。”
一个亲自求娶,一个亲自退婚,薛择无非是想刺一刺薛劭,一石二鸟,同时也让姚楹心伤。
薛劭凛眉,唇角绷得极紧,手中力道却始终温和,像是等着姚楹将他挣脱。
“二哥与王嫂的感情向来备受称赞,怎的今日不见王嫂?”
谁不知道淮王是怀着何种目的求娶魏氏女,他们夫妻婚后不睦已成京中笑谈,虽说淮王明面上只有一位王妃,可背地里外室却养了不少,甚至还有些饥不择食的意思,连那最末最次的卖酒女也给抬了回去,这可不是明摆着给淮王妃下脸子么?
薛择不为所动,眼神偏到姚楹身上。
姚楹比他小了不少年纪,但是不妨碍他想要收集世间美人。
方才他站在这里,远远便瞧见姚楹,那窄小的一段路,她却走得异常轻盈,栈桥连接身后远空夜幕和薄冷月湖,姚楹便是那点睛的一笔,成了一副意境非常的美人画。
薛择见薛劭又把姚楹挡了半分在身后,不禁捏了指节,慢着笑道:“你王嫂身子不好,就不凑这热闹了。”
他说着,见姚楹一身清落的优雅,虽然不着华服,可眉眼却生得极艳极美,许是目光太过□□,薛劭眉梢紧皱,深邃黑眸若染寒霜,:“二哥,夜里寒凉,孤先送净月回去。”
薛择没应,面上闲散浪荡的笑意慢慢敛去,那小姑娘除了最初问候的那下,同他再无眼神对视。
刀枪剑影,无声来回。
姚楹心中微微叹气,她转着细腕,手指安抚地在薛劭掌心蹭了下。
他们要走,薛择却没有放人的好心思,早几年还不觉得姚楹多惹眼,如今见了,她就像得不到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愈发叫人贪恋和肖想。
“琅窈郡主。”薛择意味深长地说:“若是太子执意退婚,郡主也可考虑本王,本王虽不如太子,却也能保你平安富贵,若你应了,往后这淮王妃便只有一位。”
薛劭和薛择面和心不和许久,薛劭是皇后所出,便是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而淮王母妃是郑贵妃,虽是地位不低,可到底与人为妾,薛择离权柄仅有一步之遥,如何能让他甘心屈居他人。
薛劭墨色的眸里紧压怒意,似是将酿一场疾风骤雨,他断然出言,语气凌厉:“二哥”
话未完,姚楹轻飘飘地打断两人的剑拔弩张,她眼尾含笑,仰面望着薛劭,目光交视间,薛劭听她轻声说:“往后类似的话淮王殿下莫要再说,一则让有心人听去,定会叫淮王妃伤心;二则,臣女早已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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