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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被掳


在余淼淼养病的日子里,刘媪成功接替女公子管理听雨楼,将丫鬟仆妇们教训了一顿又一顿,就连明月明风俩一等丫头也不例外。又立了好些规矩,就连余淼淼派人去翰王府的事情,都得刘媪亲自禀了尤氏才能定下来。

        余淼淼心觉自己若再不好起来,这府里怕是没几个下仆知晓还有个女公子了。心气坚定后,果然好的快些。能够重新出门这日,谢过刘媪,重新接管听雨楼,发现这刘媪手段果然高明,连这小丫头而今都顺眼了许多。

        又过得几日,余淼淼自觉已经痊愈,遂在尤氏跟前商量安排洛阳城商铺之事。细聊之下才发现,母亲已经全都收拾妥当,只等自己收拾听雨楼,便可与建国将军夫人一同前行。

        感叹道,唉,这病来的真不是时候,又少了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如此这般,自己何时才能在各大管事掌柜跟前,正正经经确立少主的名头。阿娘一点机会都不给,这赘婿的事情是越发的难了。

        这日,余淼淼看着永川公主递来的信件,沉思良久。

        已经不如半月前忧愁慌乱的余淼淼想着,自己虽然仅有些钱财,但这乱世,钱财多点有甚不好。遂招来明月明风,以及如意楼赵掌柜钱二等人。一一吩咐许多要事。

        又再次派人前往翰王府,与永川公主道明自己在洛阳城的人手,联络方式与暗号,任君差遣。

        万事具备的余淼淼等人,原是计划这四月初前行。但而今看来,不得不提前。遂三月廿五这日,余淼淼母女二人,钱氏母子三人在洛阳城外话别。

        余淼淼和尤氏规规矩矩站于一旁,并不打搅这十多年来才堪堪团聚半年,就要再次离别的母子的挥泪现场。

        钱氏泪眼朦胧地拉着长子,谢衍之双眼微红地望着母亲,就连一旁充当背景的谢荇之都被搞得一脸伤心难过。这般母慈子孝,挥泪话别的场景已经上演好一会儿了。

        这般活过来的余淼淼,又在心里不着调的想着,谢中郎这些年来也是苦的很,阿爹阿娘成日不在身边,仅得一管先生相陪,怕是没怎见过如今这番场面。

        这厢几人正要启程,城门大街上突然一人戎装快马而来,手持令牌,对着城门守卫下令,今上有令,即刻关闭城门,无令不得进出。

        话毕,守卫便开始整队关门。此时,出人意料的,一男子一身胡服,马前拎着一素锦长襦女子,在众人眨眼之间,朝洛阳城内疾驰而去。而后,又是一匹快马,又是一男子一身长袍,马前倒是没有女子,恰在关门的刹那间挤身入城而去。

        这先一步快马而去的胡服男子,不知何人,趁众人对着今上命令惊讶之际,突然驾马从一旁突进余淼淼身边,弯腰,右手顺势在余淼淼腰间一抱,将其抱上马前。又在众人未回神之际,快马朝城门而去。

        后一步快马而去的长袍男子,乃谢衍之。这谢衍之打小习武,却说若是往日遇上这等事情,自是不会让人将余淼淼劫走。可偏巧今日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安慰自家阿娘上,倒是未曾注意身旁动静。待反应过来,再即刻上马追去,已然是晚了几分。不过,好歹是赶上城门关闭之前。

        再说,待余家众部曲反应过来,要去追回自家女公子时,已然晚了,城门已闭。

        如此,徒留尤氏留在原地独自垂泪,伤心不已。

        好在有钱氏安慰,劝说道,谢衍之已然追去,凭着自家长子的功夫,定然早早将人完好无损的追来,无需过于伤心甚。

        只是如何安慰,尤氏皆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无法,钱氏只得吩咐沈先生等人,将一众车马物事归于一旁,立时扎起帷幔,等着二人归来。

        沈先生见状,自觉不能等。遂上前对着钱氏道:“夫人,沈某有事相报。”说罢,瞅了瞅尤氏。

        钱氏见状,与沈先生出来走到一旁,见左右无人,小声问道:“沈先生,有何事?”

        “夫人,如今洛阳城门紧闭,想必城内有何动荡,这般等着不是办法,可否听沈某一言?”

        “沈先生有何建言,快快说罢。”

        “而今余家女公子被掳,已是小半日,且不说如今余家女公子是否得救,看如今这行事,在城中之事定下之前,二人恐难以脱身。城外这一行人等,如此这般恐招来他人,为今之计,可分几步走。一是咱一行人可先行,待安全之后再图其他,二是可遣人进城援助大公子,就算无法进城,在城外探听消息也是好的,三是传信使君,注意各州牧动静,如今,恐今上有何不好。”

        钱氏依言,上前劝说尤氏,本已准备了诸多说辞的钱氏,才堪堪说了一行人在此恐再有何劫难,便听得尤氏哽咽道:“谢夫人说的这些我都知晓,我们这一行人这就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万万不能成为解救我儿的拖累。只是,稍等片刻,容我去安排一番。”

        尤氏这厢安排些许部曲留下,与建国将军府上将士一同前去探听消息。

        如此,一行人往幽州而去。

        话分两头说。这厢,且说这赶在最后关头进得洛阳城的男子并余淼淼,二人在城门大街一阵疾驰。

        马上男子见着余淼淼挣扎不已,又见着后头追来一匹快马,再如此下去怕是不能甩掉追兵,心下一狠,即刻对着余淼淼后颈一记手刀。

        顿时余淼淼昏了过去。

        余淼淼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干净的卧榻上,全身倒是未有不妥。只是身旁一男子发丝凌乱,满眼疲倦和心碎的盯着自个儿。

        这男子倒是生的俊俏,头戴进贤冠,一身圆领胡服,腰系玉扣丝带,活脱脱一个温润如玉俏郎君。只是还是比谢中郎差了些,英武不足。

        余淼淼也不说话,也不害怕,就如此这般盯着这男子。而后,突然间,见这男子将茶杯狠狠置于几上,疾步朝自己行来,脸上还带这些愤怒,好似要将自己活埋了似的。不禁心里一抖,故作气势说道:“你是谁,你要如何?”

        “你这等忘恩负义之辈,无需知晓我是谁。我且问你,今日你在城门外,是要去往何处?”

        “我为何要告诉你!”余淼淼一脸戒备。

        男子笑道:“你到是不怕我,我能将你掳来此处,也能让你悄无声息的去见阎王。”

        余淼淼肯定道:“一来,若没猜错,此处是客栈,而你还专门找了这般有八角屏风的客房,想来这也不是俘虏应有的待遇。二来,我如今好生生地醒来,想来你这番也不是图色。三来,你腰间这枚玉扣,价值千金,如此也不是为着钱财。瞧你一脸伤心憔悴,定时因着甚事伤了心,而后昼夜兼程赶来洛阳,是以,我余淼淼,现今就是你办事的一个台阶,暂时安全着呢。说罢,你掳我来此,为着何事,只要不是甚我不能办到,又丧天害理之事,我定助你。”

        男子听罢,从城门口见着余淼淼就提起的一口气,顿时消散而去,望着余淼淼,一脸颓唐问道:“永川待你这样好,你这是要离她而去,好个无情无义之人。罢了,你这等人,待在永川身边,也是个祸害,而后有我在洛阳陪着她就好。无需你这这等鼠辈。”

        余淼淼惊讶道:“你……你……你是卫公子?”

        却原来,这男子便是永川公主口中,好过谢中郎的卫公子。卫公子,名齐,字永康,荆州南阳卫氏幼子。自幼聪慧好学,过目成诵,未及冠便是名满荆州的风流公子。

        卫公子早前求学于洛阳,因故识得当时还是郡主的永川公主。面对永川郡主的多次相邀,次次婉拒。学成之日,拜别师长回荆州。在洛阳城外十里亭,见得在此等候的永川郡主。因着天寒地冻,一张小脸已然通红,却仍然执着等在亭外。卫齐不忍,上前与郡主见礼,言道这般寒冷,郡主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但听得郡主回,今生怕是难以再见,我不想错过,遂在此等你,如今已然见过,我这就回去,不劳卫公子挂心。

        永川郡主的这番话,深深的烙在卫齐的心里。回得南阳的卫齐仍旧时时想起这次相见。而后某日,趁着往洛阳城给师长送年礼之际,给翰王府也送了些年礼。如此这般,二人才开始书信往来。

        前些时日,卫齐先是接到永川得封公主的消息,焦急不已。而后,不出几日,永川传信来说:而今我已得封公主,堪比九卿,而你仍旧是卫氏幼子,不能继承家业,也无一官半职,无甚前途可言。往后,你我二人不必再有往来。

        看信的卫齐,仿若不认得信上所书文字一般,整整看了一宿。

        永川,当初三天两头来找我的是你,而今一句话说不再相见的也是你。你这般,是当我卫齐是何人。我卫齐,不说荆州,就洛阳,也是不知多少女郎钦慕与我。可是这么多人,他们都不是你。我即将及冠,前些时日,便在阿娘跟前说道,待自己及冠,就给阿娘领个天底下最好的儿媳回来。在父亲跟前,这是求了近一年才求来的机会。你这就打算,再不相见,我去哪里给阿娘再领个儿媳回来。

        伤心不已,卫齐独自在家醉酒度日。还是卫父看不下去,对着儿子说道:“你既然如此这般放不下,何不去洛阳看看,何时死心何时回来。你是幼子,横竖家里不需你顶门立户,延绵子嗣。你要是一辈子在洛阳,家里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辗转反侧一夜,第二日便收拾行囊,拜别父母,堪堪带着个老苍头,就离家而去。

        二人道明身份,解除误会之后,就永川公主近况如何,泪中带笑,笑中带悲地攀谈起来。

        正热火朝天之际,忽闻“碰”一声巨响,门扉一开,外间站立煞气满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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