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唤子龙哥哥的婵儿

曹操冷静下来后，才反应过来可能有诈，便命人过长坂坡探听虚实。

        士兵回报，桥那边果然无埋伏，曹操立马下令火速追赶刘备等人。

        刘备已走至汉津，此时是前有大江，后有追兵。

        江瑾离心中期盼着关羽赶紧领救兵前来，然后果真听到关羽的声音：“我在此等候多时也！”

        他手拿青龙偃月刀，坐下赤兔马，领着从江夏借的一万军马，威风凛凛。

        曹操一见关羽，便勒马对众将士道：“此必是诸葛亮之计也。”传令大军速退。

        曹操真的是被诸葛亮搞怕了。

        此时，诸葛亮和刘琦也已带着江夏兵马而至。

        他看见江瑾离一身戎装，并无生气之意。等众人散尽，才将她牵入自己的船舱内，叹气道：“夫人又不乖了。”

        江瑾离哪敢出声。

        他让江瑾离坐在床上，温柔地将她身上的白袍脱下，又将银铠卸下。

        江瑾离身上剩下一件中衣了。

        “郎君不累吗？白日宣、淫的话，不太……”江瑾离欲言又止。

        诸葛亮低头看着她，感到好气又好笑，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奈道：“在夫人眼里，亮竟是如此不节制之人乎？”

        江瑾离瞪圆了眼睛：“那郎君为何解下妾的衣服？”平时诸葛亮脱了她的衣服，下一步不都是……

        诸葛亮打开床边一个巨大的木箱，拿出一副银色的铁甲：“此副铁甲，乃亮请匠人按照夫人的尺寸打造而成，昨日才刚送至，今日得见夫人，正好试试合身否。”

        江瑾离接过铁甲，抚摸了一会儿，这才一边穿上，一边好奇道：“此铁甲衣领上铁盆形状似的一圈，可是为了保护脖子？”

        “夫人聪慧。此副铁甲名为盆领铁甲，和头盔顿项一齐使用，可保护面部、颈部、肩部。”诸葛亮又从木箱里拿出一双银靴，低头，俯身，温柔地给江瑾离穿上。

        “郎君怎生想到，要给妾制定铁甲了？”

        “夫人不仅谋略超群，武艺也令男子都自愧不如，兼之又有匡扶天下之志，亮固然知夫人不甘居于内室。前番见夫人于襄阳城外，执剑保护百姓，亮便开始请工匠打造这副铁甲了。”

        诸葛亮给江瑾离穿好靴子，又拿起头盔顿项，认真地给她戴上：“亮不会因为担心夫人会受伤，便阻止夫人上阵杀敌。然而每当夫人不在亮身边之时，亮均会时刻担忧夫人之安危。而此副铁甲坚硬无比，可代替亮保护好夫人。”

        戴好头盔后，他满意地看着江瑾离：“夫人穿戴着此副铁甲，真可谓是英姿飒爽。”

        江瑾离眼眶开始变红，她抱着诸葛亮的脖子，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高考填报志愿时，本来想报考中文专业，却被都是律师的父母要求填报法学专业。

        他们失望地看着她说：“你不学法律，以后我们家的律师事务所谁来经营呢？”

        他们不解地问她：“爸爸妈妈都给你铺好了路，你为什么非要走另一条前途未知的路呢？”

        他们一遍遍地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当了父母就会知道了。”

        他们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对她说了很多很多。

        她只能机械地点头，最终屈服了他们的意志。

        她知道爸爸妈妈是很爱很爱她的，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父母之爱更为纯粹的爱了，可是他们不懂她。

        这是她自己的人生，他们却不在乎她的理想是什么，只是希望她活成他们希望的那个样子。

        她感到自己是一滩液体，一滩等着被父母浇注进模具的液体。

        他们对她的爱，最终成为了禁锢着她的网。

        可是，诸葛亮没有。

        他没有禁锢她。

        在他眼里，江瑾离是独立的人格，而不是诸葛亮的附属品。

        诸葛亮感觉到颈脖上的湿意，颇为挫败：“亮本想令夫人开心，却不想竟将夫人惹哭了。”他拿出锦帕给江瑾离擦眼泪：“若是哭肿了眼睛，明日夫人临镜自照时，可要着急了。”

        江瑾离靠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撒娇道：“妾只是觉得铁甲太过贵重，心疼付给匠人的钱财罢了。”

        “两千两黄金，确实颇为贵重。”诸葛亮轻笑了一声，决定不戳穿他家夫人。

        “两千两？”江瑾离抬头看着他，这折合成人民币就是两百万啊，这也太贵了吧。

        “夫人不必担心，亮不过是用了主公所赐的金银罢了。”诸葛亮豪无心疼之意。

        “这便是，为何郎君没有为桥璃也打造一副铁甲之故？”江瑾离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亮已将精通制作此类铁甲之匠人引荐予张将军。此乃张将军向桥璃献殷勤之良机也，亮安忍夺之？”诸葛亮理直气壮地说。

        江瑾离破涕为笑，忍不住伸出手捏捏诸葛亮的脸：“妾不知郎君竟也有如此可爱之时。”

        “可爱？”诸葛亮歪了一下头，颇为疑惑。

        “嗯…”江瑾离又被她家郎君歪头的动作可爱到了。

        她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胡诌道：“可爱便是夸郎君朗朗如月、清俊如风、姿容绝绝之意。”

        “可爱，甚好。”诸葛亮闻言十分满意。

        江瑾离也十分满意。

        江东孙权这边，听说曹操大军已经屯兵襄阳，且刘琮已将荆襄九郡献于曹操，曹操又星夜取了江陵。

        鲁肃开口劝说孙权道：“今刘表新丧，刘备新败，曹操势更大也。荆州与江东相连，恐曹操得荆州后，再图谋江东也。不如与刘备结盟，令其与我们共据曹操，若能如此，则大事可成矣。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孙权觉得可行，立刻遣鲁肃前往江夏吊丧。

        这边刘备在江夏，与诸葛亮、刘琦一起商议退曹操之良策。

        诸葛亮开口道：“如今曹操已得荆州，而荆州临靠东吴，所谓卧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孙权忧心于曹操，必有据曹操之意。

        我们可于此时投靠江东，与其结盟，令江东南军与曹操北军相争，最后坐收渔翁之利也。”

        诸葛亮话音刚落，便听侍从传报，江东孙权遣鲁肃来江夏吊唁，现鲁肃已至府上。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鲁子敬来此，定是为刺探曹操军情也。”他看向刘备：“若鲁子敬问主公曹操军状如何，主公只推说不知；若他再问，便可令亮出面与他细谈。”

        刘备颔首。

        鲁肃入内后，一番叙礼过后，果然问刘备曹操军力如何。

        刘备闻言，极其诚恳道：“备兵微将寡，一闻操至即走，竟不知其虚实也。”

        不得不说，刘备的演技放在现代，也是可以拿小金人的程度。

        鲁肃有些着急：“皇叔用诸葛孔明之计，两场火烧的曹操惊心动魄，不敢轻举妄动，何言不知耶？”

        显然，鲁肃是个老实人。

        而诸葛亮最喜欢的就是欺负老实人。

        刘备趁机道：“不若问孔明，便知其详。”便请诸葛亮出来相见。

        诸葛亮出来后，一番礼毕，鲁肃又开始询问他曹操军力之况，诸葛亮叹气道：“曹操奸计，亮已知晓；但恨力未及，故且避之。实不知其军情也。”

        鲁肃急而问道：“莫非皇叔与卧龙先生，今将止于江夏乎？”

        “主公与苍梧太守吴臣有旧交，将往投之。”

        鲁肃立马不赞同地说：“吴臣粮少兵微，尚且无法自保，岂能容皇叔耶？”

        “今暂且如此罢了，日后别有良图。”诸葛亮状似无奈道。

        鲁肃闻言，立马开始吹捧自己老板：“孙将军虎踞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兵强马壮，又十分敬贤礼士，江表英雄，多归附之。依肃所看，不若皇叔遣心腹前往东吴，与孙将军共图大事，何如？”（注1）

        诸葛亮颇为为难道：“刘使君与孙将军素来无交情，恐虚费口舌言说，最后事又不成也。况且，无心腹之人可使。”

        鲁肃急忙道：“先生之兄诸葛言，现任江东参谋，日夜盼望能与先生相见。肃不才，愿与先生同见孙将军，共商大事。”

        诸葛亮见鲁肃已经上钩，偷偷用眼神示意刘备。

        刘备会意，十分坚决道：“孔明乃备之师也，顷刻不可相离，安可弃备而去耶？”

        鲁肃坚持要诸葛亮与他同行。

        “事急从权，请奉命一行。”诸葛亮适时劝刘备道。

        刘备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刘琦在一旁，微张着唇，看着诸葛亮和刘备两人配合默契，同台飙戏来忽悠鲁肃，颇为震撼。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江瑾离在院子里，遇见了一直等候她的赵云。

        “江夫人。”赵云定定地看着她：“可否与子龙一叙？”

        江瑾离见无法再躲避，只能叹气道：“子龙将军，你有什么事情，今日可一并问清楚矣。”

        赵云将手里一直紧紧拽着的蓝色布带展开给她看，神色中带着希冀，问道：“你可曾记得这条绸缎？”

        江瑾离认出这真是许多年前，赵云去往郿坞寻貂蝉，额上所扎的布条，上面还绣有几朵白色的木槿花。

        “今日第一次见也。”江瑾离别过头，不愿看他眼中的失望之色。

        赵云闻言，眸子暗了下来：“这是我去投公孙瓒的前一日，她亲手为我绣的。我们曾约定，日后待我在军中闯出名堂，我便以此为定情信物，求娶于她。”

        他看向江瑾离，神色落寞：“看来，你真的不是我的蝉儿。若你是她，见此信物，定不会无动于衷也。”

        “我自然不是她，我姓江。”

        “那为何你与蝉儿相貌一致？”赵云逼问道。

        “子龙将军，我与你的故人只是相貌相似，但想必，我们二人气质、志趣、处事方式皆不一样。”

        赵云晦涩道：“是了，蝉儿喜爱跳舞、抚琴，但她并不精通笔墨，也不会骑射剑术。你们二人除了相貌相似外，根本就是两个人。”

        但他又恳切地看着江瑾离：“我寻蝉儿多年矣，至今了无音讯。冒犯江夫人，不过是希望找到与她相关的讯息，江夫人可否为子龙解惑？”

        江瑾离沉默许久，问他：“子龙将军，你可知道貂蝉被卖到王允府中做舞姬之事？”

        “我知道，她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她帮助汉臣除掉了董卓。”

        “她确是一位十分美好的女子。但离间董卓与吕布二人，是我所为。”江瑾离艰难道：“因为在那之前，她已经被害死了。”

        “你说什么？怎会如此？”赵云退后了几步，握着布带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慌乱，不愿相信。

        这么多年了，蝉儿毫无音讯，他以为他早就能够接受，他的蝉儿死于兵荒马乱的战火之中这件事。可当他真的听闻她真的早已身死，还是觉得心痛无比。

        他闭上眼睛，面无表情道：“是谁害了她？”

        “是王允府中的姬妾。她们嫉妒她的美貌，又因为她不过是一个养女，所以她们便无所顾忌地欺辱她。直到那日，貂蝉被她们推入湖中，溺毙而死。”江瑾离不忍道。

        “溺毙而死？溺毙而死！”赵云俯下身子，紧紧地将手中的蓝色布带抱于胸前。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上面精致美丽的木槿花，痛苦地呢喃道：“蝉儿一定很疼，很疼吧。她自小娇生惯养，却被欺辱至死……她是不是，一直在唤她的子龙哥哥去救她呢？”

        “子龙将军不要自责。”江瑾离安慰道：“在这乱世之中，人们的命运便如浮萍，可谓众生皆苦也。你要如此想，或许貂蝉小姐，已经去到了一个没有战火纷争，河清海晏的盛世呢？”

        赵云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我怎能不自责？我为了实现年少时的抱负，先是跟着公孙瓒，后跟随主公，东征西征，往来奔波，欲助主公申大义于天下，渡这众生皆苦。”他哽咽道：“但赵子龙却没能保护好，他此生最珍贵之人。”

        江瑾离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系统，你说貂蝉会不会代替我在一千多年后的和平年代，好好生活呢？毕竟我占用了她的身体，也许她也进入了我的身体呢？”

        “这真是个高深的问题，我也不懂呀。”系统挠挠头。

        赵云面色复杂地看着江瑾离：“江夫人可是代替了蝉儿？”

        江瑾离心下惊讶，但面色不显，淡定道：“子龙何出此言？”

        “我曾在家乡听闻，一个人死时魂魄离身，另一个魂魄只要于三刻钟内进入死去之人的身体，便可接替其肉身，代其继续活下去。不若此，子龙实在不明白为何，你们长相分毫不差。”赵云道。

        “我去，赵云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嘛！”系统惊叹道：“他说出了真相。”

        “子龙所言不误也。”江瑾离承认了，她劝赵云：“斯人已逝，子龙将军勿要再沉湎于过去也。若貂蝉小姐仍有感知，也定不希望子龙你为她至此也。”

        赵云摇摇头，他自然明白江瑾离所指的是他已二十又六，却仍未娶亲之事。

        但是，他赵云此生钟情一人，便再也不愿移情也。

        他渐渐平复悲伤的情绪，起身对江瑾离拱手道：“子龙在此谢过江夫人！”

        “你我皆为主公效力，乃异性兄弟也，又何必客气？”江瑾离扶起他。

        “虽是如此说，但子龙实在感谢江夫人。江夫人往后若有差遣，子龙定不会推辞。”他朝江瑾离挥挥手，便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

        江瑾离和小乔换上小厮的粗布衣服，裹胸束发，贴好胡子和眉毛，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立于诸葛亮身后。

        “军师可早日归来矣。”刘备极为不舍道。

        他此刻的不舍是真情实意的，毕竟诸葛亮是他的军师，他的底牌。

        诸葛亮笑着颔首。

        张飞对着船上的小乔大喊道：“可早日归来矣！”他看着她，脸上的幽怨有如实质。

        他想和小乔一起乔装去往江东，可是哥哥说，他的长相不管如何乔装，都会被认出是威名远振的燕人张翼德，故而不让他去。

        他恨，老天为何给了他如此出众的外貌，这才导致他有了今日之苦恼。

        这边的小乔内心却无比雀跃，她悄声对江瑾离道：“上次去往江东还是离儿满三岁时，算来竟已有三年未曾见到姐姐了。此番真乃天赐良机也。”

        江瑾离笑点头。

        她们此番不仅能看望大乔，还能参与赤壁之战。

        赤壁之战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以少胜多的战役，经此一战，曹操集团元气大伤，许多年都无法再下江南，这才维持了江南地区几十年的和平。

        而且，赤壁之战可以说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基础。

        江瑾离已经摁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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