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条咸鱼（4）

燕景生向天射箭后，鼓声齐响，上林围猎才算正式开始。

        陛下出猎，禁军统领李硕如临大敌。早在布围的时候，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今日他更是贴身守护，安排各班近卫尾随其后。

        按照祖制，陛下开箭之后，宗亲朝臣陪同绕场一周，相互之间走个过场就回营帐喝茶了。从古至今，所谓的皇家围猎其实主要是考察皇子皇孙、大臣、将士的表现。

        眼下燕景生才过八岁，所以参围的将士各个都卯足了劲，都想在跪献的时候得到赏赐、任用、提拔。

        跑完一圈，燕景生拔转马头，并没有随众人入帐，而是策马扬鞭，向着围场深处探寻。

        禁军统领李硕心急如焚，奔至近前，关切地道，“陛下想要什么猎物，臣吩咐手下定会送到帐前。臣恳请陛下……”

        “朕想要的……”话还没有说完，燕景生就打断道，“猎物是个人，你能将其五花大绑送来吗？”

        话音刚落，禁军统领李硕便怔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燕景生笑了笑，“放心，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最终，燕景生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在侍卫的簇拥下调转马头。

        然而，陛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直径走进的反倒是摄政王的营帐。

        摄政王的营帐向来热闹，铺陈极尽奢华，除了舞姬献艺，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侍妾。

        此时此刻虽说摄政王有十万个为什么，但他还是得起身行礼，“不知陛下大驾，还请陛下恕罪。”

        燕景生抬了抬手，目光落在摄政王豪饮的酒杯上，“皇叔，好酒量。”

        与此同时，系统正在实时播报：哇，这是西域诸国上供的和田玉酒杯，本该入国库的宝贝怎么会在这里呢？

        摄政王虽感意外，但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够胆直接来到这里。

        既然有猎物自动上钩，摄政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听闻陛下棋艺了得，不知可否与臣切磋一二？”

        话音刚落，侍妾和舞姬悉皆行礼退下。

        燕景生淡然落坐，反而急坏了身边的禁军统领李硕。

        面对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陛下，禁军统领李硕有苦难言，他用眼神暗示手下，右手时刻握着剑柄。

        黑白两子，舞动风华。

        很长一段时间，帐内都异常安静，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就只有落子的声响。

        然而，热闹的地方反而是帐外。

        冰火两重天，闻声而来的朝臣站成一排，有人好奇、有人惊喜、有人叹息、有人担忧……

        每个人都伸着脖子探寻，等待向来都是最折磨人的。

        面对摄政王的步步逼近，燕景生手举白棋略显犹豫。

        “陛下，”摄政王并不着急，反而笑了笑，“兵家有言，举棋不定容易错失良机。”

        燕景生落子抬头，直勾勾盯着他，“何为良机？”

        “事在人为，便是良机。”

        燕景生自然听得懂这句话暗藏的警告，他本想继续装傻充愣，哪知系统及时出声阻拦。

        系统笑了，“眼下这个帐内又没有外人，你和他都穿着马甲，谁不认识谁啊，反正这次围猎他会对你下狠手，彼此之间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既然系统都发话了，燕景生一子行千里，“世事无常，痴人说梦。”

        面对棋盘，摄政王的黑子已无路可走，但他唇边却浮起一丝清冷笑意，“百闻不如一见，陛下的棋艺果然了得。”

        “都是皇叔承让。”说完，燕景生起身离开，他还故意拿走了一枚黑棋。

        摄政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一同走出帐外，“既然陛下喜欢，臣就将这个棋盘献给陛下。”

        “多谢皇叔。”燕景生并未回头，将一众问号脸的朝臣甩在身后。

        中书令柳志和第一个跑进去，他还未张口问话，就看到怒气冲天的摄政王一把掀翻棋盘。

        “他怎么敢？”

        摄政王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中书令柳志和凑过去，顺势问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们的计划是否改到今夜施行？”

        “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就等王爷下令。”

        “不急。”

        “啊？”中书令柳志和不解，“王爷有何顾虑？”

        “既然我都等了十年，自然也不急这一时，你告诉他们，一切都按原计划执行，切勿在今夜妄动。”

        摄政王既已发话，中书令柳志和只能领命告退。

        回到自己营帐的燕景生，屁股还没坐热，耳边就响禁军统领李硕的唠叨。

        “陛下怎可只身前往摄政王的营帐，万一出现什么岔子，微臣罪该万死……”

        燕景生不以为然，“皇叔何等聪明，他才不会傻到在自己帐营内对朕下手。”

        禁军统领李硕苦着脸，“陛下好歹提前告知在下，我和杜将军也好做准备啊。”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通报，杜如峰将军求见。

        禁军负责围场内部，陛下近身的安全。

        杜如峰将军带兵镇守围场外部，谨防名单之外的人潜入。

        虽说两人都是颇有默契的老搭档，但谁也没想到，忙乎了半天，防狼、防贼、防摄政王，偏偏忘了防不走寻常路的陛下。

        燕景生抢在杜如峰前面开口，“皇叔带来的侍妾，你可知道是何人？”

        杜如峰皱眉，撇了一眼同和自己吃惊的李硕。

        两个人只能通过挤眉弄眼来传词答意：

        一个说：陛下怎么会问起摄政王的侍妾？这合适吗？

        一个答：我怎么知道？

        杜如峰继续拧着眉毛：你不是跟在陛下身边吗？

        李硕无语问苍天：我是跟在身边，但我眼睛都盯着陛下啊，我哪有功夫看什么人家的侍妾！

        一来而去，两个人心里都是问号。

        面对陛下探寻的眼神，杜如峰艰难吞咽口水，“微臣只知那女子来自西域。”

        “西域？”燕景生眉色凝重，“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清香，这个味道也曾出现在御史大夫家中。天下皆知，西域奇毒的厉害。”

        话音刚落，两人大吃一惊。

        杜如峰怔了半响方道：“这么说……御史大夫欧阳玄突发眩晕是有人故意为之……臣这就派人去查。”

        半月之前，御史大夫欧阳玄告病在家。太医诊治开药后并未见好转，为此燕景生还专门去看了一下。他从小就对气味敏感，虽然味道很淡很淡，他还是一进宅子就闻到了。

        待二人走出营帐，燕景生用了膳，故意登高观围，大摇大摆走了一圈又一圈。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嘲笑：“你是吃多了撑得慌吗？”

        “紧张啊！”燕景生转着眼珠，活动胳膊，“必须得时刻准备着！”

        “真正的猎人都有超乎常人的耐心，等待也是一门学问。”

        燕景生难得叹了一口气，露出外人不曾见过的担忧，“当你说九死一生的时候，其实我挺害怕的。”

        “怕死是正常的，没人不怕死，”翻盘系统的安慰向来不走寻常路，“放心吧，万一真到那一步，我也会想办法给你留一口气。”

        面对燕景生的抱怨，系统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实话：绝对不能让这个熊孩子砸了招牌！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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